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秦王府
榮正堂內
陸燕芝剛給郭氏見禮,就連忙被郭氏親手扶了起來,:「合該是我們向王妃見禮,怎麼好勞動王妃先起身?」
她看著陸燕芝的肚子,輕聲細語的將人扶著坐了下來,:「王妃現在又大著肚子,萬萬要小心行事。」
陸燕芝笑著點點頭,:「都是一家人,母親又不辭辛苦特意來秦王府上,應該的。」
稍微彎一彎腰的事情,主打的就是一個客氣。
郭氏願意收拾的大包小包的過來給她陪產,陸燕芝也記著這份人情。
秦王府里統共也沒幾個人,這個時候來個熟人陪一陪,也是好事。
看陸燕芝的神色,郭氏心裡頭總算是鬆了口氣。
從前府上對陸燕芝有幾多忽視,分出來的注意還不足陸鳳霜的百分之一。
她沒有那些情情愛愛的念頭,有情飲水飽在郭氏眼裡就是屁話一句,她看的就是物質。
郭氏臉上笑著,心裡卻不得勁。
瞧著是沒什麼問題,可對比剛剛她對陸燕芝的模樣,那可是真是天壤之別。
蘇琳琅臉上是妥帖的笑意,客氣了幾句,轉頭就開始關心陸燕芝,郭氏也不甘示弱,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陸燕芝只得左右偏著頭應答,說的自己也口乾舌燥。
接話的是春紅,她看著郭氏笑著道,:「自夫人有了身孕后,王爺就特意下令,府里都不許用熏香的。」
嘴上熱熱鬧鬧,身子連晃都沒晃。
她這一輩子最上心的就是她的那一對兒女。
在郭氏眼中,她的女兒也那般喜歡周記淮,可蘇琳琅就要和她的女兒搶,拉扯了這麼多年,偏偏還是蘇琳琅得償所願。對,郭氏就是偏心,她也不去考慮什麼內因外因,她對蘇琳琅可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很明顯,就像外頭那些人說的,陸燕芝牢牢地把著秦王府。
結果這份注意還沒多久,轉頭陸燕芝自己就嫁了個權勢滔天的如意郎君。
又軟又白,又香又甜,一笑起來,眉眼彎彎,叫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剛剛近身扶過,隱約還能嗅到清甜的香氣。
鬧得秦王府家宅不寧,陸燕芝的肚子又這麼大,心頭有個不舒服惹得出事才是天大的禍事。
臨走前,蘇琳琅笑著和郭氏見禮,起身後,她狀似隨意的看了一眼郭氏身後右側的那一名婢女。
這隱隱約約的香氣叫郭氏忍不住多聞了一下,隨後她身子前傾,看著陸燕芝,:「王妃這幾日還在用熏香嗎?」
尋珍只是微微的抬了抬頭,仍是規規矩矩的侍奉在郭氏身側。
偏頭看了看郭氏,蘇琳琅臉上帶上了笑意,郭氏點點頭,臉上也全然是笑意,至於兩人心裡頭想的什麼,只有天知道。
一身合體的淺粉色掐花百蝶如意雲紋襖裙,便是白日里看都覺得上頭似有微光流動。
只是她身為一個長輩,不好與一個小輩計較,這又是秦王府,她甩臉子發脾氣刁難人是痛快了,可之後她拍拍屁股走人,陸燕芝可是還要與蘇琳琅共同生活的。
看陸燕芝抱著茶杯咕咕的喝著裡頭的溫水,郭氏和蘇琳琅略有幾分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一同坐下后,郭氏才有心思細細的看了一眼陸燕芝。
陸燕芝懷著孕,身形變得快,可能今日看這身衣裳卻極其的合身,過不了幾日許就穿不了。
成親后的這些日子,陸燕芝與恭候府的來往又屈指可數.
