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衛本偌的臉色當時就慘白了起來,看著顧長灜那志在必得的表情,他早該想到的,今日之事肯定是這人謀划已久了,就為了在聖上面前給自己致命一擊。
他太知道自己渴望什麼了。
如果顧長灜能聽到他的心聲,一定會翻一個大大的白眼,他才不是為了讓衛本偌身敗名裂,所以選擇讓父皇他們都知道。
自己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和洛潤鋪路而已,他衛本偌哪來這麼大的面子。。
但是衛本偌並不知道,他只知道這裡自己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衛本偌先是呆愣愣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廣王一行人,眼裡滿是不可思議和驚訝,嘴裡嘟囔著:「不可能,一定是這蠱蟲有問題……」
他一邊重複著這句話,一邊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看著廣王和言梧桐臉上的不忍,還有衛本海衛本濤臉上的不敢相信,他轉身就想離開大殿。
門口的侍衛正想攔人,聖上卻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示意不要攔,衛本偌紅著眼睛從大殿里跑走了。
衛本海想也不想就抬腳去追,衛本濤左右看了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顧長灜卻在一旁譏諷道:
「親弟弟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不在意,假弟弟只是有些傷心就受不了,真令人心寒啊。」
洛潤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勾起嘴角,輕輕地「嗯」了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外面的衛本海卻冷笑了一聲,催促道:「殿下怎麼還不出來,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顧長灜還沒反駁什麼,洛潤就一臉嚴肅地把自己拽了出去,把手指咬破滴在蠱蟲身上:「請吧,二世子。」
顧長灜更不會和衛本濤客氣,他直接去屏風後面想把洛潤帶出來,但洛潤卻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樣,他以為洛潤會欣喜若狂,又或是十分期待自己在他們面前展示真實身份。
洛潤看他遲遲沒有動作,冷笑了一聲,激將衛本道:「你不會是不敢吧?」
「不過也不知道,世子是圖這麼多年的真心沒有了回報,還是真的怕弟弟傷心啊?」
衛本濤皮糙肉厚,毫不客氣地表示:「自然是可以。」
他還真不信了,自己的親弟弟會是洛潤。
畢竟自己剛把衛本偌氣走,而且衛本海也追了出去,雖然不想在意,而且之前早就知道了他們的態度,但又很難不在意他們的態度……
是那個從小被自己還有衛本海欺負的洛潤,是小時候被拳打腳踢,在上書房書被幾個人撕碎,扔到水裡去的洛潤。
衛本濤不去追衛本海了,他發現自己也走的話,兄長和弟弟的名譽就全沒有了,他撇過頭看向顧長灜,有些不樂意地說道:
「二十年,就算是養條狗,又怎會沒有感情,既然殿下這麼說,那殿下倒是說說,臣的親弟弟所在何方啊?」
衛本濤有些發愣,嘴裡忍不住嘟囔道:「怎麼,怎麼會是你啊?」
而廣王和言梧桐也沒想再試,很明顯,他們很早就知道了,但他們並沒有做出任何開心,欣喜的樣子,只是站在那裡。
只有老王爺瞬間笑了起來:「哈哈哈老夫早就說了,你就是老夫的親孫子!」
這二十年的疼愛和欺負,這一刻如同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啪」的一聲就全碎了。
顧長灜卻握緊了洛潤的手,想給他冰涼的手一絲溫暖,笑了笑安慰道:「不會尷尬的,你看我和聖上都在這裡,而且我會給你撐腰的,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太子。」
衛本濤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副局面,他第一次那麼希望,自己剛剛應該毫不猶豫地和兄長一起跑出去的,那樣就不用站在這裡,面對原來是自己親弟弟的洛潤了。
但現實是,洛潤十分緊張,還壓低聲音問顧長灜:「會不會很尷尬啊?」
濤可受不了激將,連忙把血滴了上去,看著全身泛紅的蠱蟲,衛本濤沉默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已經不是自己被打臉的事情了,而是自己的親弟弟原來是洛潤。
而衛本海追出去的時候,聽到弟弟這氣死人不償命的安慰話,差點沒忍住想回頭瞪他一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顧長灜看著衛本海追出去的背影,收回視線朝衛本濤笑了笑:「你弟弟也正在此處,不知道二世子是否願意再獻上一滴血呢?」
洛潤有可能是親弟弟的選項,就沒有出現在衛本濤那核桃大的腦仁里。
洛潤對老王爺的感官不錯,而且自己能找到親生爹娘,基本上都是老王爺起的頭,所以洛潤笑了笑,直接喊了聲:「爺爺。」
老王爺都一把年紀了,但聽著洛潤這聲爺爺還是眼淚都要下來了,他這幾天從太子殿下那裡,知道了很多洛潤身上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這個小孫子,是吃了很多苦才長到這麼大。
都怪自己那麼相信孩子,以為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了,但沒曾想,這一錯過就是二十年。
