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翌日一早,沈若汐一覺睡到自然醒,寬敞的龍榻僅她一人橫躺,這床榻雖是不夠鬆軟,但奇怪的是,一早醒來,竟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沈若汐發現自己是橫在龍榻上的,她並沒有瞧見渣帝的影子,見玉枕紋絲不動的擺在原位,她猜測渣帝昨夜根本就沒睡在寢殿。
也是了。
狗子要替白月光守身如玉啊。
將她召來寢殿,無非只是做給外界看,讓她成為後宮的眾矢之的。
不過,沈若汐很會往好處想。至少,她一整晚獨佔龍榻,睡了一個安穩覺啊。
殿外宮婢聽見悉悉索索的動靜,這便端著托盤魚貫而入。這些宮婢像是經受過特殊訓練,行動有速,頷首垂眸,姿態十分恭敬。
「娘娘,皇上上朝去了。奴婢們奉旨侍奉娘娘洗漱更衣。」
沈若汐雙手一伸,十分心安理得的接受幾位宮婢的侍奉,她這個靶子也是很累的,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自己慘遭暗算。
不多時,沈若汐身著一襲簇新月青色蹙金疏綉綃紗宮裝走出寢殿,她耳戴點翠垂珠藍玉耳墜,隨著她的走動,一晃一晃的,彷彿可以晃入人的心扉。
帝王年輕氣盛,饒是如何陰鷙城府,此刻,也沒能穩住心態,被生生氣笑,舌尖頂了頂槽牙,模樣戲謔:「愛妃,怎麼?你不滿意么?」
【狗子真猥瑣!他竟然……竟然……趁著我睡著,對我這樣那樣!】
尉遲胥剛從勤政殿歸來,見沈若汐落落大方走來,他腦中忽然浮現出話本上的一些內容,眸色忽然一沉。他深知,這看似純真稚齡的少女,所知的一些「事」可不比他少。
【渣男!】
汪直完全搞不明白淑妃與帝王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看似恩愛逾常,可又似乎充滿硝煙。
【狗子不愧是狗子!】
【迷/奸/這種事也能幹得出來!】
尉遲胥長身玉立,睥睨著眼前人,語氣不明:「朕的沈美人,昨夜……辛苦了。朕重重有賞。自今日起,恢復淑妃身份。」
沈若汐覺得渣帝莫名其妙,看似明明在笑,可又分明十分厭惡她:「皇上,臣妾在呢,臣妾實在歡喜。」
尉遲胥置於身後的那隻手緊握成拳,發出骨節摩攃的聲響,手背青筋十分明顯的凸起。汪直親眼所見,不由得驚呆了。皇上不久之前還心情甚好,一下朝就趕回了寢宮,這怎麼又似暴怒了呢?!
「嬪妾給皇上請安。」沈若汐喬模喬樣的假裝。
「沈、若、汐!」尉遲胥看似唇角含笑,但這三個字卻彷彿是從唇齒間碾壓了出來。
沈若汐笑裡藏刀:「臣妾多謝皇上,臣妾沒有任何不滿之處!」
沈若汐茫然抬首。
尉遲胥即便只是窺聽到了沈若汐的心聲,也能感受到她此刻澎湃的心緒。
她昨夜怎麼就辛苦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子裡炸開。
汪直帶著一眾宮奴,給沈若汐行禮。
尉遲胥:「……!」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呦。】
狗子為何突然這麼好心?
到底是誰的嘴在騙人?!
