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正文完）
第五十二章（正文完）
◎「等了六年，換你試試？」◎
晚上回家何歆瑤和陸臨珹提起公司被收購的事,男人臉上表情並沒什麼變化，一邊給她剝蝦一邊輕描淡寫地解釋，「嗯，在走流程了。」
她當然在走流程啊喂！
關鍵是他之前竟然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啊。
好歹也當了幾個月的室友……好吧……現在勉強算炮/友。
望向男人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何歆瑤有些氣惱,「那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
起碼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被今早那樣的狀況嚇得一驚一乍。
而且……
她眸光閃了閃,也好提前謀划後路啊。
「告訴你……」
陸臨珹仔細剃掉蝦線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語氣依然不以為意,「然後讓你連夜打包跑路？」
對啊，他現在什麼身份，底下多的是給他通風報信的人。
兀自在心裡嘆了口氣，陸臨珹實在不願承認，自己當初怎麼就看上這麼個笨姑娘？
將那盤桂花魚往她面前推了推，「補腦。」
男人從善如流，「一會兒再叫。」
豈止是額頭，他有時候真想拿個把她這個榆木腦袋敲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怎麼就不把心思用在正常的地方。
你才需要補呢，天天想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事兒。
頓了下，鏡片后的鳳眸幽深如井，「想叫幾聲都隨你。」
但結果……
雖然她和他的關係被人事部壓了下來，不過難免走漏風聲，尤其是那些急著在新領導面前表現的「老將」，那還不一個個上趕著表忠誠？
想到這，她撇撇嘴嘀咕了一聲，「也是，您現在可是我們老闆呢。」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又是旖旎的一晚……
何歆瑤臉瞬間炸紅了，「陸臨珹！」
「又不用搬磚，要那麼多力氣幹嘛？」
呃……被無視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
相談甚歡？
「嗯。」
何歆瑤：……
「痛啊。」何歆瑤捂著刺痛的腦殼抗議,「不要老彈我額頭。」
何歆瑤摸了摸鼻子，視線在男人挺括的襯衫和一絲不苟的頭髮上頓了頓，腦海里突然掠過早晨某人被眾星拱月似的場景……終於有些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
「任務？」何歆瑤一愣,莫名道,「什麼任務？」
彷彿被侮辱了智商似的,男人鏡片后憋來散漫一眼，充滿了鄙視。
陸臨珹連個標點符號都懶得回。
「呃……」何歆瑤表情訕訕的，「不然你怎麼知道？」
簡直要瘋了！
「你說呢？」陸臨珹擦了擦手,「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
「待會兒別叫累就行了。」
何歆瑤：「……」
她獃獃的表情看得陸臨珹有些好笑，抬手給她打了碗湯，「既然腦子不長進，不凡多吃點長長力氣。」
男人不緊不慢放下手中湯匙，「我說這醋留魚片酸了點。」
望著男人淡定自若的臉，何歆瑤還是忍不住好奇，「你看見我和我小舅媽去喝咖啡了？」
「酸。」
「嗯……」陸大BOSS沉吟了一下，十分「善意地」提醒她。
「……」
之後。
陸臨珹睨了她一眼,「不都跟你小舅媽相談甚歡了？」
何歆瑤話頭一滯,乾笑了兩聲,「那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我在這上班上得好好的，幹嘛要跑路？」
「呃……」居然被發現了？
當然,在他面前決不能承認。
「事實啊，我哪兒酸了？」何歆瑤瞪他。
何歆瑤迷糊了一下,想起中午和沈華瓊在寫字樓下喝咖啡的場景,頓時眼睛一瞪,「你跟蹤我？」
回應她的,是腦門被人彈了一下。
以及……
之後更加旖旎的無數晚……
何歆瑤也不清楚兩人的關係怎麼就從單純的室友變成床伴了？
明明某人看起來挺清心寡欲的……
好吧，也只是表面看起來而已！
林曉紅總笑她這段時間氣色紅潤了不少，說她一定受了不少滋潤。
滋潤不滋潤的不知道，只知道某方面和陸先生確實越來越和/諧了。
當然，後遺症就是第二天常常腰酸背疼腿腳麻。
有時陸大BOSS也會大發慈悲讓她在家帶薪休假。
只是每到最後她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本來就這麼個敏[gǎn]的身份擺著，再搞特權那就真的過分了。
