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啟示錄

第八十五章 啟示錄

第八十五章啟示錄

貴賓艙二十六間套房的客人都收到了Perez先生髮出的邀請,歡迎他們今天晚上前往頂層俱樂部參與競拍。邀請函中還附上了部分拍賣的藏品名錄,都是些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在公海上舉辦的拍賣會,通常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收藏者為了與相熟的買家提前私下交易,從而舉辦的披皮拍賣,另一種,就是為了躲避上岸后高昂的拍前稅費。

客人們不知道Perez先生的拍賣會具體是屬於哪種,但既然收到了邀請,自然要給這位運河區的首富一個面子。

晚上八點半左右,應邀前來的貴客們紛紛開始入場。

男士西裝革履,女士盛裝出席,一邊舉著酒杯相互寒暄,一邊享受會場內提前備好的茶歇。這些獨屬於上流社會的交際手段,對於他們而言已經非常熟稔了。

等到九點整,拍賣會的東道主Perez先生終於姍姍來遲。

Perez先生身著一襲深灰色的絲絨禮服,緊身馬甲的領口高高系起,卻仍然能夠看到一片若隱若現的紅色吻痕。

在場的各位心裡大致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視線若有若無地掠過Perez的脖頸處,便全都識相地移開了。

服務生小心翼翼地推著輪椅,將Perez先生移動到了距離拍賣台最近的第一排中間。

除了已經死亡的Andrew,幾乎所有貴賓艙的乘客都參加了這場拍賣會。比如曾出現在自己家樓下的那對年輕男女、薩瓦爾警方的幾名高層、還有那天晚上在賭場里,覬覦小孩身體的那幾名富商。

但他唯獨不相信,那個人會是自己的幻覺。

最重要的是,他要再親自去見徐博士一面,問他一下,自己的病到底怎麼了。

所有人的姓名和資料都對得上號,說明那個人並沒有利用其他人的身份混入其中。

一億?

聽到拍賣師的話,場中眾人紛紛嘩然。

參與競價的客人大多都是與Perez家族有生意往來的商人和銀行家,專門來給自己的老朋友捧場的。

令於白青唯一沒想的是,這麼一具已經成為文物的古埃及乾屍,居然能夠開出那麼高的天價。

昨天夜裡,他幾乎徹夜未眠。只要一閉上眼,他的腦海中就全是「7.13」人質案那一天老白的槍聲,以及自己闖入朗綽酒店頂層時,被「假遠山」槍殺的畫面。就連盯著浴室的鏡子發獃,他也會看到背後冒出一道滿身是血的身影。小孩雙眼無神,膚色發青,站在背後用一雙悲傷的眸子望著他,彷彿在對著他無聲地質問——哥,為什麼死的是我。

國際刑警日內瓦總部的前任總督察,他這一輩子可望而不可及,卻在死後連屍骨都沒能留下的人——他的父親。

而現在,他把小孩鎖在了房間里,哪裡也不讓他去,就等著明天船隻安全靠岸。

「各位先生們、女士們。」等整個大廳徹底安靜下來,拍賣師臉上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接下來,我們的東道主,尊貴的Perez閣下,將會為大家獻上本次拍賣會的壓軸藏品。」

在又拍出一套價值連城的東方古瓷器后,拍賣台上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只見拍賣師放下手中金槌,抬起雙手,示意在場的所有客人噤聲。

最初送上台的幾件藏品算不上價值連城,但都以七位數的價位發起競價。有英格蘭薔薇戰爭時期的貴族首飾,二次轉拍的著名印象派畫作等等。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拍賣會也逐漸步入尾聲。

那便是本場拍賣會的東道主,所有藏品的原主人「Perez先生」。

一直對著自己吹耳邊風,旁敲側擊地讓自己晚上帶他一起參加拍賣會。被自己強硬地拒絕後,便像一條死魚一樣倒在床上,說什麼都不願再理會自己了。

拍賣師高昂而又激動的嗓音吵得於白青耳朵疼,從久違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拿出手機,點開和小孩的簡訊頁面,在聊天框里輸入了一行字:【醒了?】

這次拍賣會要拍賣一件非常珍貴的壓軸藏品,他是知情的。Perez夫人在登船前曾經轉告他,之前在航行中途被掉包的木乃伊,就是這場拍賣會的重頭戲。

這也算是意料之內的結果,從他進入這間封閉的俱樂部大廳起,手機的信號就完全消失了。

聊天框一旁的圓圈轉了很多圈,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顯示發送失敗。

獨自坐在輪椅前,於白青一邊輕晃著酒杯,一邊抬起慵懶發沉的眼皮,盯著拍賣師身後的大屏幕。

沒想到,小孩的彆扭和倔脾氣反而激發出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那把慾火,讓自己完全剋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弄疼他,操哭他,讓他嘶啞哽咽著在自己的懷中求饒。

