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狐狸出招
第五章小狐狸出招
山神廟的門上插著一支長箭,長箭之上有著些許碎肉,門板上還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書生上前幾步仔細查看了一下,低聲解釋:「這是攻城箭的樣式,尋常的箭不會做這麼粗,一般人也根本用不慣這樣的箭。」
所以,射出這支箭的人,絕對是軍中有名的神射手。
至於血肉,書生卻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
按道理來講,被這樣粗的箭射中,基本沒有脫逃的可能。
京中不會輕易動用這種利器。
顧青衣若有所悟,只怕是九公子想要拿出來的誠意捅了馬蜂窩。
而對方明明已經到了山神廟,卻並沒有進來,應是在外面等著他了。
他心念一動,浮現出來的進度條果然發生了變化,目前已經漲成了百分之五十七點多。
不多不少,正是書生之前給與他的銀子的數量。
顧青衣坦誠的回答:「等你自己從時間與空間之中體驗過一次,就會明白了,至於你能領悟多少,卻是要看你自己的資質。」
書生也沒有推脫,接過了荷包塞進了袖口內袋裡。
顧青衣絕對想不到,這樣的傷口卻是宮九自己弄出來的。
顧青衣的眼裡浮上笑意,他對著書生擺了擺手:「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先換個地方住吧,否則,接下來恐會牽連到你。」
顧青衣閑散的走在破敗的路上,道路上的雜草與兩旁樹蔭似乎都因他的姿態而變得爛漫起來。
顧青衣腳步一頓,心裡有了明悟。
顧青衣頷首:「你做的很好。」
直至分別時,這兩個一起喝酒聊天的人都不曾再過問對方的姓名。
顧青衣雖然沒了內力,閱歷卻還是在的,自然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宮九身上的問題:「武道,除了武還有道。而你心中一片荒蕪,又去哪裡找自己的道呢?」
再用之前的方法對待宮九,就不合適了。
只有一個端坐在車裡受著傷的宮九。
華麗的錦袍從肩膀上撕爛出一個巨大的缺口,連帶著他貼身穿衣的裡衣也是破爛的,暴露出一個巨大猙獰的傷口,正在淌著血。
他,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
「如此,還請收下這些本就屬於你的銀子吧。」
許是兩人接觸不算多的緣故,顧青衣也說不清這人到底是哪裡有些不一樣了。
「並無。」
宮九一副乖巧體貼的樣子:「前輩,是我打擾了您會友嗎?」
顧青衣點頭:「當然。」
「而你現在,甚至連突破大宗師都沒有可能。」
也就是說,宮九,一夜之間替他刷了百分之六的進度條!
這樣的工具人,未免太好用!
宮九接著問:「我何時可以學習這個?」
他為這個答案笑了起來,又問到:「前輩,我的誠意,您看到了嗎?」
他並沒有走多久,就見到了一輛被紮成了馬蜂窩的馬車。
而受著這樣重傷的宮九面無表情的坐在馬車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宮九再問:「如此,前輩肯教我了嗎?」
也沒有車夫。
宮九拱手表示受教:「如此,在下希望可以隨時與前輩討教。」
沒有馬。
他卻不覺得自己無法突破大宗師。
顧青衣都走到了馬車跟前,車裡的宮九才反應過來,他抬眸看了過來,整個人顯得冷靜極了。
這人是從對時光回溯這樣神乎其技的能力的狂熱中清醒過來了。
按照這樣的速度,可能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救世任務,回去自己的時空了!
說著,他掏出了一個荷包遞給書生。
對於武道的劃分,宮九還是知道的,小老頭無名就是一個大宗師。
「為何?」
好在他本也沒打算空手套白狼,能學到什麼東西,就看宮九自己的本事了。
甚至連門帘都沒有。
「只是,你目前並不適合學習這個。」
顧青衣笑了笑,擺手讓他回去,自己轉身離開。
——他是硬生生從攻城箭上將自己『拔』出來的,所以肩膀上缺了好大一塊,縱然是宮九那變態一樣的恢復速度現如今也依舊還有著一道巨大猙獰的傷口。
顧青衣:「請容我拒絕。」
工具人就乖乖的當工具人,要那麼多來往做什麼呢?