言梧桐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祖孫倆的親密互動,想說些什麼,但注意到他和顧長灜站在一起的身影,還有他對自己毫不帶有感情的視線,言梧桐的手被嚇得一縮。
而廣王也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聖上:「皇上,臣斗膽……」
他話還沒說完,聖上就先開口了,雖然是掌管生殺大權的皇帝,但他可不想摻和進別人的家事裡面,所以他先咳嗽了一聲,用局外人的身份,安撫了一下廣王的情緒:
「朕也深表遺憾,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孩子就在你們身邊,朕聽說,廣王府和忠義侯府平日里也走得也很近,廣王不也經常接濟這位洛公子嗎?」
廣王想到這件事情也是鬆了口氣,畢竟平日里言梧忘帶孩子來廣王府蹭飯,自己可從來沒有把孩子置之門外。
這樣等會兒認親的時候,應該是問題不大。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皇上所言極是,只是臣斗膽想問一句,因為忠義侯府的庶子不讓科考,臣也不捨得聖上失去小偌這樣的人才,不知道……?」
聖上沒想到他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親生孩子從小沒有科舉考試的機會,肯定也沒怎麼讀過書,只是:「愛卿要知道,忠義侯府庶子不能科舉考試可是…」
廣王連忙搶答道:「所以臣斗膽,還請聖上先不要伸張兩個孩子的真實身份!!」說著,一把就跪了下去。
顧長灜看著廣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只是這笑里毫無溫度,而聖上也沒有看跪在地上的廣王,只是看著那本該享受到廣王府待遇的洛公子。
他站在那裡低著頭,就算是聽到了廣王這麼刺耳的請求,他也沒有動怒,甚至沒有因為這不公的事情露出絲毫的情緒。
想到之前讓公公去調查洛潤,得知這孩子從小到大的經歷都不好,聖上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說道:
「朕覺得這事,還是得問問孩子的意見比較好。」
廣王轉頭看向洛潤,看著他默不作聲的樣子,打起了感情牌:「小潤,你知道的,小時候你來廣王府吃飯,哪次姨夫說要把你和你娘趕出去的?」
「而且姨母給你準備吃的喝的,還有那些穿的!」
洛潤聽著他依舊用姨夫姨母自居,幸好之前就猜到了,所以面對現在的局面,洛潤意外地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難過,他轉頭看向言梧桐,歪了歪頭,一字一頓地問道:「姨母,你也是這麼想嗎?」
言梧桐已經去廣王府看過了,她知道自己親生孩子這二十年,經歷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和衛本偌比起來,不能說一個天一個地,簡直比天地的區別還要過分。
但言梧桐看著不遠處廣王的視線,再想到剛剛衛本偌和衛本海跑出去的樣子,那句不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洛潤卻笑了,他早該想到的,二十年的朝夕相處,如何比得過那小小的一層血緣關係。
所以他沒有繼續等言梧桐的回答,只是轉過頭看向聖上,行了個禮一字一頓地說道:「草民沒有意見,甚至希望,以後都不要伸張才好。」
言梧桐愣了一秒后,兩隻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只有廣王在那裡,還假惺惺地說著:「小潤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你要知道你當年出生前,我們可是為了你忙前忙后,只是想讓你現在讓一讓小偌。」
洛潤看著言梧桐想抱住自己的動作,想也不想就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動作,冷笑了一聲,直視著廣王說道:「我已經讓了二十年了。」
「你們敢說,這二十年你們一點奇怪都沒有嗎?」
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奇怪。
當孩子一點點長大,臉上卻沒有遺傳到廣王的任何一處長相,更何況還有言梧忘那奇怪的態度,簡直就是把衛本偌當親生孩子,當眼珠子來疼。
言梧桐自然也奇怪過,但妹妹只是說:「小偌能活下來,全靠姐姐和姐夫,這孩子是天降的福星啊。」
言梧桐瞬間被這幾句誇獎,哄得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所以面對洛潤的質問,兩個人一時都說不出反駁的話,只有衛本濤終於回過了神,義正言辭地回答道:「沒有。」
洛潤看也不看衛本濤,只是對眼前的廣王夫婦:「所以,繼續這樣就行。」
衛本濤忍不住在一旁嚷嚷道:「洛潤,你怎麼可以這樣對爹娘!?」
洛潤瞥了眼他,笑了:「二世子,你是在用什麼身份教育我?」
「我的親兄長,還是一個看客?」
衛本濤正想回答,洛潤搶答道:「二世子應該不會選親兄長吧,我可記得二世子小時候到現在,對我的所有一言一行哦。」
廣王府一家都不再說話了,也有可能是說不出什麼話了。
聖上在上面看得直嘆氣,他就說不要被纏進家務事裡面,不過這事廣王做得確實是過分,他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朕已經聽太子說過了,這次去江南的主要功勞應該是洛二公子,不知道洛公子可有什麼願望需要朕幫忙實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