一個月後，雙星這個全錦城最大的購物廣場終於併入臨海集團，為臨海的企業擴展版圖再次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陸臨珹掛職當上CE0的第一件事就是人事變革。
何歆瑤不知道別的新官上任會怎麼做，反正她們公司里除了市場總監和人事總監，各個部門的領導都被某人換了個遍。
而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他們行政部新上任的總監竟然是她家小舅媽？
宣布人事任免的這天晚上，何歆瑤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在心裡憋了好幾天的疑惑。
「你該不會……是看在我舅的份兒上吧？」
屋裡開著暖氣，並不十分冷。陸臨珹那邊的被子幾乎都往她這邊傾斜，像抱玩偶一樣環著她，懶懶應了聲，「不是。」
「那是什麼原因？」總不會是因為她吧，她臉可沒那麼大。
平心而論，縱觀新上任的這批公司高管，她小舅媽不管是資歷還是學歷，好像都不怎麼在某大BOSS的標準內？
「你猜。」
陸臨珹有一搭沒一搭的卷著她的髮絲玩，另一隻手摩挲著某人艷紅的臉頰，細膩的手感讓他有些上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哪兒知道啊？」他的手弄得她臉有些癢，何歆瑤抗議地抓住那隻作怪的大手，卻被他反手牢牢扣住握在掌心裡。
一大一小的兩隻手，十指相扣，出奇的契合。
陸臨珹眸中掠過一絲恍惚，突然就想起了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半晌得不到回應，何歆瑤有些奇怪，擺了擺被他握住的那隻手。
「怎麼不說話？」
不管怎樣，她總在他身邊。
「戒指呢？」
他看著她空落落的無名指，聲音沉了沉。
「呃……」
被他這一問，何歆瑤低頭看了一眼。
迎著某人質問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虛，「那不是太高調了嘛，我先收起來……啊痛。」
捂著被拍了一下的屁股，她怒瞪，「你幹嘛老欺負我？」
陸臨珹冷哼一聲，表情似笑非笑，「我欺負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就剛還哭著求他來著……
哪有人欺負人還說得理直氣壯的，何歆瑤真是恨不得咬他兩下，「你再這樣……我告訴我舅舅去。」
「去。」陸臨珹嘴角一哂，「最好把理由也一併告訴他。」
「理由？什麼理由？」
陸臨珹沒回答，只是淡淡提醒，「戒指明天戴上。」
「我才……」
何歆瑤正要回絕，就見某大BOSS輕輕揚了揚骨節分明的手，無名指上那顆高級定製的婚戒散發出濯濯清輝，低調而奢華。
只能不情不願地應了聲，「……知道啦。」
陸臨珹面色微緩，「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選沈華瓊當你們總監？」
「對啊。」何歆瑤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回來，「為什麼？」
大概是吃飽靨足的關係，男人清了清嗓子，不再惜字如金。
「她能力不比陳建林差，也就是差個機遇，假以時日，有的是她發揮的空間。」
聞言，何歆瑤點頭表示贊同，「是啊，以前小董在的時候總是時不時尋絆，小舅媽就是有能力也沒地方施展。」
陸臨珹不置可否，「這就暴露出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陸臨珹睨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魄力。」
何歆瑤：「魄力？」
「嗯。」陸臨珹難得認真解釋，「身為管理人員，最忌諱被下屬牽著鼻子走。」
「這倒是。」何歆瑤想了想，忍不住替小舅媽解釋，「畢竟她還年輕啊，以她的工作能力，將來大有可為的。」
她也知道是將來啊。
陸臨珹嘴角牽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你笑什麼？」
陸臨珹沒說話，他雖然堅持唯才是用，卻更看重效率，一個合格的管理者首先要具備好的領導技巧，而沈華瓊雖然自身素質和能力都不錯，但在領導技巧方面，確實欠缺了些。
不過如她所說，也不是不能栽培。當然，換做別人，他並沒有這個耐心，不過既然是她小舅媽，多少給個機會吧。
後面這些他沒有說，只是淡淡掃了眼陷入沉思的女人，「你對你小舅媽倒是格外上心。」
「那當然。」何歆瑤下巴一揚，護短的架勢十足，「她可關乎著我小舅舅下半輩子幸福呢。」
很好，對別人都那麼上心，獨獨對他保持距離。
陸臨珹眸光黯了黯。
放開頭髮，攬住心不在焉的某人。
何歆瑤還不知道危險在靠近，正琢磨著什麼時候給沈華瓊好好慶祝一下。
冷不防一道頎長的身體附上來。
等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城門失守了。
