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出櫃
第七十五章出櫃
江逾白和沈南晏的工作又忙碌起來,每天早出晚歸,只有晚上的幾個小時能夠待在一起,除開睡覺后,共同相處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
路右旗一幫人到北京的那天,江逾白終於能在下午五點準時下班,沈南晏為了赴宴,也特意調整工作計劃,把那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了。
沈南晏下班的時間早一點,結束工作后,他到醫院等江逾白。
江逾白還在忙,沈南晏被安排在辦公室,他閑得無事,就坐在江逾白的座位上翻他寫的工作日誌。
和十年前很不一樣,再也不用擔心卷面分,字體簡寫了很多,卻也不顯得雜亂無章,完完全全是他們小時候所羨慕的「大人字體」了。
正看著,鍾白忽然進來,大聲叫道:「江逾白,最近新來的實習生小姑娘在找護士長打聽你有沒有對象呢,聽說你潔身自好從不亂搞,別說對象連個雌性動物都沒,現在正打算主動出擊。」
說完后沒人回應,他又叫了一聲:「江逾白?」
沈南晏從電腦後探出頭:「他忙去了,不在辦公室。」
看見沈南晏,鍾白立馬認出了他:「沈先生!你怎麼來了?」
沈南晏長相出眾,看過一眼就很難忘掉,饒是生日會那天昏暗晃動的燈光,也藏不住他的俊俏。
沈南晏點頭:「他確實挺招人惦記的。」
沈南晏無意識地轉著桌上水杯:「只有姑娘嗎?」
意識到什麼,他張大嘴巴:「我靠,還是早戀!」
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大概……知道吧。」
這會兒光線正常,鍾白看著沈南晏那張臉,忍不住感慨,如果他能留在醫院,一大幫醫生護士估計就不會只追著江逾白這朵油鹽不進的高嶺之花了。
鍾白目瞪口呆,看著他們醫院最帥的排面,拉著另一個帥哥離開了辦公室。
等等,這些好像都不是最重要的。
從不談論這種事情的江醫生,竟然承認自己有忘不掉的白月光了!
江逾白竟然是個gay!
把白大褂掛好,又準備去拿大衣,被沈南晏搶了先。
「你早戀啊,」鍾白道,「你小子平時一副清冷禁慾臉,對所有追求你的姑娘都沒意思,原來是忘不掉高中談的白月光啊。」
鍾白:!!!
他竟然承認了!
會不會有男生?
「那那那……那你就為了她這麼乾耗著啊?」鍾白已經震驚得快說不清話了,但還是不忍看哥們為情所困,苦口婆心道,「你這條件何必一棵樹上弔死呢,這麼多年了也沒個後續,白月光沒了就沒了嘛,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貌美如花才華出眾……
鍾白:「誰就在這裡?」
江逾白頓了頓,瞥了沈南晏一眼,沈南晏聳聳肩,表示不關自己的事。
江逾白自然地把手伸進沈南晏抖開的大衣里,穿好后理了理褶皺,又順勢握住沈南晏的手:「介紹一下,我男朋友。」
放完資料后,鍾白似乎很閑,沒有要走的打算。
沈南晏:……
鍾白:???