郭氏也拿不準陸燕芝到底是幾個意思,但心裡翻來覆去的惦記了幾日,郭氏還是來了,所幸陸燕芝沒有給她難堪。
「回夫人的話,沒有的。」
還有陸燕芝鬢邊垂落的也是她偏愛的玉珠,今日配的也是粉色,糯糯的瑩色,和粉白的陸燕芝十足的相襯。
陸燕芝沒有和蘇琳琅直接打過擂台,兩個人從前甚至都沒有正經說過幾句話。
她生養過兩個孩子,還算得上有經驗,又有心叫陸燕芝高興,幾句話的功夫,就哄得陸燕芝笑了起來。
說白了,郭氏從前眼裡也根本就沒有陸燕芝,既不去刁難,也不去管教,只是後頭陸燕芝『顯山露水』的時候才多了幾分注意。
見狀,郭氏嘴裡的話咽了回去,如今蘇琳琅一看就是殷勤照顧陸燕芝的模樣,她沒得因為自己的喜好出言挑撥。
唯一叫人擔心的,就是人還是瘦。
「那就好,那就好。」
畢竟陸燕芝從前就生的瘦,如今一口也吃不成個大胖子,只是臉上稍顯豐腴,瞧著就覺得有幾分軟乎乎的。
待送走了蘇琳琅,郭氏同陸燕芝一同用膳,桌上大半都是郭氏從前在府上愛吃的。
但陸鳳霜可是和蘇琳琅爭了近十年的人。
很好,這打眼一瞧,郭氏心裡頭就放心了許多。
這一說話,就到了午間,擺膳前,蘇琳琅過來請安,看見郭氏,她也是含著笑見禮。
但在郭氏眼裡,這合身的衣衫可比陸燕芝勉強穿著寬大的衣裳湊合強了百倍。
吃穿用度,最能瞧出究竟來。
更何況,還有個眼看著就要一飛衝天的周記淮.
因此郭氏臉上帶著假模假樣的笑,看著蘇琳琅見禮,她才不肯起身,只是嘴上客氣,一疊聲的叫人起來。
等小廚房的人來報,可以開始擺膳的時候,蘇琳琅就恰到好處的起身告退了。
王爺這般重視是好事,郭氏點著頭,又問起了陸燕芝的胃口如何。
這會兒,蘇琳琅的笑意是真情實感的,她要等的東風,到了。
「誒,王妃也用些。」
見陸燕芝吩咐人將她喜歡的菜式擺過來,郭氏笑著嘗了嘗,隨後笑著豎起了拇指,不吝誇獎,:「王妃這小廚房的手藝就是好。」
隨後郭氏親自舀了些鴿子蛋給陸燕芝,:「王妃嘗嘗這個,味道好還補身。」
陸燕芝笑眯眯的點著頭,:「好。」
今日份的飯搭子臉上帶笑,吃的還利索,倒叫陸燕芝胃口也更好了些,春紅將碗擺在陸燕芝的身前,她嗷嗚一口就吃了許多,邊吃邊點頭。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外頭,掩月和素琴跟著蘇琳琅往臨淵堂去,想想剛剛郭氏皮笑肉不笑,假模假樣給人臉色看的樣子素琴就生氣。
從前恭候府的人哪有機會在大小姐的面前擺臉色?
如今不過是借著王妃的威風抖起來罷了,那虛情假意的還暗暗針對的模樣當旁人看不出來?
一個破落戶攀著王妃的光給人吃排頭。
什麼東西。
但蘇琳琅臉上卻沒什麼怒色,她甚至還有幾分笑意,半點不假。
待進了內室,看素琴麻利的做著事不曾開口說話,她還笑著誇讚了一句,:「到底是長進了,沉得住氣了。」
素琴被誇得臉上一下就笑開了花,掩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盼錦一進來,看見的就是輕鬆愉快的主僕三人,她看著蘇琳琅臉上的笑意,有多久沒見過大小姐這麼笑過了?