「唔……你……幹嘛？」
「有精力想別人，看來還不累。」
「唔……我沒……嗯陸……」
後面的話，何歆瑤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
日子在繼續，除了多了個暖床的伴，何歆瑤的生活似乎也沒有太大改變。
對，暖床。
雖然屋裡有暖氣，不過冬天一到，她的手腳總是十分冰泠，
尤其是大姨媽來的那幾天。
天然暖爐不用白不用，睡覺的時候乾脆雙手雙腳纏到某人身上。
陸大BOSS也十分自覺，眼都沒睜給她掖了掖被角，繼續任勞任怨源源不斷地提供自身熱氣。
有人管吃管住晚上睡覺還有人暖床，周末更是睡到日晒三竿也不用被人叫醒。
只要不去猜測某人的心思不用琢磨將來，這樣的生活著實不要太舒坦。
於是冬天還沒過去，何歆瑤肉眼可見地圓潤了。
女同胞對於長肉這件事都是比較敏[gǎn]的，然而陸大BOSS卻絲毫不嫌棄，甚至似乎還頗為得趣。
捏著她腰間的軟肉玩兒，把何歆瑤癢的不行，伸手也去拔「老胡」的鬍鬚。
結果鬧著鬧著，最後又被壓制了一場，某個變/態大BOSS甚至比往常更加不知節制了。
導致何歆瑤第二天直接睡到日晒三竿都起不來。
連衛遲良來家裡了都不知道。
這還是外甥女結婚後衛遲良第一次來他們家。
結果就看見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友兼外甥女婿正忙著張羅早餐……
看他動作熟稔地將醬油和香油淋在蒸好的蝦仁上，顯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衛遲良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不是，你這，你這不是一向不做飯的嗎？」
一碟鮮嫩的蝦仁蒸蛋遞到面前。
「呃……」
衛遲良大腦還沒下命令，雙手已經自覺接過，搖了搖頭，一副發現新大陸似的表情，「你別告訴我你家飯平常都是你在做？」
陸大B0SS沒回答他，一邊忙活一邊還不忘差遣大舅，「先端出去。」
這蝦仁蒸蛋看著真不錯。
「瑤瑤呢？」
將碟子放到餐桌上，衛遲良四處張望，「我沒記錯的話她今天放假吧？」
「嗯。」
陸臨珹端著一小鍋煮好的牛奶燕麥粥走了進來，「還沒起。」
「都幾點了還沒起來？」
陸臨珹回了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衛遲良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他這外甥女是愛睡了點。
蝦仁蒸蛋、自灼秋葵、西藍花拌木耳、雞胸肉炒西葫蘆、香蔥炒雞蛋、堅果加葡萄乾……看著面前琳琅滿目的早餐，衛遲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家這早餐也太豐盛了吧？」
可憐他一大早買了各種水果海鮮去沈家，卻被告知華瓊帶著女兒去參加研學活動了。
去參加研學活動也就罷了，竟然都不告訴他一聲，他這個爸爸也可以帶孩子去嘛。
唉，多少有點受傷，餓著肚子到外甥女家，看見這一桌，他眼睛都放光了。
「沈總監沒給你做飯？」陸臨珹將某大舅餓狼撲羊似的表情盡收眼底。
提到這點，衛遲良瞬間蔫兒了。
「我給她做飯都不肯，還想讓她給我做飯，做夢還差不多。」
陸臨珹點頭，「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我怎麼覺得你在幸災樂禍呢？」衛遲良望著婚後變了不少的好友，語氣頗有些不是滋味。
「你也不想想當初誰幫你的？沒有我，你現在還是大老光棍一個呢。」
說著拍了拍他肩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兄弟。」
兄弟？
陸臨珹扯了下嘴角，「也行，報個早餐吧，遲良兄。」
「這還差不多，臨珹弟。」
看來陸老闆婚後生活很滿足嘛，連說話都比從前幽默了。
等等……
「誰是你兄弟啊，叫舅舅！！！」
何歆瑤這一覺直睡到快十點才醒來。
扶著酸疼的老腰忍不住在心裡把某大B0SS罵了一遍。
都說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偏偏她這塊田都快被犁了個遍那頭牛還好好的。
帶著哀怨的心情起來洗漱，然後趿拉著毛絨絨的拖鞋出門覓食。
剛走到餐廳，隱約聽見隔壁茶室傳來說話的聲音。
家裡來客人了嗎？
印象中除了司機和秘書，從來沒有其他人來過……
而且那位也不像是喜歡待客的主兒。
側耳一聽，聲音還挺熟悉。
這男中音，這張揚的笑聲——
舅舅？
他怎麼來了？
再三確定是衛遲良的聲音無誤后，何歆瑤不無慶幸地拍了拍胸口，還好他不是一個月前來的，不然分分鐘看出她和陸臨珹之間的端倪。
他不找小舅媽和茜茜去了嗎？怎麼有空來他們家？他來找陸臨珹做什麼？
何歆瑤帶著一肚子疑問正想進去打聲招呼，結果剛走到茶室門口，就聽見衛遲良在那吐槽自己。
「有你這麼慣的嗎？當女兒養呢？」