「行啊江逾白,藏得挺深,」鍾白想過去拍江逾白的肩,被他避開了,「行吧,那兄弟祝福你,哪天成了帶來醫院給大家看看,好讓姑娘們死心,免得每天只顧著看你而忽略我們這些同樣優秀的單身男青年。」
他只覺這倆的關係不太平常,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平常。
談到這個鐘白就不無聊了:「何止是受歡迎啊,簡直是醫院的男明星,醫院的醫生護士就不提了,連來看病的病人中,都有不少姑娘找他要聯繫方式呢。」
鍾白立刻興奮起來,兩眼放光:「真的嗎?這人真的有一個忘不掉的初戀啊,是高中同學嗎?」
鍾白想到什麼,忽然神秘兮兮地問:「大家都猜江逾白有一個不可逾越的白月光,讓我想想怎麼說的,哦對,『白月光貌美如花才華出眾,讓人見之不忘思之如狂』,你跟他是高中同學,知不知道他的白月光是誰啊?」
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白月光。
話音未落,門開了又關,江逾白邊脫白大褂邊說:「什麼早戀?」
江逾白朝他笑笑:「謝謝祝福,已經成了,人就在這裡,不會擋你桃花。」
江逾白盯著他:「誰說沒有後續?」
生日會第二天,鍾白和江逾白閑聊,江逾白曾說過他跟沈南晏這個高中同學有差不多十年未見,十年未見的同學初次重逢就主動送宿醉的江逾白回家已經讓他覺得奇怪,沒想到這才剛過去沒多久,兩人關係就已經好到赴同學會前特意到對方工作的地方等著了。
沈南晏左手被人握著,禮貌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沈南晏,江逾白的男朋友,幸會。」
鍾白已經快說不出話了,他木訥地伸出手,木訥地跟對面的帥哥禮節性地握了握:「你……你好。」
還問人家知不知道江逾白的白月光是誰。
從江逾白的座位上站起來,沈南晏道:「待會兒有一個高中同學聚會,我來等他一起過去。」
見之不忘思之如狂……
這是可以猜到的,畢竟江逾白長得帥又單身,高中時候沈南晏就親眼目睹他收過不少情書。
正巧沈南晏也很閑,於是他閑聊似的問:「剛才聽你說有實習生在打聽江逾白,江逾白在醫院很受歡迎嗎?」
鍾白把資料放江逾白辦公桌上:「這樣啊,難怪他這幾天把自己搞那麼忙。」
皺著眉看他們握完手,江逾白忽略掉鍾白震驚得快要瞪出眼珠子的表情,拽著沈南晏往外走:「我下班了,今天沒重要的事別聯繫我。」
不著急穿外套,他先對鍾白說:「嗯,忘不掉。」
鍾白沒想到沈南晏會問這個問題,轉念一想,順理成章理解成了別的意思:「也不是,有時候也會有一些大媽打聽,想著招回去做自家女婿。」
靠!
難怪他從來不搭理各路美女的追求,原來從最開始的性別就錯了!
醫院外。
沈南晏拉著江逾白的手,輕輕摩挲:「你好像嚇到你同事了。」
江逾白任他摸:「嚇到他的明明是你。」
沈南晏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他於是從善如流換了一個話題:「這個時間有點堵車,你跟路右旗說一聲,我們可能會晚點到。」
江逾白掏出手機,說好。
走到車前,沈南晏打開副駕駛的門,江逾白低頭鑽進去。
坐好后他也不動,等著從另一邊上車的沈南晏給他系安全帶,陰影覆身而來,金屬插入的瞬間,他趁機在沈南晏偏過來的臉上親了一口。
沈南晏停下準備起開的動作,眸光環視周圍,只有遠處匆匆走過幾個行人,沒人注意他們這邊。
臉上還留有微涼的唇溫,江逾白像個偷襲成功的孩子,正在狡黠地朝他笑。
沈南晏心中一動,抬手捏住江逾白的下巴,垂眸吻了下去。
「唔唔……擋風玻璃是透明……」
沈南晏順勢從他張開的嘴唇探入,將後面的話堵在了口中。
秋天的楓葉跟著晚風打旋,從樹梢飄飄轉轉落到地面,沒帶起一絲聲響,好像連它們都為這個旖旎的親吻感到臉紅,生怕驚擾。。
到約定地點時,江逾白和沈南晏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
推開包間,裡面都是熟面孔,江逾白先一步進去,路右旗站起來一點也不見外地說:「遲到先罰三杯。」
「我明早有手術,喝不了,你們讓我喝酒就是謀財害命。」他讓了讓,露出身後的人,「說話算話,給你們帶的老朋友。」
沈南晏笑道:「好久不見。」
坐著的另外幾個人立馬蹦了起來,看著沈南晏像是看外星人一樣。
程文清最先出聲:「卧槽,學神!」
路右旗緊隨其後:「卧槽,晏哥!」
陳盛稍微文明點,但也掩飾不住他的驚訝:「晏哥,失蹤人口回歸了!」
包間里很快變成大型失蹤人口回歸現場和大型老友敘舊現場。
路右旗上前一把抱住他:「當年說走就走,連個原因都沒有,全班沒有一個人能聯繫到你,整一個人間蒸發。」
陳盛從另一邊抱上去:「班上唯一有你存在過的證明就是你那張桌子了,白哥跟寶貝似的給你供著,不讓人碰不讓人坐,也不願意換同桌,愣是跟一張空桌子同桌到高中畢業,當時全班包括南姐都以為他畢業會把那張桌子扛回家去。」
江逾白: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嗎?
程文清也圍過來:「你不知道,你走過後寢室就我,周叢,還有白哥三個人,他為了懷念你,跟抽風一樣非要睡你床,還威脅我們不準靠近,否則就要給我們分|屍!」
江逾白:怎麼越說越離譜?