「恭喜淑妃娘娘、賀喜淑妃娘娘!」
沈若汐恢復妃位,似是早有預兆。
上次沈若汐推了姜婉儀下水,此事險些鬧出人命,帝王只能先降了她的位份,以堵住悠悠之口。
沈若汐擺擺手,倒是很會擺譜:「都起來吧。」
宮婢開始擺膳,尉遲胥對旁人狠辣,對他自己也狠,從起榻、習武、早朝,直至此刻,已過去一個多時辰,卻尚未進食。
「愛妃,陪朕用膳。」尉遲胥淡淡啟齒,眸光微眯。
沈若汐不得不承認,渣帝長了一張渣男臉,實在好看,可他年紀輕輕,這一聲「愛妃」愣是聽出了幾分油膩味。
沈若汐當然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味蕾,落座之後,完全不顧及身份,盡心享受美食,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會在帝王面前失態,更是不在意毀了形象,就好像壓根不擔心會失寵一般,有恃無恐。
尉遲胥見她大快朵頤,又小口嘬著羊乳,粉色唇瓣沾上乳白色奶漬,又忽然伸出小丁/香,一舔而盡,完全沉浸在進食之中。
尉遲胥:「……」
他也竟莫名來了胃口。
半晌,尉遲胥已點到為止,但帝王今日十分殷勤,時不時給沈若汐夾早餐,直到沈若汐明顯吞咽不下,帝王這才似笑非笑:「是不是撐了?沒關係,朕帶你去御花園消食。」
一旁的汪直:「……」
皇上明知御花園埋伏了刺客,直接帶著淑妃前去逛園子便是,何必非要將淑妃喂到撐呢?
汪直自是不懂年輕男女之間的「情調」。
沈若汐對上帝王似笑非笑的幽眸,似是恍然大悟:【狗子是想撐死我?!這個死法……還行啊。】
尉遲胥正飲茶,猛地嗆了一口,被他硬生生憋住了。
接下來,沈若汐被帝王牽著去了御花園,被迫上演一副琴瑟和鳴的畫面。
沈若汐的確吃撐了,好在她腰身纖細,又是將門之女,身子骨自是柔韌,也比尋常女子更加能扛。
尉遲胥一手拉著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沈若汐捂著小腹,臉上似有痛苦之色,就故意給自己開脫:「朕讓你用早膳,沒讓你全部吃光,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么?」
沈若汐不置可否。
她上輩子是個孤兒,十幾歲就開始討生活,最怕的事就是挨餓,所以,每次有機會吃東西,她都會儘可能的多吃些。這個毛病到現在也沒改掉。
【又不是人人都能生在帝王家!】
【我就是從小餓怕了,不行么?!】
【狗子,管得太寬!】
尉遲胥:「……」
沈若汐是沈家唯一的女兒,國公夫婦,以及沈家三位公子,都對她寵溺有加,幾時讓她餓過肚子?
她幼時就是一個小胖墩!
尉遲胥斜睨身側之人,眉心微擰,若有所思。
沈若汐嘴甜敷衍說:「皇上俊美無儔、秀色可餐,臣妾看著皇上,只覺得胃口大開啊。」
尉遲胥聽著這違心的奉承之言,竟是不怒反笑。
而就在尉遲胥的眉目稍稍舒緩之際,他眼梢神色忽的一凜,泄出一絲銳利寒光。空出的那隻手已經摁在了腰間的軟劍劍柄上。
電光火石之際,軟劍出鞘的刺耳聲,劃破長空,驚起枝頭歇腳的鳥兒。
沈若汐縮了縮脖頸,心裡叫苦不迭:【又來了!這次又是為了刺殺誰?蕭文碩,他到底買通了多少宮廷中人?!】
尉遲胥正準備應敵,沈若汐方才的心聲,讓他稍稍分神。
她怎知,是蕭文碩派來的刺客?
劍光凌空閃過,映入了尉遲胥的眸底,讓他本就凜冽的眸子更是銳利,他一手將沈若汐拂向身後,單手持劍迎戰刺過來的殺手,那殺手倒地之時,脖頸並沒有鮮血噴涌而出,須臾過後,才見劍口溢出血來。
足可見,方才尉遲胥的劍法有多精湛。
沈若汐看呆了。
【哇啊,狗子這麼厲害啊!】
【比我心目中的大俠還牛叉呀!】
【好一位霸氣側漏的渣帝!】
蘭逾白帶著御前侍衛及時趕到,這本就是一場蓄謀已久,御前侍衛為了抓住刺客,早就埋伏在御花園。帝王與淑妃就是誘餌。
此刻,尉遲胥耳根子又逐漸發燙,他側著身子,避讓開了沈若汐的視線。
哼,花言巧語!
蘭逾白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看見帝王唇角噙了一抹淡淡淺笑。
蘭逾白:「……」
有人膽敢在宮廷行刺,皇上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