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顧甲方
第三章顧甲方
兩人歷經艱辛終於到了宮九的宅子。
明明宅院之外就是最熱鬧的京都街市,宅院之內卻是寂靜無聲,有一種鬧中取靜的幽靜美好。
院內建築的亭台樓閣都非常的秀美精緻,頗有江南山水林園的神韻在其中。
總之就是低調奢華有內涵,處處雅緻處處錢。
顧青衣收回打量的目光,跟著宮九走過曲折的迴廊到了湖心亭。
亭子裝飾的也很雅緻,四面都掛著細膩的白紗,風吹過就飄飛起來,很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亭中石桌上擺放著七八碟色香味俱全的菜,一個酒壺,兩個酒杯,兩雙筷子。
碟子和酒壺酒杯都是白玉的,筷子則是象牙鑲金的,具是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好東西。
偏偏這樣的東西在宮九這裡只是最普通不過的餐具用品,根本不值得炫耀的存在。
這個動作換個人來做都會顯得格外的老氣,顯得人十分的沒有精氣神。
他雖然不識數,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冤大頭的。
顧青衣本就是天外來客,而自己所求的又是時光倒流之數這種神秘的東西,如何可能被那點兒銀票就打動呢?
甚至,一切表現的那麼理直氣壯!
宮九點頭:「看來是這樣沒錯。」
顧青衣暗自捏了捏袖中銀票的厚度,對比了一下發現桌上這疊銀票比他口袋裡的銀票還要厚!
因為這份新奇,宮九完全不介意對方這話術根本是在偷換概念,順著顧青衣的語言邏輯思考了下去。
他看都沒看那些銀票一眼,繼續喝酒。
「是。」
宮九問道:「我為何要去打動你?」
顧青衣掀了掀眼皮看宮九。
「你有求於我,所以你就得先讓我滿意了,才有可能達成你的目的。」
偏偏在顧青衣的身上,卻是給人一種魏晉風流,天然疏狂的感覺。
「現在難道不是你九公子有求與我?」
顧青衣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繼續慢條斯理的喝著酒。
若是有所圖,那就是另外的價碼。
「這就是了。」
宮九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主位上,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請前輩入座。」
明明此時的他依舊穿著一身破爛乞丐衣裳,周身氣勢卻是神秘極了,像是蒙塵的明珠洗去塵埃,自晦的寶物放出光芒,一舉一動帶著獨特的韻味,輕易就讓人迷失了神智。「靜心!」
他請人回來確實有所圖。
可如今顧青衣直接了當的把那筆錢定性為他請對方來的花用,如今對方人已經來了,就算作雙方交易已經完成,顧青衣不再欠他什麼。
可拿了錢就要辦事,這難道不是約定俗成的事情嗎?
這少說一百萬起底。
在顧青衣飲盡一壺酒以後,他突兀的開口:「不知前輩要如何才肯指點晚輩時光倒流的本事。」
顧青衣難得為宮九倒了一杯酒,放為他的面前,頗有些趣味盎然的開口:「不知你打算如何打動我,好達成你的請求。」
顧青衣:……
顧青衣入了座,自在的拿過酒杯放好,拎起酒壺倒了一杯酒喝。
從來都是別人捧著一切東西送到他的跟前以求青眼,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求他去做什麼打動對方!
對於九公子來說,這可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一聲呵斥宛如在宮九的耳邊炸響,讓他隱隱入魔的徵兆瞬間散去,心台清明,渾身一松。
否則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撒出去那麼多錢呢?
他道:「難道不是你主動把我請回來的?」
或者說,他的地位讓他只要不想就可以不用去寒暄,所以他總是直切主題,從不搞那些彎彎繞繞的試探。
雖然他很容易被錢收買,但是對不起,他現在有錢了,再不是之前那個可以被錢打動的人了!
顧青衣挑眉,佛手往後一靠,整個人坐沒坐相,卻又格外的洒脫風流。
「是。」
宮九卻不是個擅長寒暄的人。
宮九又掏出一疊銀票,摞在之前那一沓上面。
宮九對著顧青衣深深拜服,想著顧青衣之前的行為,自發的掏錢。
狂妄的就好像天下人皆不入他眼,皆不入流一樣。
他從來就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如今有酒有菜更是越發自得其樂起來。
五十萬兩確實只夠當做請對方出場的出場費了。
太平王這麼有錢的嗎?!
太平王世子身上居然隨隨便便揣著大幾百萬銀票?
這合理嗎?!
顧青衣直接頭也不抬,繼續喝酒吃菜。
他怕自己頭一抬就淪陷在了對方的金錢攻勢里!
如此,宮九就明白了,給錢已經不管用了。
可他要怎麼做呢?
