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昏黃的光照下，青年的情緒清晰可見。

沈清瀲壓著心裡的笑意，點了點頭道：「是的，」她指著自己道，「我是你妹妹，親妹妹。」

她嘆了口氣，「哥哥你是怎麼了，」她做出一副關切的模樣，「你怎麼失憶了？莫非是遇到了什麼？」

「除了失憶之外，我沒什麼事」顧談雲頓了頓，他眉間蹙起，艱難道：「我真的是你的哥哥？」

他該不會是真的失憶了吧？那就別怪她了。

沈清瀲憋住笑，她擔憂地看著顧談雲，煞有其事點了點頭。

顧談雲沉默一瞬，溫玉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沈清瀲，卻沒在沈清瀲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他抿了一下淡色的唇，指了指自己，「那我叫什麼？」

「你叫沈聽白，我叫沈聽雨。」沈清瀲扯住他的衣擺，眼裡氤氳出了些淚意，「哥哥以後可不要忘了。」

兩人走著走著，走到了一個岔路口。「再往哪走？」顧談雲溫聲道。

青年背對著沈清瀲蹲下`身，沈清瀲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提著燈籠，照亮前方的小路。

想到剛才的一幕，他眸含擔憂道：「妹妹可是遇到了什麼事？為何剛剛……」

顧談雲不會醫術，他試探道：「要不我背你去看大夫。」

顧談雲心中苦澀，她竟真的是他的妹妹。他的眉眼暗淡一瞬，卻又立刻堅定下來，既然她是他的妹妹，那他更要好好地護她一世。

卻聽耳邊少女輕聲道：「你真像我爹。」

中間遇見了幾次巡邏的侍衛，都被顧談雲躲開了。

溫熱的呼吸噴在顧談雲的耳後，他呼吸一窒，只覺得少女貼著他的位置，好像著了一片火。

「沒遇到什麼事，就是你這個傻哥哥不見了，我就一直找，走累了在湖邊歇會。」沈清瀲瞟他一眼嗔道，「沒想到就被你一拖，把我的腿給拖傷了。」

青年的背給人的感覺很可靠。

少女清甜的馨香湧入鼻中，他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可有傷到骨頭？」

沈清瀲搖了搖頭，這次沒有騙他，老實道：「沒有傷到骨頭。」

顧談雲眼裡滑過悔意，他伸出手，往少女腿的方向而去，伸到一半，忽然想起古代人都是男女授受不親，哪怕他是她哥哥，也不能隨意冒犯。

沈清瀲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她隨便用燈籠指了一個方向，「往這邊。」

沈清瀲趴在顧談雲的背上，心想這個便宜哥哥好像真有幾分本領。

顧談雲心裡的火花啪的一下就滅了。

沈清瀲趴在顧談雲的背上，恍惚地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她發了燒，她爸就是如此背著她，帶著她去找大夫。

他將心中悸動強壓下去。

青年避開少女傷處，穩穩背著少女往前走。

沈清瀲看他如此熱心，且又有几絲呆愣，心裡愈加地想捉弄他。她輕輕點頭。

顧談雲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懷疑，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們走著走著，走到了一堵高牆前。

圍牆差不多有三米高，沈清瀲看了一眼高高的牆，心裡有些尷尬，怎麼這牆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沈清瀲抬起頭，看向三人高的高牆，不過這牆來得恰到好處，她不想陪他繼續玩了，也該結束了。

「哥哥，只要跳過這個牆，我們就到外面了。」沈清瀲煞有其事道，「外面不遠處就有大夫。」

顧談雲不解地皺眉，「為何不走大門？」

「因為我們都是被抓到這裡的，要悄悄的走。」沈清瀲隨意瞎編道，「這府里的安王看中了我的美貌，於是將我擄至府中，又將哥哥也擄至府中，威脅我從了他。」

她彷彿心有戚戚道：「哥哥你失憶，或許就是他造成的。」

顧談雲眉鋒蹙起，漆黑濃密的鴉羽下，平常溫和的眼變得十分銳利。

「哥哥我們還是回去吧，這牆那麼高，我們跳不過去的。」

顧談雲抬眼看向高牆，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妹妹放心，我定會帶妹妹逃出去！」

顧談雲腦子裡滑過一個場景，似乎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記憶。

他照記憶提氣，一股暖流自丹田而起。

他覺得他可以跳過這堵高牆。

沈清瀲沒想到他真跳了，還真的跳了上去，她緊緊抱住顧談雲。

由於沈清瀲雙手緊鎖，顧談雲的喉嚨被她猛地掐住，他身形一晃，差點在半空中摔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站著著地。

燈籠自半空墜落，在地上滾了滾，熄滅了。

沈清瀲連忙鬆開手，此刻忘記裝可憐了，急切問道：「你沒事吧？」

「放心，無事。」顧談雲站在路口，問道：「現在再往哪裡走。」

沈清瀲沒想到，他這一跳還真跳外面來了。

這條路她恰好認得，她經常去藥店買藥材，那個藥店是一對老夫妻開的，老夫妻皆會醫術，她常去與他們討論醫術。

但是……她只是開開玩笑，想讓他知難而退，誰知道他真能跳出來，她此刻有些心虛。

若是讓他知道她在捉弄他，他應該不會報復她吧？

此刻她受了傷，佔據著不利地位。她已經出了安王府，再怎麼喊救命估計也沒人來救她。

沈清瀲以己度人，試著將她與『沈聽白』的位置倒轉過來，如果她是『沈聽白』……她心裡小小黑暗了一把。

一個謊言一旦開始，就要用無數的謊言去補救。

沈清瀲揪了揪他肩上的衣裳，顧談雲略微偏頭，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睛彷彿是唯一的暖意，能夠驅走一切可怕的事物。

沈清瀲心虛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外面很危險。」

顧談雲皺了皺眉，「妹妹是擔心哥哥護不住你？」

沈清瀲看他的眼睛，覺得他跟她應該不是同一種人，或許他會原諒她的欺騙？

「其實我之前都是騙你的，我不是你妹妹，我就是那府里的。」沈清瀲頓了頓，冒充顧榮安的妹妹的話，她就是公主了，她不敢，於是她道：「我其實是安王的第十八房小妾，你還是把我送回去吧。」

顧談雲聽了前面半句心中一喜，聽了後面的后，他的心情又沉了下去，他還是更相信她是他的妹妹，他的聲線添了幾分冷意，「此刻不是執拗的時候，哥哥知道你害怕，相信哥哥。」

執拗的到底是誰……

「其實我自己就是個大夫……」

顧談雲打斷了她的話，溫聲道：「莫要諱疾忌醫。」

沈清瀲嘆了口氣，她指向右邊的岔路，「往這邊走。」沈清瀲抬頭看了眼天色，她提醒道，「已到了宵禁時分，若是遇到官兵莫要疾走。」

顧談雲點了點頭。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遇到官兵，順利到達了藥店前，他敲了敲大門，門裡沒有動靜。

他執著地敲了敲。

門猛地打開，露出老人不悅的臉，大半夜的誰被吵醒都會有些情緒。

顧談雲露出清潤的笑容，「老人家。」

老人在顧談雲衣上一掃，見他衣著華麗，不似普通人，連將不耐的神情收起。

顧談雲抱歉地笑了笑，「深夜打擾，煩請見諒，實是家妹受了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