看盼錦過來,掩月尋了借口就帶了素琴出去。
等關上了門,盼錦看著蘇琳琅,輕輕地道,:「府上傳話了,三日後,只見開花,不見結果。」
「府上到底是還有明白人的,不過我給了七日,就真的踩著最後的時間動手?」
說歸說,但蘇琳琅臉上的笑意沒褪,果然,最艱難的是知道真相和下決定的一個過程,等打定了主意,反倒是一點也不覺得膽怯和煎熬了。
蘇老大人一直看好蘇琳琅,除了蘇琳琅優異的外表,肯刻苦鑽研的心性,要壓下京中這麼多的女子,以才貌雙全而出名,空有聰慧不下苦工是不行的。
最要緊的,他更是看重蘇琳琅的果決、心狠和行動力。
所以蘇琳琅在初入秦王府,回府後哭哭啼啼的樣子叫蘇老大人大失所望,不僅親自敲打還用了蘇五。
每人願意給蘇琳琅時間,里裡外外逼著她迅速接受身份的轉變。
果然,瘋狂和心中的煎熬疼痛是最好的催化劑。
如今蘇琳琅的『蛻變』就完成的很好。
到得這時候,蘇琳琅總算體會出蘇老大人一直教她的『戒急用忍』是個什麼意思了。
看蘇琳琅向從前府里的時候一般如微風拂面,面不改色的模樣,盼錦心中大定,:「除了這個,府上還問,小姐您動用那些信鴿做什麼?」
蘇琳琅語氣輕柔的道,:「等府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我自然會告訴他們。」
開弓沒有回頭箭。
蘇五那個賤人這輩子都只可能有這一次的機會,她斷然不會再又第二次懷孕的可能。
她懷的不易,因為意外沒了更是傷身。
有這一遭,她活不了多久。
覬覦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
等到了宮裡那點微弱的希望都被蘇府親手斬斷時,他們就只能全心全意的攀附著她,哪怕知道了周記淮的身世又怎樣?
他們別無選擇。
甚至還要竭盡全力的幫她遮掩和動手。
天時地利人和,她要一應佔全。
如今就只等三日後了。
蘇琳琅看著外頭昏沉沉的日光,:「正該是春光好的時候,卻總是烏雲蔽日。」
「三日後,倒希望個好天氣。」
盼錦看著不慌不忙,神色穩重,眼含輕笑的蘇琳琅,心裡頭也十分歡喜,:「大小姐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蘇琳琅頷首笑著,:「那就借你吉言了。」
*
偏殿
檀香染染,小佛堂內瀰漫開來。
『嘟——嘟——嘟」
敲擊木魚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
曹嬤嬤一日既往的跪在佛堂內,一隻手敲著木魚,一隻手捻著佛珠。
她閉著眼,輕輕地誦著經文,「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城要破了。」
「檀玉,快走。」
滿天的血色,每個人臉上都是倉皇的神色,她的丈夫和那個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都留在了長劍門.臉色慘白的宋沿成,掙扎著託孤的宋氏.不過幾日的功夫,她的親人和摯友全都沒了.
「啪,啪」
曹嬤嬤手中敲擊的越來越快,額上全是汗水,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她總是會頻繁的回憶起這些事情。
十幾年過去,她以為她忘了,卻不想還是這般歷歷在目。
手裡的敲擊聲猛地一頓,她念不下去了,獃獃的跪坐在地上,她仰頭看著慈眉善目的觀音像。
阿媛,你的孩子沒有叫過你一聲,你不要怪他。
曹嬤嬤雙手合十,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在這世上會有多艱難?哪怕周重邛會記恩,但這個恩情能記多久?
攜恩求報的是她。
當初周重邛收養了周記淮,心中正是最後悔和壓抑的時候。
他親口應允了周記淮是他的孩子,不是養子,就是親子。
本來是準備往後慢慢告訴周記淮他的身世的。
到的那個時候周記淮也大了,自然也能承受的住,更何況,宋氏夫婦已經故去,自然不會叫周記淮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只是,周重邛將周記淮養的太好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宮中要了周記淮進京去。
若是當時就掀開一切,不說那般年幼的周記淮能不能受得住,宮裡的人會怎麼看這一切?人們會不會信?
他們會覺得周重邛有意欺瞞,或者是大逆不道。
沒人能承擔的了這樣的後果。
周重邛的仇還沒報,他還沒有蕩平邊關.
