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嬰寧(十四)

第二十六章 嬰寧(十四)

第二十六章嬰寧(十四)

不多時戚芸已經來到岐山,由於心裡想著事所以腳步有些沉重。

她一路直奔貓伯棲身的山洞,徑直往裡走。此時太陽漸隱於雲層,霞光一點點黯淡下來,四周響起蟲鳴聲,夜幕將至。

「貓伯?」

戚芸先喊了一聲,沒有回應,她就再往深處走,微弱的光線中能看見貓伯的輪廓。

「出事了,小丫頭?」

貓伯睜開湛綠的雙眼,就像黑夜中倏忽亮起兩道綠光。之所以會一開口就問她是不是出事了,是因為她幾年來每個月來看貓伯的時間都很固定,基本沒有變過。

「是有那麼一點小事。」戚芸莫名有點心虛,以前和貓伯一起在山上修鍊的時候都是貓伯一直帶著她護著她,不想讓她下山也是因為那時太弱了擔心她出去有危險。

可下山七年來她不僅沒有多少進步,現在還要尋求貓伯的幫助,總有一種年輕人外出漂泊打拚歸來仍是一窮二白的感覺。

「說吧。」貓伯的聲音懶洋洋的。

「就是最近好像被什麼妖盯上了……」

「什麼問題?」

「呃……」貓伯直接閉上眼睛,甚至還把身體轉過去了一點。

嬰寧的話是真的很多,一會說東一會說西,葛雀雖然也很能嘮叨,但比不上嬰寧精力尤其旺盛,剛開始還能很高興地和她聊,時間長了就慢慢口乾舌燥,他前後喝了三杯水,嬰寧卻還在侈侈不休,他漸漸覺得有點招架不住,又不忍心讓嬰寧住口。

話音剛落就被貓伯瞪了一眼,瞪得她一激靈,趕緊正色道:

「我開玩笑的。其實這次來我主要是想請教您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她偷偷去看貓伯的眼睛,發現貓伯眼神暗沉,看不出他在考慮什麼,又有點怕貓伯會責備自己。

「您今天脾氣真好。」

清晨,葛雀照例打開店門,把桌椅都擦一遍,然後掃地。

「既然如此,你近日就不要待在人間了,回到岐山來,這樣安全些。」

「好好看著上面的東西,都記下來,對你有好處。」

戚芸嗯了一聲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對方好像是魔修。」戚芸越說聲音越小。

「什麼?」貓伯的音調拔高了一些。

戚芸一邊答應一邊翻看,粗略掃過一遍,這本書應該是記錄了吐納靈氣的方法,跟她平常用的法子不太一樣,但她直覺學會後吸收靈氣的速度應該會提升不少。於是她笑眯眯地對貓伯道謝:

「謝謝貓伯。」

就這樣?沒有其他的話?這是貓伯第一次沒對她說教,戚芸沒忍住問道:

「對不起。但我是真心想快點兒提升。」戚芸按住自己蠢蠢欲皮的心,真誠道:

「您看我現在被魔修盯上,十分危險,雖然您可以保護我,但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總有一天我不能待在您身邊。」

「嗯。這個你拿去吧。」

說著她面前就出現了一本書。戚芸拿起來看,書只有薄薄幾十頁,封面一字未寫,翻開書也鮮少有字,大多以圖畫代替,內頁略微泛黃,但是沒有褶皺,想來是被小心保管的。

嬰寧還是一大早就來到酒館,得知戚芸也出門之後很是失落,不過又立刻揚起笑臉,興緻勃勃地跟葛雀聊起了天。那個斷頭鬼白天不願意出來,此時老老實實地待在瓦罐里。

「魔修?」

貓伯閉目沉思,就在戚芸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忽然出聲:

「有沒有一步登天提升修為的辦法。」

下次再聽到誰說麻雀吵他就把嬰寧介紹給他,這話也太多了吧,葛雀心累地想要是老闆娘在的話一定會有辦法叫她安靜一會,唉。

老闆娘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嬰寧姑娘,你果然在這裡。」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葛雀回頭一看,原來是王子服。

這廝果然又來了,但此時葛雀已經把戚芸囑咐的不要讓他太接近嬰寧的話拋到腦後,連忙站起來招呼道:

「王公子來了,快坐快坐。」老闆娘要是在一定會理解我的,葛雀默默想著,麻溜地給他拿酒去了。

王子服非常高興的坐在了嬰寧對面,滿面春風地向她搭話:

「嬰寧姑娘,可否告知我你的住處?」

「為什麼?」在湘眉的長期教導下她總算還有一點點警惕心,沒有直接告訴他。

「因為我改日就會上門提親。對了,怎麼沒看見這裡的老闆娘。」

「戚姐姐出門了,這幾天都不在。」

「出門?上回不是說了提親的事么,居然放著現成的生意不做。」王子服皺眉沉思道:

