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花姑子(十七)
第四十六章花姑子(十七)
安幼輿遭到花姑拒絕後只能獨自前往埋有惠姝屍骨的祠堂下,將她的屍骨重新裝殮,好生掩埋。
衙府他已經去過,當然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縣令對他搪塞一番后就將他趕了出去。
其實他大可以不管這件事,說得無情點,惠姝這樣的惡鬼,現在落得她該有的結局,將她的屍骨收殮已經是很大的善意。
為她伸冤完全就是因為安幼輿心中不願放棄自己的原則而已。
被雜役從衙門裡趕出來后,他心情有些鬱悶,正好腹中飢餓,就到不遠處的麵攤處坐下,要了一碗素麵。
大概是安幼輿臉上裝事的表情太明顯,又或者麵攤的老闆娘見他長得俊俏,便主動開口問他:
「公子為何愁眉不展?」
安幼輿嘆一口氣,然後說:「大娘可有聽過惠姝?」
老闆娘把做好的面端上桌,眼神一振道:「那是當然。」
「其實我剛剛看見你從衙門裡出來,莫非就是……」
安幼輿叩響了屋門,過了許久,他都要以為沒人在家了,才傳出一道女子細弱的聲音:
惠姝上吊第二天,我還見她到賈家門前去了,啥也不幹,就在那棵歪脖樹下站了一個時辰。」
「誰啊?」
「雲珍姑娘?在下安幼輿,有些事情想找姑娘了解清楚。」
「沒什麼干係,只是覺得惠姝姑娘年紀輕輕死於非命,真是可憐人。而如今還不能還她公道,心中不忿罷了。」
那天惠姝魂飛魄散的慘狀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也有和戚芸同樣的疑問,為什麼她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被收服?明明之前報仇的恨意如此強烈。
「什麼事?」聲音帶上了一絲警惕。
然後又換上個神秘兮兮的表情,「這事兒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對街那個女人指不定知道些什麼。」
「關於惠姝姑娘的事。」
「大娘說的是?」
安幼輿點頭,立刻收穫了老闆娘疑惑中帶八卦的目光:「不知公子和惠姝有何干係?」
「就是那個雲珍。之前也在賈家做丫鬟,前些日子不知做了什麼錯事被趕了出來,那個慘喲,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雲珍的住處並不寬敞,一處低矮傾斜的房屋,不過一個被主家趕出來的丫鬟,身上能有幾個錢。
他隱約覺得其中有什麼沒被大家看到的東西,抱著探究的心情,他付了面錢,邁步向雲珍家走去。
老闆娘聽他這一說誇讚道:「公子真是俠肝義膽。」
問清雲珍的住處之後,安幼輿向大娘道謝,開始慢吞吞吃起面。
「呃……」門后沉默了約有一刻,然後被緩緩拉開了一條縫,雲珍混雜著不安的眼神看映入眼帘,她看了安幼輿好幾眼,也沒有要給他開門的意思:
「就在這兒問吧。」
「我聽人說,姑娘還曾去賈府門前弔唁惠姝,惠姝生前應與姑娘交好……」
雲珍卻像聽到什麼荒唐事般吃吃低笑起來:「我與惠姝交好?你聽誰說的?」
安幼輿訝異道:「那麼二位是?」
「你以為我變成現在這樣,是誰害的?」雲珍反問道,他留心觀察了一下雲珍的神情,話語間的諷刺毫不掩飾,於是更感疑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能否將其中隱情告知一二?」
雲珍本來也沒想隱瞞,只是看了他一眼:「這算不上什麼隱情,只是我的話無人相信。公子當真想聽,我也不會推脫。」
「惠姝進了賈家后,很快就與我們都熟絡了,她歲數不大,卻很會說話,心思轉得快,夫人很喜歡她。
可只有我知道,她根本不像表面那般純良。有一回我親眼撞見她偷了一枚夫人的玉扳指,她求我不要說出去,我便答應了她。」
雲珍的表情隨著回憶逐漸變得陰沉:「可夫人發現了,召集所有奴婢審問,我雖然害怕,卻仍然沒有供出她。可她!竟惡人先告狀,誣陷了我。還從我的枕頭下找出了扳指,我知道那是她做的,但夫人卻信了。」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咬牙切齒道:「我這條腿都是拜她所賜!你知道嗎,從那天後我每日都在咒她不得好死,結果她後來竟真的死了。」
雲珍說到這裡表情稍緩,「我只恨沒有親眼看著她死去,老天有眼,這是她的報應……哈哈哈……」
安幼輿看著嘴角上揚的雲珍感到一陣寒意,接話道:「據說惠姝姑娘是被賈公子……」
雲珍止住笑聲,但眼裡復仇的筷感還沒有散去:「那是她活該!」
看來繼續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安幼輿見她這副模樣,對她行了一禮:「那麼在下告辭了,姑娘好生歇息。」
離開雲珍的住處,安幼輿嘆了口氣,惠姝不願被收服的原因就是這個么?
他仍存有疑問,就算是害怕真相被發覺,可正如雲珍所說,惠姝平日隱藏得很好,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個乖巧伶俐的小姑娘,沒人相信她的話。
從賈公子身上,也許能找出更多線索,可惜他一無名二無財,無法接近賈公子,怕是還沒進賈家大門就會被打出來。
如果是花姑的話,應該不會考慮這些,立刻就衝過去吧。
安幼輿想起花姑那張倔強的臉,不禁露出一個微笑。對了,花姑拒絕與自己同行時,似乎有些難言之隱,不知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此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身後襲來,安幼輿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打暈了過去。
而花姑現在的確非常憂心,雖說白骨泉水已經托小妖給鳴刑送去,父親的傷勢應該暫且不用擔心,可虎妖的威脅卻還沒有解除,自己總不能一輩子待在澤谷,她還想回家。思來想去沒個結果,於是便想去找戚芸商量。
可戚芸不在房裡。
「她去哪兒了?」
難道跟柳公子在一起么。這麼想著她走出房門,卻僵直在門口。擴大的瞳孔中倒映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她恐懼的虎牙。
但最令她害怕的不是虎牙,而是他肩上扛著的人。
「好久不見啊,小妖。」虎牙輕蔑地一笑,「那天不是挺橫嗎?現在怎麼被嚇成這樣?」
「哦,難道是因為這個?」他拍了拍肩上扛著的人,笑得更加肆無忌憚,眼神就像在看到手的獵物:
「我只要輕輕一捏,你的小情人的腦袋就會開花。」
「住手!」花姑立刻喊道,汗水浸濕了手心,她最不想看到的場景出現了,安幼輿被虎妖抓住,而自己沒法反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