「目前場上的最高出價為八百萬美刀,還有人加價嗎?」

熱門藏品的競價逐漸進入白熱化階段,人們摩拳擦掌,都想把名家的佳作收入囊中,卻惟獨只有一個人興緻缺缺。

非要說是他把小孩欺負的下不來床,不如說是小孩一個勁地在撩撥他。

想到自己出門前,小孩還在被窩裡縮成一團,睡得正酣,於白青的眼底有浮現出柔和的光,嘴角勾起一點點。

拍賣官環視著場中的所有客人,高高舉起手中的拍賣槌,「好的,Fiona女士出價到八百五十萬——」

拍賣公司派上船的拍賣師十分專業,等貴客們都入座后,立刻開始向大家介紹今晚拍賣的藏品和競拍的規則。

在船上的信號徹底消失前,他已經聯繫上了自己的人馬。一旦郵輪明日抵達西墨西哥灣,蹲守在口岸的IFOR部隊精銳就會上船來與他匯合,把船上所有有問題的人一網打盡,挖出他們的底細。

拍賣會進行到一半,幾件市面上已經絕跡的名家藝術品出現在了拍賣台上,價格也炒到了千萬以上。

要知道,去年倫敦Sotheby's拍賣行拍出的一隻全球限量聯名手錶,競拍價格才八千萬起步,Perez手上到底是什麼頂級好貨,能開出那麼驚人的高價?

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再次發作了,癥狀來勢洶洶,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每當有人舉牌,屏幕上就會同時顯示這名客人的頭像、出價和姓名等信息,讓他有充足的機會觀察在座所有人的面部表情與動作。

隨著東道主的到來,這場公海上的拍賣會也宣告開場。

可是,昨天清晨在他面前一閃而過,甚至對他開口說話的那個男人,卻並沒有出現在會場。

警方在薩瓦爾港口發現木乃伊被人掉包,換成了那件內部藏有肢解屍體的詭異雕像。但不知道為什麼,在IFOR把屍體運回駐地調查后,那具失蹤的木乃伊又在一個晚上被送回了棺槨內。

於白青眉頭微微一挑,卻並沒有打斷拍賣師的這番說辭。

他心裡清楚,在自己觀察別人的同時,也有人正蟄伏在這群人中間,暗中端詳著自己。

雖然埃及王族的木乃伊是稀世之寶,但Perez夫人認為木乃伊身上陰氣太重,可能會給家族帶來厄運,所以才打算在公海的拍賣會上私下出手。

這幫人當中已經有自己所懷疑的對象,但仍然需要做進一步確認。

頓了頓話頭,他繼續說道:「本藏品起拍價一億,加價階梯五千萬,不設上限。」

用幾句話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拍賣師將單手背在身後,向客人們深深鞠了一躬:「鄙人很榮幸,能為大家介紹今晚的壓軸標,第36號拍品——」

「——Aseraph,theburningone(撒拉弗,燃燒的蛇).」

頭頂聚光燈驟然亮起,一架圓形展示台從拍賣台的底部緩緩升了起來。

第36號拍品就這麼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放置在圓台上的,是一口高達兩米,豎立著的玻璃水晶棺槨。棺槨內立著一個純白色的大理石十字架,一道修長的人形被吊在十字架上,牢牢束縛住了雙手和雙腳。

身上長袍拖曳到腳底,蓋住了那道身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包括低垂的臉上也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米白色面紗。

這時,台下的人群當中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騷動。

一片長久的寂靜中,有人不確定地開了口:「這,這是——」

燈光打在晶瑩剔透的玻璃棺槨上,襯得棺槨里的人愈發聖潔無暇。在座眾人都已經意識到了,放置在拍賣台上被公開展覽的,並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木乃伊,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活人。

而這人,他們幾乎都認識。

不是別人,正是跟隨Perez先生一起登船,差點在包房裡與他們共度春宵的那個小明星,Perez金屋藏嬌的小情人。

坐在台下的客人們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人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逐漸都把目光投向了安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Perez先生。

Perez對此是否知情?還是這就是他刻意安排的環節?