「不過不是什麼大事,到時另找媒人便是。」

嬰寧聽見他說了幾回提親,好奇地問道:「提親是什麼?」

王子服很吃驚:「姑娘不知提親是何意?就是媒人牽線,了解雙方家世地產等等,算過生辰八字,一切定好便成婚。」

「成婚又是什麼?」

王子服看著嬰寧單純的眼神,確信她是真的不理解,在心裡感嘆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懵懂可愛的女子,耐心地解釋道:

「成婚就是兩個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那你想跟我白頭偕老嗎?」

嬰寧微笑著問,朝陽的光線穿過窗口灑在她烏黑的頭髮上,臉龐猶如籠罩一層金輝,杏眼微彎,盈滿笑意,顯得俏皮可愛;

上揚的嘴角弧度正好,她雙手捧著臉,這副表情問出這樣一句話,恐怕少有男子不會動心。

「那是自然。」王子服被這目光和直白的話語問得臉有些發燙,片刻后才點點頭。

我現在過去是不是打擾他們了。端酒過來的葛雀莫名感受到一絲曖昧的氣氛,但是想起戚芸的話,又走過去把酒壺和酒杯放在王子服面前,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一些:

「嬰寧她什麼都不懂,你可不要騙她。」

「小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表明心跡而已,怎麼是誆騙呢?」然後馬上轉頭對嬰寧說:「嬰寧姑娘,我今天回去就向母親說明,明日或許便可以上門提親。」

「你果然是在騙她吧。」葛雀滿頭黑線,他雖然在人間生活時間不長,但也覺得王子服不太對勁。

「成婚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我看話……」他硬生生把後半句話本里講的咽下去,「要兩情相悅才行。強扭的瓜不甜。」

「你說的有道理。」王子服想了想,認同地點頭。他行事向來直接,不擅於拐彎抹角,尤其是感情上,他認為只有成婚才能算真正在一起,所以遇到喜歡的人,他就想立刻成婚。

見到嬰寧的第一眼他就被深深吸引了,他雖然也能看出嬰寧對人事都比較懵懂,可他自認為行事端正,時至今日從未對不起任何人,今後也能為娶親負起責任。

所以他問嬰寧:「姑娘可願與我共結連理?」

可是嬰寧卻搖頭。

王子服難掩失落:「我自知還配不上姑娘,但……」

「娘親說人和妖是不能扯上關係的。」

「人和妖?」

葛雀慌忙補充道:「啊,嬰寧在說笑呢。」然後瘋狂向嬰寧使眼色。

「哦,嬰寧姑娘真風趣。」王子服微笑。

可惜嬰寧從來不是個擅長看眼色的妖:「我沒有說笑,娘親就是這麼告訴我的。人和妖不能扯上關係。」

為什麼還要重複一遍啊!葛雀感覺腦子裡亂成一團,看著不解的王子服心裡暗暗叫苦。

「那個,嬰寧我有些話要跟你說。」然後也不等嬰寧答應,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往外面走,直到他確信王子服聽不到后才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怎麼可以直接說你是妖呢?」

「為什麼不能說?我覺得王公子是個好人。」嬰寧眨著大眼睛,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葛雀忍住想敲她頭的衝動:「因為王公子是人啊,他會害怕的。一害怕就不會理你了。」

嬰寧低下頭想了想,然後說:「那好吧,我不告訴他我是妖。」嬰寧昨天才遇見王子服,但她很喜歡和他說話。

平時她和別人聊天的時候,時間一長對方就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連娘親也一樣。

可是王子服不會,他在聽自己說話時那種專心致志的神態讓她很開心,所以她一想到可能會失去這樣的人就有些不舍。

在葛雀的干擾下嬰寧最後沒有答應他成親的事,但王子服仍然接連幾天每天都來酒館,而且和嬰寧一說就是一天。

他總能耐心地聽完嬰寧的話,適當給予回應,對於嬰寧說的關於妖怪的事情也只當成是小女孩可愛的幻想,還會給她講人間的趣事,往往聽得嬰寧笑逐顏開。

這天王子服正準備出門,吳生就來訪了。

「王兄這是要出門?」

吳生見王子服穿戴整齊,而且臉上掛笑,於是問道。

「吳兄,看來家事果真繁忙啊。」王子服回道。

吳生知道他在說幾天前爽約的事,笑著請罪道:「實在抱歉。不過王兄,看你神采飛揚,近日可是有什麼好事?」

「自然。我結識了一位佳人,正想改日上門提親,可惜還不得要領。」

吳生吃驚道:「原來是艷遇,不過你未免太過心急,才相識不過幾日而已。是哪家的小姐?」

王子服搖頭:「她還不肯告訴我住處。」

「哦?不如讓我同去見識見識這位佳人的氣度。」

「那我們這便走吧。」說著王子服就拉著吳生出了門,直朝酒館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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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親都能成[聊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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