腳步一頓。
啥意思？
「工作繞過我來給她安排也就罷了，怎麼在家裡也什麼事都是你包辦？」
衛遲良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聽起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工作？
她的工作不是托小舅舅的人情找的嗎？怎麼變成陸大BOSS安排了？
「你看這都幾點了，在家早讓我姐拎著被子叫起來了，雖然是我外甥女，我怎麼感覺你這是不是有點慣過頭了……」
何歆瑤甩了甩身上的雞皮疙瘩，大BOSS怎麼可能慣她，損她還差不多……
正暗自腹誹，就聽見裡面傳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慣她慣誰？」
不慣她慣誰？
她沒聽錯吧？這哪裡像是陸大BOSS會說的話？
何歆瑤心臟突突一跳，忍不住探頭朝裡面偷偷看了一眼。
這一看，卻見衛遲良對面手執茶壺的男人笑了笑，一向低沉的嗓音帶了點少見的寵溺。
「等了六年，換你試試？」
六年？
何歆瑤有些迷糊了。
陸臨珹的意思是……他等了她六年？
不是吧？
彷彿為了印證她心中的疑惑，衛遲良調侃的聲音再次傳來，「嘖嘖嘖，真想不到咱們陸董還是個老牛吃嫩草的，六年前我家瑤瑤才剛滿十八……我去，等等，你……該不會補課那會兒就動什麼歪心思了吧？」
「誰像你那麼禽獸？」
嘲弄的聲音來自陸大BOSS。
「我哪裡禽獸了？」
衛遲良不服道。
陸臨珹：「拿點破錢讓女朋友去打胎很高尚？」
「……」
一箭命中要害。
茶室里，衛遲良咬牙瞪向對面一臉坦然的好友，「盡說我，別整得好像自己多厲害一樣。那麼早就看上瑤瑤怎麼不見你拿出行動來？非得當了這麼多年老光棍才把人娶進門，天天往我店裡跑，弄得我還一度擔憂自己的人身安全……」
舅舅的話信息量有些大，何歆瑤心臟跳得有些快，她屏住呼吸，忍不住豎起耳朵。
然而，就在她以為以陸臨珹的個性非得懟得她舅無話可說加臉紅羞愧時，卻見茶座那邊的男人微乎其微地扯了下嘴角。
「那會兒……」
他停頓了一下，輕輕摩挲著手裡的茶杯。
「她有男朋友了。」
一向沉穩的聲音竟帶了點罕見的自嘲……
衛遲良一愣，隨即不以為然地說，「有男朋友算什麼，結了婚都可以離，何況那小子差勁地很。」
陸臨珹搖了搖頭，鏡片后的眸光看不出情緒。
「她在他身邊那麼高興，我以為……她很幸福……」
後面的話何歆瑤沒再聽下去。
幾乎是逃一般回了自己房間。
怪不得……
怪不得相親那天她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時？他說她當時有喜歡的人了……
怪不得他會那麼快答應和她結婚，哪怕只是協議婚姻，還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為她辦了那麼隆重的婚禮……
怪不得他帶她回家，讓她融入他的家族卻又在別人欺負輕視她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袒護她……
怪不得他對她的母親那麼好，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女婿，在親戚面前為她們出頭，成為她和母親最好的保護傘……
怪不得看似了無希望的婚後生活會過得比婚前還舒坦，工作不用操心，家務不用動手，甚至連姨媽的日子他都牢牢記著……
怪不得，怪不得他總是有意無意提起協議作廢……
她突然想起那晚兩人第一次在一起時，他用那樣深情的眼神看她……
瞳仁微微一震。
「如果我說……一直只有你一個……」
她倏地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地咬住下唇。
所有的細枝末節其實都指向一個真相，那就是——陸臨珹喜歡的那個人，其實就是她！！！
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她想到那天無意中看見陸臨珹電腦上的郵件。
眸光閃了閃，幾乎是顫唞著手登陸了自己那個很久沒有用的郵箱。
一直翻到收件箱的最後幾頁，手指在那幾封發件人為「Roger」的頁面上停住了。
她打開郵件，一封又一封地往後翻。
久遠的信件熟悉又陌生。
那些關切和溫暖的話語卻讓她時至今日依然銘記於心。
在她初到樑城上學一個人孤獨又無助的時候，正是那個名叫Roger的網友一直耐心鼓勵和引導她，陪她度過那段最難熬的時光。
後來她談了男朋友，怕張正彥吃醋，就給Roger寫了封信，之後便斷了聯繫。
而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當時那個Roger怎麼那麼了解她？總是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和他聊天也從來沒有陌生感，反而非常熟悉自然，好像什麼話都可以告訴他一樣……
因為，陸臨珹的英文名，也叫Roger！！！
