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姜瀾看著姜澄難看的神色，被他無意釋放的精神力壓的有些喘不過氣。姜澄平復一下心情，話語卻是嚴肅了起來。
「這個是誰告訴你的。」
姜瀾看著他哥，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可能是機密的一部分，不由有些說不出話，「就是那個女孩子啊，十二三歲吧，她問我知不知道聖卡羅拉玫瑰加工廠是什麼。這、我是不是得忘了這個辭彙。」
姜澄閉了閉眼，打開錄音功能，「從現在起，把你和她相遇的每一個細節都說出來，你所說的一切都會成為檔案的一部分上交到軍部。認真想。她也許是刻意接近你的，不然太巧了。」
這種事情自然是蘇嵐想不到的，巧合真是神奇。她又投身進艱苦的奮鬥，偶爾還要陶冶一下美學。再然後就是與她的學長學姐們切磋。是的，她終於允許接觸別人了。
玫瑰加工廠終於也顯露出它殘酷的地方。它與垃圾場、第四區沒有任何的分別，同樣是罪惡的溫床，同樣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之地，同樣不允許溫文爾雅的人活下去。
她跨過一個學長尚且溫熱的身體。思索著今天的晚飯。
她也是慢慢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徽章的，沒有徽章的人會被視作廢物，不能進入教堂圖書館海洋館等地，也不被允許擁有獨立的房間。
如果想獲取尊嚴，那就從別人那裡搶來徽章。偷也好，搶也罷，加工廠的宗旨是百無禁忌。
很快，她就到了九歲。
「你非要看看心理醫生不可。」
「這個名字不錯啦。以後可以把這三個組織相提並論啦。」
導師A的理由是她訓練精神力已經走火入魔了。
「絕了，這個名字。」
她感覺她的狀態賊好。然而，導師A給她請了心理醫生。明明是你應該看心理醫生吧朋友。
她已經熟練的知曉各種木倉的拆卸保養與射擊，也明白了初級藥物的調配，機甲實戰常用的是輕型機甲編號0404，在機甲論壇上以精準、快捷、一擊必殺而小有名氣。另外她的昵稱是【山風】。
克萊因難得打來了視頻電話，視頻里的他又優雅了不少。蘇嵐笑著向他問好。而克萊因疑惑的偏了偏頭。
在看了二十七次心理醫生后，她將導師A掃地出門了。她懷疑他是吃藥吃壞了腦子。說過了不要把隨隨便便的藥劑咽到肚子里白痴。
她用繃帶裹住自己受傷的腰腹，躺在床上開始復盤今天的機甲賽。手裡無意識把玩著撲克牌。
《論加工廠應該叫做聖卡羅拉玫瑰加工廠的理由》
那天回去想了想，還是不應該隨隨便便找人問加工廠消息。於是她用【玫瑰】的身份給加工廠進行了人設補完。
「你甚至睡覺的時候都在練。」
網友們紛紛議論起來。
「斯，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天知道他看監控發現她盤腿閉眼坐在床上玩撲克牌，撲克牌發著熒熒的藍光時是什麼心情。
她五花八門的課程依舊在繼續。
導師A逼她解剖了好幾隻兔子，她不喜歡。那兔子兇殘的能把人的手臂蹬出血痕。
她念詩的時候越來越多。布朗尼笑她把念詩念出了念經的功效。
完美。蘇嵐註銷了【玫瑰】開了個新號名叫【山風】。
「……加工廠的名字是我想出來的。」
「這個名字確實很好，感覺與白薔薇月桂花什麼的可以匹配。」
克萊因沉默的看著氣色很好的蘇嵐，不由在腦海里確認一遍，他是把她送去加工廠而不是療養院……吧？
蘇嵐的頭髮已經很長了，鬆鬆的編著魚骨辮，還系著蝴蝶結。她頭戴貝雷帽，穿著鯨魚毛衣，腳下是一雙涼鞋。
「你的課程怎麼樣。」
「改天把成績單寄給你。」
「假期要回來嗎。」
「嗯，期末考後就回來。龍雀記得好好保養。我寄給你的茶收到了嗎。」
「嗯。錢還夠嗎。」
「夠的。」
「烏鴉呢，他也還好么。」
「他去做任務了。」
克萊因覺得自己可能是被什麼東西污染了。他搖了搖頭像是要把奇怪的東西搖出去。
蘇嵐掛了電話，打算在園區里溜達一會兒。
這裡有教堂，也有圖書館、海洋館、動物園等。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她在打完機甲賽后一般會洗個澡，然後來這裡看書。她還是比較喜歡紙質書的觸感。