客人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疑惑。

被所有人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坐在最前排的「Perez先生」卻沒有馬上作出反應。

雙手牢牢抓住輪椅的扶手把,他高高仰著頭,渾身僵直地凝望著十字架上的那道身影。

十字架上的人緊閉著雙眼,面容平靜地宛如在沉沉入睡。聽到大廳中發出的喧鬧聲響,他彷彿才終於從夢中悠悠轉醒,緩慢地抬起眼睫,與身前人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遙遠聖殿的鐘聲在耳畔敲響,他用指腹緩緩摩挲著無名指的位置,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我見主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祂的衣裳垂下,遮滿聖殿。

再一次從藥物的作用中醒來,應晚發現自己暴露在晃眼刺目的燈光下,依舊保持著昏迷前的姿勢。

剛一睜開眼,他就看到了那道坐在輪椅中的筆挺身影,他此時此刻最想見到的人。

然而,以這樣狼狽扭曲的姿態出現在於白青的面前,他發現於白青的反應並沒有在自己的預料之內。

他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於白青的瞳中,那雙眸子從一開始的震驚與怒不可遏,漸漸轉變成了困惑與茫然,最終被淋漓破碎的血色所佔據。

他哥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眼中猩紅濃得幾乎快要溢出來,一雙原本清明的眼睛逐漸變得渾濁,就像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白霧,讓他看不真切於白青藏匿在眼底的真實情緒。

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應晚將五指在十字架的邊緣微微展開,隔著面紗蠕動嘴唇,像是想對台下的男人說些什麼。

近距離地觀察了面前人一會,他察覺到了於白青的不對勁。

於白青就這麼平靜地與他對望,擋在他們中間的,不僅僅是堅固的棺槨與冰冷的台階,似乎還有什麼別的東西。

比如歲月與時光。

那一刻,應晚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有些莫名的念頭。

他哥這樣看著他,就像已經墮落的撒旦,在仰望著它的神明。

——

正在這時,一直站立在陰影處的拍賣師悄然間開了口,音調裡帶上了一種奇異的蠱惑:「各位想看seraph的真面目嗎?」

在幾十雙眼睛的齊齊注視下,拍賣師伸出一隻手,拉下了台上人遮面的面紗。

挺直的鼻樑,分明的唇線,硬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只是一個面容清秀輪廓漂亮的普通青年而已。

當台上人的五官完全暴露在眾人的面前,整個大廳卻瞬間安靜了下來,幾乎變得落針可聞。

「撒拉弗,是《以賽亞書》中所記載的六翼天使,」拍賣師說,「擁有人類外表的主神,隸屬於天階中最高的等級——神聖階級。」

拍賣師的話音剛落,坐在輪椅前的男人突然有了動作。

眸中血色依舊未褪,於白青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神漸漸變得清明了一些。

從腰間取出自己的槍,他高高舉起槍口,對準了台上拍賣師的眉心。

他淡淡出聲:「把人放下,立刻。」

用餘光看到Perez先生朝著自己舉起槍,拍賣師的身形僵了一瞬,卻仍然沒停下自己的動作。

他知道行刑者就在會場里的某個地方,一旦他不遵從指令,把話說完,那便是死路一條。

打開大屏幕,將攝像頭對準台上人的背部,在眾人灼燒般的目光下,他用手扯下了台上人袍子的后衣領。

「撒拉弗總以六片翅膀包裹自身,經常作為巨蛇的形象出現,本體是一隻巨大的眼睛。」

看到印刻在青年肩胛骨兩側的淡紅色羽翼,一名富商模樣的男人從倒數第二排的座位前猛地站了起來,「哐啷」撲倒在了面前鋪著地毯的實木地板上。

「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者啊……」富商匍匐在地,自言自語般地喃喃開口,「請原諒我——」

富商出聲說話的同時,整個拍賣大廳也猶如被點燃了一根導火索,頓時陷入了完全的混亂。

參加競拍的所有客人頓時分為了三個派別。

幾名坐在後排的客人一頭霧水地愣在座位前,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另外十幾人與剛才的那名富商一樣,在看到台上人的真面目和後背上的羽翼后,神情立刻陷入了迷亂當中。

剩下的人都以薩瓦爾的幾名警察為首,從禮服內側掏出了槍,紛紛將槍口對準了坐在第一排的「Perez先生」。

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拍賣師隱隱鬆了一口氣。他往後退了一步,正準備放下槌子離開拍賣台,突然腳步一頓,用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脖子,一雙眼珠子難以置信地瞪大。

往後仰倒著跌倒在地,拍賣師開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掙扎著在半空中蹬了兩下腿,他緩緩鬆開抓住脖頸的手,眼神渙散沒了氣息。

看到拍賣師在自己的面前暴斃而亡,應晚忍不住怔了一秒。

他抬起眼皮,發現被人拿槍團團圍住的於白青坐在輪椅前,與自己目光相撞。

他知道於白青也同時想到了。

拍賣師的死法,與當初宮津在警察局裡的死法一模一樣。

在座的普通客人們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神色慌張地想要離開俱樂部,卻發現出口的路已經完全被人堵死了。