她捏緊了手機，突然感覺喉頭有些發哽……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日子裡，這個看似高冷無情的男人其實一直以另外一種身份在守護著她……
而她忙著談戀愛，忙著享受青春，畢業后更是忙於工作忙著打拚期待和男朋友留在樑城……
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更沒有回頭看他。
因為家教的那段經歷，讓她恨不得躲他躲得遠遠的，一度以為身邊再沒有比他更可惡的人……
這世上，有的人總在說好聽的話，卻傷得你體無完膚。
有的人最硬心軟，卻一直用他的方式默默守護著你。
一旦你需要，他就會第一時間出現……
如果說張正彥是前面那種，那麼陸臨珹無疑就是後面這種男人。
眼眶不知不覺熱了……
她何德何能，能承載一份這樣的深情……
陸臨珹……
衛遲良吃過早飯又喝了會兒茶就走了。
走之前不僅順走陸臨珹一盒碧螺春還語重心長地叮囑何歆瑤一定要學會做一個賢妻良母。
一向伶牙俐齒的外甥女今天居然沒反駁，衛遲良感覺十分奇怪，「太陽西邊出來了，今天這麼聽話？」
「非要跟你頂嘴才舒坦？」
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她面前，就見他家大外甥女婿冷眼看過來，「年紀大了，話不老少。有這個閑情，不如想想自己接下來怎麼脫單？」
音量不算大，但是傷害性十足。
衛遲良幾乎是落荒而逃。
衛遲良走後，陸臨珹看著今天顯得特別沉默的何歆瑤，眼中染起一絲微乎其微的關切。
「不舒服？」
何歆瑤望著面前那張熟悉而冷峻的臉，只覺得喉頭一陣發堵。
突然發現，其實每次他看她的眼神都特別柔和，只是從前的自己一直沒有察覺罷了。
她搖了搖頭，語氣有些艱澀。
「陸臨珹？」
「怎麼了？」他不在意地嗯了一聲，摸了摸她額頭，沒燒。
何歆瑤咬住下唇，心口的位置又酸又漲，「你……就是Rojer？」
「……」
屋裡突然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陸臨珹向來淡定的臉上微微一怔，垂眸注視著面前的人，「你……都知道了？」
聲音有些沙啞。
何歆瑤望著他，眼眶不覺紅了。
「我是不是很傻？」
有一個這麼愛她的人就在跟前，她卻遲遲沒發現，甚至根本不把他的真心當一回事。
陸臨珹：「……」
視線一點一點掠過她臉上每個位置，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變化。
半晌，他輕啟薄唇，「知道也就好。」
停頓了一下，聲音越發暗啞，「這麼笨，就不要想著再去禍害別人了……」
語氣頗有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凌然感。
臭男人，到現在都不肯說句好聽的。
何歆瑤眼裡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感動、愧疚、欣喜、心動……一系列情緒在心頭掠過，幾乎是飛鳥投林般撲進他懷裡。
「陸臨珹……」
空落了多年的懷抱終於被填滿，男人漆黑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欣喜。
收緊雙臂，擁住懷裡的人。
「嗯，我在。」
一直都在。
晚上陸臨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就見睡前一貫喜歡刷手機的某人正躺在被窩裡雙眼亮晶晶地望著自己。
喉結上下滑了滑，他掀被上床，「不困？」
伸手習慣性地給她掖了掖被角。
何歆瑤彷彿第一天看見他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陸臨珹，你真的……喜歡我，喜歡了那麼久嗎？」
男人沒說話，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臉上。
「你看我幹嘛？」
陸臨珹伸手捏了捏她腮幫，「這臉是不是鍍金的？」
「去，你才鍍金，還鍍鐵呢。」
拍下那隻作怪的大手，何歆瑤氣呼呼瞪了他一眼，「不說拉倒。」
小妮子生氣了？
陸臨珹打量著她的神色，清了清嗓子，半晌才略有些不自然地應了聲，「六年。」
「真的？」
何歆瑤表情瞬間多雲轉晴，笑嘻嘻地望著他，「老男人，還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陸臨珹眸光沉了沉，「再說一遍？」
他果然在乎這個。
何歆瑤偷笑了一聲，第一次主動探手抱住他，「老公~」
聲音甜的幾乎要齁死人。
「……」
下一秒，她看見面前男人表情罕見地怔了怔，接著便被大力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老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