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協奏(三)

第一百一十二章協奏(三)

初次上工大受好評后,煉獄杏壽郎很是痛快的包了接下來好幾天的輪值工作。

不過，自從他第一天亮相，照片與視頻被放到論壇與社交媒體上——因為言行舉止皆過於肖似本人而引發轟動之後,慕名而來的粉絲們每天都在增加,杏壽郎如果不幫忙在門口控場，大廳就會立刻變得和當初傑和甚爾剛露面那樣。

擠爆。

雖然現在也差不多就是了。

「現在已經很好啦，只是杏壽郎剛出現不久,粉絲才來的特別多,」有紀腮幫鼓鼓的,邊含著柑橘味的糖果,邊坐在吧台後給自家員工剪維持人類形態的小紅花,「等大家看到紙片人成真的新鮮勁過去之後,客流量就會恢復平穩了。」

「真的嗎,我不信。」

——松田陣平語氣幽幽的開口。

眼下已經過了用餐的高峰期,只有前院那還是一如既往的人多；而將視線放到咖啡館內，眼下雖然還許多顧客,但相對就餐或者點單的工作量而言，已經屬於是比較清閑的時候了,大家也終於能放鬆下來聊幾句。

此時,松田陣平靠在吧台等諸伏景光備好餐,正好聽到有紀說的話,不禁拿墨鏡后的視線默默掃她,「距離夏油剛露面,怎麼說也過了近一個月吧…你看這茫茫人海里，特意來見夏油的姑娘們有減少很多嗎。」

「不…我倒覺得確實有少一些了,」夏油傑動作嫻熟又迅速的出完又一單，隨口接上松田陣平的話,「想必再過一段時間，大家就會把我當做一個著裝打扮都刻意模仿夏油傑的普通咖啡館員工看待了。」

暫時沒有新的客人，夏油傑跟著坐下來歇息會，甚至完全不介意地揶揄了一下自己，連眼底都溢出幾分明朗的笑意，「還給自己腦門上畫縫合線。」

有紀察覺到夏油傑望過來的目光，也轉頭沖他眨了下眼，慷慨留下一句不用謝。

「畢竟我在咖啡館里，確實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說到這句話時他聳了下肩膀，將餐票送到通向後廚的餐窗，舉止神情卻並沒有半分對這個身份的抗拒或難以接受的嫌惡，「諸伏君，海鮮意麵一份。」

有紀捏著新剪出的小紅花欲言又止，「況且……」——在二人看過來的目光里，她停頓片刻，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傑，我昨天發現你的客人好感度條就要到頂了，有感覺到什麼特殊的變化嗎？」

「我總不至於帶著你回去，卻完全不去見研二……可如果我帶你回去又不去見他，那我帶你回去做什麼？未來的結局已經如你我所願了。」

「正是如此。如果是真正的夏油傑，盤星教教主，怎麼會甘心在區區一個咖啡館當吧台服務員呢？」

「但我確實再度被改變了，徹頭徹尾的……」——他轉頭看向旁邊正埋頭苦剪著小紅花的人，「因為有她站了出來，將我說出口的，以及未說出口的心愿，都以預料之外的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松田陣平：「這麼一說還真是……」

「就像我那邊的建築物三天兩頭會爆炸一樣嗎，」松田陣平跟著感慨一句，「就像什麼世界習俗似的。」

「我嗎？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夏油傑說，「看起來和我所在的世界也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除了建築物不會三天兩頭就塌掉之外。」

有紀：「……是啊，你們世界的房地產商大概是最倒霉的職業了。陣平呢，會想去哪裡？你上次說自己想去看看這世界的新奇玩意吧？比如貼滿了你照片的地鐵？」

拿著剪刀的有紀唔了聲，皺眉思索，「傑和景光都有過兩次回去的經歷，基本都是當時離開的節點……但這又說不通了，研二沒有在那幾年空白期里見過我的記憶。」

「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挺想再回去一趟看看的，」他沉吟道，「哪怕看一眼Hagi的近況也行，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話說回來，如果有紀帶著我再回去的時間點，是不是我上次離開的那個？」

——夏油傑沒忍住笑了一聲，「看吧，就是這樣。」他對松田陣平說道，「因此，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想到他們或許終於可以不被束縛在這棟建築物內，有紀的眼睛彎了起來，「到時候就可以從咖啡館辭職啦，傑會想去哪裡？」

松田陣平倒是詫異看了他好幾眼，「和我看的漫畫里印象差別好大啊，你。」——他思索片刻，先搖搖頭，「也不對，應該說更接近高專時期的你，沒叛逃的時候。」

自從上次開會以後就沒再注意過那塊大屏幕的夏油傑，聞言仔細感受片刻自己的身體才回答她，「沒有，一切良好。」「嗯……我還想著這種客人好感度都是分別標給各人的，還以為你們會得到什麼獎勵呢。」有紀說，「不過，等到100%再看看，或許真的像陣平之前猜測的那樣，你們可以自由出入咖啡館了也說不定……」

