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花姑子(十二)
第四十一章花姑子(十二)
澤谷景色雖好,位置卻實屬偏僻,即便是離得最近的石縣,也是人口稀薄。
但再往東邊走,就到了氿城。氿同酒,城如其名,是以釀酒出名的城市。
即使沒進城門也能聞到撲鼻的酒味,只見大街小巷,十家有七家是酒館或酒鋪子。
戚芸雖然不至於不會喝酒,但乍然聞見這麼大一股酒味兒,也不免有些難受,反觀柳易是自在的很,她甚至覺得柳易就是為了這個才選擇在澤谷住下的。
「酒味真濃啊。」
戚芸掃視四周,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鼻子,不習慣這股濃烈的味道。而柳易進城之後腳步更加輕快,邊向她解釋邊往前走:
「氿城,忘憂酒最為聞名,傳說由配方由酒聖黃孫閉門鑽研七七四十九天後所得,其色清透,其味醇厚,入口綿柔,回味無窮。忘憂酒已成貢酒,每年向皇城進貢一千壇。」
「哇哦,你了解得可真清楚。」戚芸毫無感情地捧場,然後問重點:「所以你說的道士在哪?」
「馬上就能見到了。」
那道士在柳易朝他走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他們,於是站起來熱情道:
迎客的小二都認識柳易。露出親切的微笑:「照舊二樓雅間給您留著。」
他卻擺擺手道:「不用,今日不坐,只是來找人。酒給我留著就好,會有人來取。」
接著看向戚芸,柳易介紹:「這位是戚姑娘。」
「原來是柳公子,別來無恙啊。」
戚芸剛想打招呼,卻猝不及防地聽見了老道這番誤會甚深的話。
這麼豪華的地方,能來的自然都是些有錢人,可就在一樓的角落,戚芸卻注意到一個人。
戚芸看出他那身黃袍是道士穿的東西,剛想問出口,就見柳易朝著他的方向走去。
「道長……」
「柳公子來啦。」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都一把年紀了,就別這麼愛腦補了吧。
但他的神態卻十分自然,桌上只擺著一個酒壺,很捨不得的樣子拿著酒杯小口小口地嘬,每喝一口臉上就露出愜意的表情。
戚芸吃驚地看著泰然自若的柳易,某些不雅辭彙就在嘴邊,可礙於眾人的面只能硬壓下去,面帶笑容道:
「從前你都是孤身一人,如今找到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老朽實在羨慕啊。」
柳易帶著她直奔一家裝潢豪華的酒樓。這個出產貢酒的氿城比清水城要繁華許多,尤其酒樓也是一座連著一座,而這其中最為豪華的酒樓,非天風樓莫屬,純金鑲邊的牌匾上是當今皇上親筆所書的一醉忘憂四字。
「喂!」
「好嘞。」小二爽快地答應一聲,轉身忙活去了。
「您誤會了。」柳也微笑著解釋,「是戚姑娘主動找的在下。」
他雖不至於蓬頭垢面,卻絕對稱得上不修邊幅。年紀五十上下,披著一身黃袍,衣服破舊不說,上面還有不少礙眼的污斑,頭髮也只是隨意地綰起,已經有許多髮絲因為松垮而掙脫束縛;
腳上更甚,穿的布鞋腳趾前段赫然一個豁口,這身行頭與這地方簡直格格不入,異常扎眼。
「柳公子臉皮之厚真讓人意想不到呢。」
柳易卻挑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難道不是嗎?」
仔細一想,好像一開始確實是自己找的他哦。戚芸一時梗住,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等她繼續反駁,柳易便開門見山對老道說:「戚姑娘有些事情需要道長幫忙。」然後瞥一眼戚芸。她也就跟老道說了一下事情經過,老道邊聽邊捻他的鬍鬚,開口道:
「這不難辦。聽你所言,那惡鬼應該害人不多,法力不強……」他喝完了最後一口酒,語氣隨意:
「只是不知小姑娘你是希望她魂飛魄散呢,還是超度往生呢?」
戚芸頓了頓:「道長有辦法超度惡鬼?」
「當然沒有。」
「呃……」那你還問我?
但是她也知道像惠姝這樣害過人的惡鬼,是不可能被超度的,不是為禍一方就是魂飛魄散。
平心而論,惠姝跟她沒有任何恩怨,自己想要的只是重獲白骨泉水。
站在世俗的角度上,惠姝魂飛魄散才是最好的結果,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戚芸不會真的冠冕堂皇地認為冤冤相報何時了,被人害了想要復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惠姝再怎麼可憐,從她害死第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犯下罪過了。思及此處戚芸想到什麼,向老道提問:
「那如果要幫她挖出屍骨,是隨意一個人都能做到嗎?」
「按理來說是這樣。」
「惡鬼害人前,會對他好言相勸嗎?」
老道笑說:「那就是鬼還存著點人性,或者有特殊目的。」
戚芸若有所思地點頭,惡鬼之所以成為惡鬼,可以凝聚實體並具備害人的能力,就是因為害了人吸取了足夠的陽氣。
既然惠姝之前已經害過人,又和安幼輿非親非故,應該不會有什麼良心的譴責。那麼是安幼輿有特殊之處?於是她又問老道:
「特殊目的是什麼?」
老道眯了眯眼睛,似乎明白了戚芸的意思,拂須道:「那得等見過才知道。」
希望安幼輿只是倒霉催的剛好撞鬼吧。
花姑此時正坐在房內的床沿上,旁邊是坐立不安的安幼輿。
「安公子,不必擔心,惡鬼來了我會護你周全的。」
她看不下去安幼輿那副焦躁的模樣,出言安慰道。
「花姑你是女子,怎麼能讓你保護我。」安幼輿雖然煩悶,卻還是認真說道。停了一會,他又看著花姑,神情平和:
「姑娘說我救過令尊,但我救下令尊是無意,並不期望回報。姑娘救我卻是有意,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日後撲湯蹈火,定會報答。」
花姑也認真地回道:「公子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於我而言都一樣。公子可別把我當成忘恩負義的妖。」
安幼輿愁眉不展的臉上終於露出淡淡的微笑,輕聲道:
「那在下謝過姑娘了。」
「哈哈哈……」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瘮人的笑聲,花姑和安幼輿都大吃一驚,她立刻噌地起身擋在安幼輿面前,厲聲喝道:
「什麼人!」
「我道公子為何不肯要我,原來是早有相好的了。」
這聲音安幼輿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內心更是驚恐,沒想到光天白日,惠姝竟然也能行動自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