沈南晏被三個幼稚的成年人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他站在原地沒法動彈,向江逾白遞去求救的眼神。
接收到信號的江逾白不確定地想,這種情況下,沈南晏應該沒有聽見這三傻叉說的話吧,或者即便聽見了,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把幾個人拉開,廢了一番功夫才坐回座位,江逾白因為工作緣故——大家誰也不敢讓一個明天要上手術台的一杯倒醫生喝醉,躲掉了酒,但沈南晏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三杯酒下肚,聊了聊他近幾年的情況,話題莫名其妙繞道了感情問題上。
路右旗還是從前那個大大咧咧的樣子:「好多高中同學都結婚了,前不久咱班英語課代表小孩都滿月了呢,晏哥,你呢,有對象了嗎?」
程文清:「簡直不敢想象學神談戀愛的樣子,每天對著你這張又冷又帥的臉,不會有壓力嗎?」
沈南晏還未開口,江逾白在旁邊道:「為什麼會有壓力?」
程文清很想給他翻個白眼,但是忍住了:「你不懂,晏哥這種冷麵男神給人的壓迫是無形的,普通人怎麼能承受得住。」
江逾白撇撇嘴:「找個和他差不多的不就行了。」
程文清:「和他差不多的?老實說,我活這麼久見了那麼多人,雖然你倆看起來挺不一樣吧,但不得不說,和他氣場差不多的就只有你。」
他笑起來:「總不能你跟他湊一起吧哈哈哈哈。」
陳盛:「我覺得程文清說得對。」
路右旗:「我也覺得他說得對。」
江逾白:……
他現在很想一拳朝那三個蠢貨臉上揍過去。
氣氛一度變得有些微妙,話題主角沈南晏終於開口:「我有對象了。」
這幾個字像是有種魔力一樣,場面倏地安靜幾秒,隨後又驟然炸鍋。
「卧槽,不愧是晏哥!」路右旗說。
「能跟你談戀愛,你對象一定是個天仙吧,你們什麼時候認識,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陳文清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晏哥牛批!」陳盛簡單粗暴。
沈南晏挑了中間那個問題回答:「認識挺久了,在一起……」
想到分別的日子裡江逾白過得並不開心,於是話到嘴邊,他道:「在一起也挺久了。」
如果他們一直在一起,江逾白會不會過得開心一點。
路右旗的八卦之心再也壓抑不住:「挺久是多久,具體點!」
沈南晏餘光瞥到江逾白,他正捏著杯子喝水,跟重逢時的動作一樣,像只貓一樣把自己藏在後面。
前不久還得意洋洋地舉著手機說「到時候帶個男朋友去給他們看」,如今事到臨頭,身上的囂張勁兒又偃旗息鼓,悄悄把透著鋒芒的爪子收了回去。
沈南晏不動聲色地向他那邊靠近一點:「十來年了吧。」
水杯傾斜,江逾白喉嚨滾動一下。
「十來年,晏哥果然深情,這是奔著結婚去的吧,」路右旗說,「談了這麼久感情一定很……等等,你說多少年?」
江逾白還在喝水,把臉埋得更深。
沈南晏淡淡道:「十來年,高二。」
「???」
「???」
「!!!」
三個人眼裡充滿震赫,臉上全是不敢相信。
記憶迅速閃回,一班的,隔壁班的,最後甚至整層樓、整個年級、整棟學校都找不出一個跟沈南晏走得近的女同學。
這特么是見了鬼的在一起吧。
程文清打哈哈:「別開玩笑了晏哥,你高二整天跟白哥待在一塊,身邊連個女生的影子都沒有,怎麼可能高二就在一起了,總不會你真的跟白哥在一起了吧哈哈哈……」
路右旗:「就是,那時候整個一班誰不知道你一有空就和白哥湊一塊,咱這麼多年同學情了,這種劣質的玩笑可騙不了我們。」
陳盛正打算說話,沈南晏伸手把江逾白手裡早就喝空的水杯拽出來。
旁邊的三個腦袋跟著他的手擺動,整齊劃一,頗有一些滑稽的喜感。
江逾白見逃不掉了,清了清嗓子,拿出氣勢來:「怎麼就不可能跟我在一起。」
三個人:???
有那麼一瞬間,空氣驀地凝固,時間陡然停止。
酒杯里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別樣的璀璨,仿若能夠攝人靈魂,讓人一時分不清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在一眾驚愕的目光中,沈南晏握住江逾白的手:「抱歉,一直沒告訴你們,我和江逾白高中就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