宮九看著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我就知道前輩會拒絕。」
他接著說到:「前輩恐怕根本沒打算在這個世界待多久,所以無論是自己找上門來的我也好,還是您的朋友也好,都不打算深交,對嗎?」
顧青衣挑眉:「哦?此話何解?」
他倒是沒想到,宮九之前還一副衝動無腦傻白甜的樣子,現在回過神來了就瞬間開始算計人心,差別還真大。
倒是有點兒大boss的樣子了。
「您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好幾天,卻連一個知道您名字的人都找不到,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個理由太充分,顧青衣真是找不到半點兒反駁的餘地。
可他不需要反駁。
顧青衣一個巧勁就落在了宮九的身邊,修長的手掌已經掐上了宮九的脖子。
這一切皆在剎那間完成,動作之快,旁人根本反應不及。
他貼近了幾分,低聲說到:「身為前輩,我教你個乖,在面對無法企及的人時,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自作聰明,否則……」
顧青衣收緊了手指,對方的脈搏在他的掌中跳動,他只需要再稍稍用點力,這條生命就將枯竭在此。
死亡的陰影讓宮九瞳孔驟縮,面色潮紅,下一瞬間就要病發。
顧青衣:……
這個病還真是……壞事。
宮九將身體前傾幾分,甚至病態的蹭了蹭顧青衣的手掌,抬起下巴,徹底將脖子交付顧青衣的手中,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他睜大鳳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顧青衣,沒什麼表情的樣子甚至顯出幾分乖巧來:「前輩若要殺,便殺吧。在我死之前,讓我知道前輩的名字可好?」
顧青衣收回了手。
有些神情複雜的看著面前的這隻小狐狸。
曾有名人說:若是有人想要開開窗戶,那他就先說自己要掀了房頂!那麼必然眾人反對,這時,他再說自己要開個窗戶,必然就能被接收了。
而今,雖不曾有人用清晰的話語總結出來,卻已經有聰明的人熟練的使用這一招了。
「前輩何故對我這麼冷漠?宮九可有哪裡得罪了前輩?」
宮九的聲音平平,面上卻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格外蒼白,這樣問著的時候,都透出幾分虛假的委屈來。
「並無。」
「怕惹前輩不喜,所以這一次一個死亡的人都沒有,涉及人命官司的惡棍全被我送去了神侯府。」
他垂著眼皮,平靜的訴說著自己這一夜都做了什麼,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報告機器。
「鬼樊樓的所有地下通道皆被我運以沙石填充,縱使有一二逃脫在外,也再無可能動用這些暗道興風作浪。」
「做的不錯。」
顧青衣能夠想象得到這其中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宮九卻在一天之內做完這一切,甚至連善後工作都做了,可見宮九確實誠意十足。
也難怪進度會直接跳了百分之六,恐怕等到幕後主使落網,這一波就該收穫百分之十了吧。
這樣的合作對象,真是給力!
這句鼓勵似乎給了宮九勇氣,他的話題一下子從鬼樊樓又落回了顧青衣的身上:「我奉上如此誠意,惹出無數對家,竟連知道前輩名字的資格都沒有嗎?」
宮九又不說話了。
他垂著眼皮,長長的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投下一片陰影落在蒼白的臉上,一動不動的,彷彿是一個精緻的人偶。
他身上的傷雖然已經止住了淌血,可馬車之中的血腥味卻是久久不散。
宮九一再示弱,如今更是蒼白著臉,可憐兮兮的,饒是顧青衣打定主意、鐵石心腸也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周扒皮,隱約有點良心不安。
怎麼宮九突然變成了這樣怪怪的畫風?
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了?!
「吾名顧青衣。」
「顧青衣,好名字。」宮九歪頭看過來,鳳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再次變得鮮活:「是有什麼典故嗎?」
顧青衣錯開視線,情緒平平:「沒有典故,只是青色的衣服罷了。」
「那還真是可惜,不過這樣普通的名字能成為先生的名字也是要三生有幸了。」宮九說著,抽出馬車暗格里完好無損的酒水:「今日得知先生名字,當浮一大白!」
他不動聲色的改了稱呼,神色自若的端出兩個酒杯放好,倒上了琥珀色的美酒:「不知可否請先生共飲?」
「你身上有傷,不宜飲酒。」
宮九也沒有拒絕,聽話的放下了酒杯:「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次吧,下一次定然請先生喝上好的美酒。」
顧青衣:……
算了,不管了吧。
或許是因為對方是宮九,所以無論做什麼都是正常的?
這樣想著,顧青衣又淡定下來,再不怕無法直視這個工具人。
他端起酒杯,昂首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僅以此酒祝賀你我都能達成所願吧。」
宮九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一瞬不瞬的盯著顧青衣。
等待良久以後,笑意慢慢散去,他一臉陰沉見鬼的樣子:「先生覺得此酒如何。」
「味道甚好。」
宮九瞬間垮起臉。
顧青衣簡直一頭霧水,怎麼誇也不行,是要罵嗎?
不等他開口,馬車之外就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某家手下不殺無名之輩!車內還有何人,報上名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