陰差陽錯,走到了如今這一步,知道內情的如今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就這麼將錯就錯下去,是最好的。
這樣最對不起的是宋氏夫婦,但從前曹嬤嬤很堅定。
所有的一切都要給活人讓步。
周記淮高高興興的活的風風光光的,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交代。
只是現在上了年紀,曹嬤嬤卻一日日的心頭煎熬,沒有人給她們夫婦上香,周記淮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百年後,還有誰能記得他們呢。
曹嬤嬤嘆了口氣,起身後,腦中卻一陣陣的發暈。
「哐當!」
聽著屋裡頭的動靜,門口的小丫鬟連忙沖了進去,就見曹嬤嬤摔倒在屋內,她連忙上前扶起了曹嬤嬤。
「啊——」
小丫鬟被一臉血的曹嬤嬤驚得叫出聲。
「嬤嬤,您怎麼樣?我先扶您去床上,您等一等,我就去給您找大夫來。」
曹嬤嬤被摻扶著勉強起身,小丫鬟正要去找大夫時,卻被曹嬤嬤一把抓住了,:「我就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屋裡頭有葯,你給我包一包就行了。」
「嬤嬤.」
「聽話。」曹嬤嬤艱難地坐在了床上,:「如今王妃大著肚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是一個老婆子,沒得驚動府里的貴人。」
說起王妃,小丫鬟果然就猶豫了。
看曹嬤嬤堅定的模樣,小丫鬟只好去屋裡招傷葯和跌打酒,只是才走出去幾步,就聽見曹嬤嬤嘴裡念叨著報應,她該得的.
唉,上了年紀的人就愛胡思亂想,小丫鬟沒往心裡去,只顧著去裡頭找來葯給曹嬤嬤包紮。
南明宮
難得的,今日殿內是胥王世子和岑王世子安安分分的坐著對飲。
如今岑王世子滿身的浮華氣都褪了不少,從前只聽他爹反覆念叨在封地上安安分分的享福時,岑王世子只覺得他爹窩囊。
如今聖上又沒有子嗣,所有人都有希望,甚至這番還欽點了他入京,說不得他就是有那個命呢?
但暢音閣的那日,他親眼看著滿地屍骸,血流遍地,還有被踩爛了身子的長樂世子。
說真的,一直是被千尊玉貴養大的岑王世子半點腌臢氣都沒聞過,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景?
他丟臉的躲在人群後頭吐了。
後來更是在一片喊殺聲中見識了秦王的悍勇,若是秦王想對他動手,絕對不用第二刀!
秦王是周記淮的父親,為兒子衝鋒陷陣和保駕護航那是必定的事,說破天去,他僥倖得到了那個位置,能不能坐穩?
岑王世子很有自知之明,他不能,他壓制不住秦王,甚至很大可能能被人從那個位置山給掀下來。
在大晉朝,敢爭位又上不去的人最慘。
聽說長公主都已經瘋了,成日里在宗府里瘋瘋癲癲的喊著福寧郡主的名字.
所以來時滿腔自負的岑王世子如今半點也沒了這個念頭,哪怕聽到宮中婕妤娘娘有孕他也沒猶豫。
對,打死他,他也不敢參和在這裡頭,撿便宜的心也沒有。
現在他就每日去應個卯,老老實實的等懷康帝肯放他回永州。
以後,他也不叫他的兒子去爭那個位置,免得連累他一把年紀了,還要被圈禁。
老老實實享福得了。
「這京中的天還是這麼冷。」
岑王世子舉起來酒杯,:「等回去了永州,宏弟你來我們永州,我帶你好好看看,那才是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胥王世子看著周明丘,:「世子這是準備回永州了?」
「是啊,這京城初看著繁華,叫人心生嚮往,可來了這,才知道不易,就只說這天氣。」
岑王世子搖著頭感慨,:「我是半點也適應不了,我現在就想回永州去。」
胥王世子看著岑王世子,那個富貴的不可一世,張揚到咄咄逼人的世子已經消失了大半,如今的他沒有了那些扎人的銳氣,整個人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再想想他這些日子老老實實的縮在這南明宮的模樣,當真是半點也沒了銳氣,對那個位置,瞧著是半分覬覦也無了。
說著話,岑王世子看著胥王世子,他轉動著手裡的酒杯,笑嘻嘻的問道,:「莫不是宏弟覺著這京中比兗州要好些?」
胥王世子愣了愣,隨後笑著搖搖頭,:「兄長說的哪裡的話,這京中的天氣實在是變幻莫測,弟弟我啊,也還是喜歡兗州。」
心頭也憋著股勁的胥王世子當時和眾人一同去了南陽,結果還沒到地方,就遇見了悍不畏死的死侍。
但周記淮,那個風清清如朗朗君子書生模樣的人,殺起人來毫不手軟,鮮血濺在他的身上他的臉上也無半分動容。
說實在的,那日的周記淮嚇到了胥王世子,哪怕是秦王派過來的精兵禦敵殺人也沒給胥王世子這麼大的震撼。
胥王世子也說不上他當時看著周記淮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後來到了南陽周記淮是懷康帝手把手教出來的,應付這些雜事綽綽有餘,該關關,該殺殺,半點優柔寡斷也沒有。
這樣的人還爭什麼?