大廳門外走進來一排手持衝鋒槍的黑衣人,將所有出口圍得水泄不通。在原地立正站好后,黑衣人們紛紛讓開一條道,像是在迎接什麼人入內。

幾分鐘后,一道身穿西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來人的步履不緊不慢,非常穩重。走進大廳后,他的目光先在十字架上的應晚臉上流轉了片刻,又停留在了第一排的於白青身上。

發現於白青正在被一堆人拿槍指著,於成周雙手插兜,對著面前的空氣淡然發話:「想動手?」

他剛把話說完,大廳內便響起了一陣「嘶嘶」的電波流動聲。緊接著,俱樂部的公共廣播里傳出一個輕飄飄的男聲:「你兒子是個變數。」

於成周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上台階,來到豎立著的十字架前,當著自家兒子和眾人的面,解開了緊緊束縛住應晚的繩結。

扶住應晚的胳膊,讓他儘可能平穩地回到地面,應晚看到於成周用一種長輩獨有的和藹眼神望著他,用很慢的語速平和開口:「孩子,你答應過我的。」

「嗯,於叔叔。」

揉了揉酸痛紅腫的手腕,應晚對著面前的中年人露出一個笑容,「我答應過你的。」

從於成周的跟前繞開,他光著腳丫緩緩走下台階,上前兩步,伸出雙手,緩緩抱住了僵在原地,神情冷肅得有些可怕的於白青。

將下巴輕輕搭上於白青的肩膀,應晚湊到於白青的耳邊,輕輕喚他:「哥。」

於白青從沒有想過,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卻都曾與他生離死別的人,現在同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眼神冷得有些滲人,他卻還是放下手中的槍,一動不動,任著小孩從胸`前緊緊抱住自己,用頭頂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好好治病,聽於叔叔的話,」他聽到小孩說,「好不好?」

小孩的話剛說出口,於白青便猛然繃緊了後背。直覺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小孩覆在自己背後的手,卻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纖細針頭戳入頸部肌膚,傳來一陣火燒火燎的刺痛感。他只覺得腦袋開始撕心裂肺地鈍痛起來,就連擁在懷中的人都漸漸有了重影。

直覺和第六感讓他做出了警惕的反應,但對於心愛的人,他從來都不會設下任何防備。

「你……」

在垂下腦袋,倒入應晚懷中的那一剎那,他聽到小孩在自己耳邊溫柔出聲。

小孩說,抱歉,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騙你了。

確認於白青已經昏迷不醒,應晚將他緩緩放入輪椅,又讓他舒服地靠上了輪椅的靠枕。於成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黑衣人們上前來帶於白青離開。於成周抬起眼帘,對著面前的空氣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人我帶走了,記得你的承諾。」

沉默了半晌,廣播里的人接著再一次「咯咯」笑出了聲:「我答應你。」

男人在廣播里一聲令下,拍賣大廳里的薩瓦爾警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槍。兩名薩瓦爾警方的高層走上來,一左一右站在應晚的身後,制住了他的雙肩。

這一次,應晚沒有作出任何無謂的掙扎和反抗。

他知道,自己會被重新帶回地獄深處,當他們永恆禁錮的神。

眼睜睜看著青年再一次被綁上高台上的十字架,於成周走到他的面前,說道:「謝了。」

盯著大門口老男人被帶離的背影,應晚面無表情地垂下眼,淡淡反問:「不該是我謝您嗎?」

這是他們在貨運艙里達成的交易。

在作為拍賣品被運送上樓之前,於成周曾獨自進入貨運艙來找他,問他於白青是不是又發病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於成周的問題,只是說,自己有一個條件。

他告訴他,只要他能將於白青安然無恙地帶下船,自己就留下來,跟著那個男人一起走。

提出條件的那一刻,於成周望向他的眼神非常複雜。

他說,白青是我的兒子,我肯定會確保他的安全,倒是你,你要怎麼辦?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於成周的問題,只是說,於叔叔,既然我們的目的都一樣,那就合作愉快了。

接到手下通知,離開大廳前,於成周在十字架前頓住腳步。

他在心裡想了想,最終還是開了口:「Noctis,當年沒能救下你母親,我很抱歉。」

在陰影下緩緩抬起頭,應晚勾起唇角,眼中的笑意卻未達眼底:「人死不能復生,已經晚了,於叔叔。」

「或者我應該叫您,山先生?」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他的溫柔眼[重生]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他的溫柔眼[重生]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十五章 啟示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