「還請前輩教我。」
顧青衣笑了。
想要討好一個人,怎麼可以直接去問對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呢?
他自然是不會把自己的有所求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否則不就成了他的弱點,成了落在別人手裡的把柄了嗎?
這種事情當然看對方怎麼打動他啦!
明明是對方先找上門來請他喝酒的嘛!
從頭到尾,想要和他扯上關係的難道不是宮九嗎?
最優秀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而他,不過是一個被逼無奈不得不合作的小可憐罷了。
「那就先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宮九得不到答案,眼見顧青衣也沒有為他解答的意思,只好自己想辦法。
可一個人如果是明碼標價的提出來,那都不會是什麼難的事情。
若是讓人自己去猜,自己去悟,那就難了。
按照宮九自己的想法來看,這樣的神仙技法,那自然是給個天下都不會換的。
可對方要看他的誠意,他難道還能推脫嗎?
如今也就只能另闢蹊徑了。
宮九悟了,對著顧青衣拱手:「前輩,我已命人為您準備好熱水和換洗衣物,前輩不妨在舍下小住兩天,靜待我的誠意。」
「可。」
原本看起來空無一人的宅院里出現了一個低眉順眼的僕人,他隔著九曲迴廊遠遠站在湖邊,引導顧青衣跟著他離開。
顧青衣洗漱一翻后睡下。
[他能明白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嗎?]
小天道還有些憂心忡忡,祂做了無數推算演化,沒有一次是宮九能夠承擔起救世重任的,現在顧青衣這麼甩手讓對方去猜,祂真怕宮九根本猜不到顧青衣要幹什麼。
顧青衣四平八穩的洗漱,根本不著急。
搞完一切以後,躺在了床上,這才給小天道解釋:你以為我真的什麼提示也沒給他嗎?
小天道不解,確實沒給提示啊。
『你再想一想,若想要打動一個人,該怎麼做。』
這個小天道會啊,祂就是這麼做的。
[投其所好!]
『不知所好呢?』
[……?]
『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就會去探索已知的信息,從留下的痕迹之中去推論什麼樣的言行才可能打動對方。』
『而我剛來三天,我能留下什麼痕迹呢?』
[是鬼樊樓!你之前特意與鬼樊樓的底層人員結怨,廢了對方的武功丟進了六扇門的牢房,宮九想要投其所好就該明白你對鬼樊樓的言行不滿意,從而為你除掉這份不滿意!]
『還有呢?』
[而且,你已經做出了先例,他若是不想惹你不喜,在不清楚你的底線之前就不會擅自殺人,而是把人交給六扇門神侯府這種官家組織。]
『孺子可教也。』
顧青衣滿意了。
小天道到底是新生,不是蠢,一點就透,這就讓人很喜歡了。
如果是一個蠢東西,可能他就懶得理會對方了吧。
『我之所以氣勢外放,甚至還顯了道韻,就是為了加深我的砝碼,為他的言行再套上一道枷鎖,讓他不得不顧忌我的想法。如此一來,他就徹底不敢不按照我的行事方式去做了。』
『咱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會按照如何如何去做,而是要做好引導,讓對方不得不這樣去做,你明白嗎?』
[是的,我明白了。]
鬼知道小天道到底悟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顧青衣也沒有去深究,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繫,讓小天道去復盤,自己合眼睡去。
一夜好眠,無人打擾。
第二天早上,僕人送上了豐盛早餐后安靜離開。
顧青衣吃完飯,逛了一圈,發現這個宅子里明面一個人也沒有,實際上還是有不少人隱在暗處的。
大概是宮九不喜歡別人在他眼前晃悠吧。
現在宮九不在家,這些人也不敢擅自出來,可見宮九御下有方。
陸小鳳傳奇中,他出場的並不多,甚至連正面的戰鬥都沒有,最後更是因為病發才被推翻,也是挺遺憾的。
宮九第一個找到他,就已經完成了他的考驗,至於其他的,顧青衣就懶得再去一探究竟。
他又不是什麼變態控制狂,恨不得什麼都掌握在手心裡。
合作人怎麼完成任務,那是乙方自己的問題,他一個甲方就不必管那麼多,只要等一個結果就行。
至於對方完成任務以後,顧青衣拿什麼去交易,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逛完以後,顧青衣也沒閑著,溜達溜達的出了門。
京都的三月還有些冷,如今的他內力全無,不裹著袍子還真是受不住。
好在九公子慷慨大方,他手下人將大氅斗篷準備的妥妥帖帖。
感恩工具人。
顧青衣感謝了一秒鐘,裹緊了披風往城郊走去。
他現在要去找一位小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