周記淮出色的叫人無可指摘,他身旁是看著他長大的懷康帝,身後是秦王,他又在京中經營多年
胥王世子:.
他也想回家了。
兩人對視一眼,確定對方不是什麼頭腦發熱的、不會連累自己的人,於是很愉快笑著的共同舉杯,:「干。」
「干。」
這幾日京中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沒人再提立嗣的事,哪怕這次是後宮的娘娘懷上了,也沒人跳出來說個什麼。
所有人的都縮著頭在看,就算是皇子,斗得過秦王府的人嗎?
沒錯,其他的宗親血脈已經不被群臣放在眼裡了,如今,那個位置上的人很明確,就是秦王府的大公子和那個還在娘胎里的『龍子』。
他們不爭,也不站位,就看這周氏皇朝的人要怎麼鬥法。
沒得他們這些『尊貴』無比的『皇子龍孫』沒出個結果,先叫他們人頭滾滾。
轉眼,又到了五日之期,一大早,翠珠出了宮門。
自入宮后,婕妤娘娘每五日就要她去外頭看一眼,主要是看看當鋪,可入宮都這麼長時間了,卻一次都沒收到過消息。
翠珠都想五姑娘是不是被人給騙了,畢竟從前監督姑娘受罰的,就總是有曲定山這個壞人。
但五姑娘懷孕懷的艱難,卻還惦記著這件事,:「平嬤嬤一家子都在府上,平嬤嬤更是在大姐身邊伺候,深得信任,沒有什麼事也就罷了,若是有,那或許就是鼎定乾坤的關鍵處。」
她籠絡的尤為不易,這樣好的眼線,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也絕對不能疏忽。
翠珠踢著腳邊的石子,隨意的往當鋪處瞥了一眼,正準備像從前那樣無功而返的時候,就看見了掛在當鋪外頭的玉茶壺的式樣。
翠珠心裡頭咯噔一下,還真叫姑娘說准了。
三個多月都沒音信,這個時候突然送信——
翠竹連忙跑進來店鋪,說了暗語,取到了信。
她牢牢地攥著信,藏在了衣裳裡頭,她的心砰砰的跳著,只覺得懷裡的東西重如千斤。
如今承念宮的地位儼然是高高在上,門口的侍衛都對著翠珠露出了一副笑臉,象徵性的看了兩眼,就叫翠珠進了宮。
承念宮宮門口,無數的宮女太監對著翠珠笑臉相迎,口稱姑姑。
平日里翠珠都會放慢腳步享受一會兒,但今日,她只是笑著點點頭,腳步不停的入了承念宮。
內室,是艾草熏過的氣味。
蘇懷妙額上還有細汗,一旁的宮人正小心的給她擦著。
「我來吧。」翠珠接過了錦帕,打發了宮人出去,見婕妤娘娘點了點頭,宮人都利索的走了出去。
「今日可有收到信?」
翠珠一隻手捏著錦帕,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了信,給了蘇懷妙。
這是三個多月來,第一次收到的信。
蘇懷妙神色嚴肅的接過了信,慢慢的打開。
裡頭果然是曲定山練出的另外一種字跡,信的首頁,還有一枚小小的荷花印章,確實是他的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