圖書管理員是一個矮矮的老頭，有著微卷的短髮，常年癱在椅子上打盹。他的聲音是嘶啞的，像是粗糙的砂紙，但意外的柔和。蘇嵐一直都是用對待少林寺掃地僧的眼光看待他的。
他的腳邊還蜷縮著一隻小貓。小貓是白色的，尾巴尖尖上帶著一點黃。
這是她難得愜意的時光。
她找到前不久剛剛看了一半的書，在附近的躺椅上躺下來。小貓叫了兩聲，走到她腿邊開始蹭她的褲腿，於是她輕車熟路的把它抱到膝蓋上。
有兩個人也在書店，取了書就走了。
加工廠里從來沒有友誼與合作，學校的宗旨是培養獨立人才。聽說廠長還拒絕過別的組織往這裡塞雇傭兵的請求。
她看的這一本小說是愛情小說，名為《永不消逝的夏天》，講述一個名叫夏天的少女與一個冷酷殺手之間的愛情故事。
一個殺手組織的王牌殺手，在重傷的情況下闖入一家花店，裡面是一個名叫夏天的少女。歡喜甜蜜的愛情故事就此展開。
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太懂星際人的腦迴路。這本書是怎麼做到簡介與正文毫無關係的。神經病文學么。
一句話劇透，少女夏天是個電波少女。是個把血當成番茄醬自認為自己是番茄星人的奇怪物種。
最後少女為了殺手擋了一槍，鮮血如番茄醬一般粘濕了她的衣裳，少女死去了。冷酷殺手很傷心。
然後他發現少女真的是番茄星人。
最後他和少女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居然有點感動。
她合上書，用手摸了摸小貓的毛，然後將它放到地下。按照她的課程時間表，她應該去大廳和她的導師A拼刀。中午要午睡一會兒。
*
「哥們，好幾個月了，我睡不著啊。」
當加工廠的消息以如此迅猛的玩笑方式擴散，藏著掖著似乎也沒什麼必要。
姜瀾給網友【山貓】發著消息。
姜瀾：這麼小的孩子，弄去殺人組織不會有心理陰影么。
山貓：因為是小孩子反而沒有陰影吧。
姜瀾：聽說加工廠坐落於那個地方。
山貓：有很大可能。
姜瀾：……我想，當初如果她向我求救，我是能救她的。
山貓：她可能並不想要你救。
看著網友發過來的為什麼，山貓決定給他好好上一課，「別人施捨的，總不如自己得到的。」
「這不是施捨。」姜瀾重重的打字。
「那就是可憐她？」山貓並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蘇嵐。又是哪裡的孩子被送到了加工廠呢。山貓並不關心。
山貓只喜歡上網。他有很多網友，聊天聊地。有時候他甚至會撰寫一些愛情的博客，為此還遭到了隊長的嘲笑。有很多人都等他更新甜甜的愛情小段子好不好。
「這也不是可憐！！！」
「不用說了，也不用想了。往好點想她說不定已經死了，死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她也什麼都感受不到了。無論是痛苦還是別的。」
「兄弟，你真的在安慰我么。算了，我們還是開把機甲賽吧，每次我都為你的技術驚嘆，哥們，你是怎麼玩這麼好的，你要是參加排名，我感覺你技術可以拿第一。」
「嗯，實戰呀。腎上腺素的刺激之下手感別提有多好，心理上的感覺與虛擬擂台也不一樣。」
「你是軍校的么，你不是說你也就二十歲么，不至於上戰場實戰吧。」
「……你知道月桂花黃昏自衛隊么。」
姜瀾錘了錘桌子。自從他的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別人都在取笑他。連山貓也不例外。
「你是月桂花黃昏自衛隊的，那我還是王立白薔薇第三機動隊的呢，一切為了帝國的榮耀！」
「嗯，不聊了，我要去吃飯了。」
「哦，吃什麼呀。」
「……蘋果派。」
布朗尼撥弄著烤箱里的蘋果派，看蘇嵐在機甲訓練室里拿著長刀為蘋果削皮。什麼自創功法啊。
蘇嵐坐在駕駛艙里，體悟著普通機甲與龍雀的不同。普通機甲是頭盔式佩戴，龍雀卻是脊髓針穿透。她在機甲論壇上搜索過機甲的資料，從來沒有任何一架機甲是……脊髓針穿透。
機甲的刀刃小心翼翼的旋轉著，面對面前密密麻麻的按鍵與錶盤，蘇嵐仔細的將每一個按鍵調整著位置。蘋果皮均勻的掉落，布朗尼走到機甲腳底看了看削落的蘋果皮，「……別再浪費蘋果了。」
蘇嵐摘下頭盔，用手抹了抹臉，艙門立時打開。她從艙口跳下來，輕鬆落地。布朗尼為她送上了冰鎮的毛巾。
其實，布朗尼覺得蘇嵐才是機器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