「在那離譜得讓人目瞪口呆的事實面前，想讓人不心服口服也不行啊。」只要想起自家幼馴染居然成了全日本地下組織的頭頭，而某隻黑皮金髮成了如此龐大的烏丸組織的實際掌權者，讓松田陣平都頗為感同身受點了點頭。

「這麼說倒也確實，」松田陣平摸了摸下巴，「類似於什麼主題餐廳之類的，由員工打扮成聯動的角色人物…只是我們看起來特別像？」

「我並不認為自己那時的想法本身有什麼錯誤，」夏油傑笑了笑，「我也毫不在意被冠以傲慢、偏執、殘酷、瘋狂，或者更極端的形容，那些都是我的一部分。」

松田陣平：…………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並沒有真的打算去看啊，感覺怪難為情的。」變回人後的他倒變得有些彆扭，哼哼唧唧了一會才開口，「我說過的，只要你能救下hagi，之後讓我做什麼都行。」

「所以……就是……我沒有其它想去的地方，待在咖啡館里也沒關係。」

有紀哦了聲，才想起來陣平曾經對自己說過這句話。

雖然以咖啡館的時間流速而言，自她把夏油傑撿回來到現在，可能連兩個月都沒有；但要是將其他世界的時間加起來，她是實打實的度過了三百年的漫長光陰。

雖然不至於把過去忘得一乾二淨，但有時會需要被提醒一下，才能想起來那段往事。

「就算是打工，也該有退休的那天，」有紀失笑，「何況你的能力可不僅限於在咖啡館里當服務生，那就太浪費啦，陣平。」

「吵死啦……現在不是還不知道100%的獎勵是什麼嘛，」松田陣平抓抓頭髮，乾脆利落的下了結論，「等知道了再來思考吧，只要有紀不趕人，我是不介意一直在這裡待下去的。」

當然啦，松田陣平並沒有想到，這個獎勵的答案揭曉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以致於當又一個清晨到來，他熟練的用貓咪形態頂開門來喊景光一起去員工休息室做準備時，卻被另一道走出房門的身影直接驚住了整個動作。

【夏油，你怎麼……】看著用人類形態到他面前蹲下的夏油傑，松田貓貓一整個愣住。

「嗯，簡單來說就是，」只穿著普通的白色襯衫，連頭髮都仍披散著的夏油傑對著他開口道，「我好像不需要小紅花，也可以維持人身了。」

大概是這段時間天天都能看到有紀帶著把剪刀，在各種地方努力剪小紅花的身影，松田陣平的第一個反應是：【那挺好，有紀可以少剪一人份的花了，她會開心死。】

事實上，得知這個情況的有紀反應，確實和他料想的也大差不差。

「太好了，給我減負。」正等在員工休息室的有紀長出一口氣，「再剪下去，我就要認真考慮每周只開店兩天的可能性了。」

「還有別的什麼感覺嗎？」她問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夏油傑，「例如可以出咖啡館的大門？你之前試過一次，就被看不見的結界彈回來了。」

「………」回憶起當時混亂的場面，夏油傑就有點想扶額，「不，這點可能要嘗試一下才能知道。」——略作思索，他又遲疑道，「但我就是有種莫名的直覺……」

在場所有視線聚集到他身上，夏油傑說完後半句話，\"我可以打開後院的門了。\"

「獨自。」

氣氛寂靜片刻，有紀先哇了出來，「你可以回去了，傑——」她愉快拍手，「就像死而復生那樣！」

「這麼一說，甚爾的好感度也快滿了，」她立刻仔細又看了大屏幕上每個人的進度條，「還有陣平也是……完了，景光因為一直待在後廚，好感度漲得沒陣平高啊，之後要不你多輪值幾天吧？杏壽郎的進度條倒是一路暴漲……」

相比有紀，夏油傑則幾乎沒有什麼激動的表情，「我回去也沒什麼要做的，」他說，「而且羂索用我的身體已經搞出了那麼轟動的事件……老實說，我都不敢想象自己露面后的結果。」

搞不好會被直接就地擊斃，連遺言都沒機會留。

「別這麼說嘛，那邊還有悟，有美美子和菜菜子，」有紀道，「你不打算去見見他們嗎？悟要是能和你再見面，一旦會特別開心。」

「他現在應該已經開心的不行了，」夏油傑攤了下手，「與其說見到我會開心，不如說他現在見到誰都很開心，見到有紀是最開心的時候，所以我去不去見他，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傑。」聽著聽著，微微挑起眉頭的有紀打斷他的話，揶揄眯起眼，「你該不會，近鄉情怯了吧？」

畢竟連她都覺得，五條悟其實早就有猜出她在十年後的時間節點裡，始終帶在身邊的那隻貓貓是貨真價實的摯友夏油傑。

伏黑甚爾甩了甩尾巴，懶洋洋下結論，「他就是害羞了。」

夏油傑：「……好啊，我回去，一回去就先找伏黑惠，和他說你老爸在你六歲的時候，變成只貓在你家混吃混喝半年……」

伏黑甚爾：「………………」

有紀：「……噗。」

在夏油傑看過來的目光里，她連忙打圓場，「好啦好啦，是我想回去一趟啦，傑陪我回去一趟，我想看看悟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當時走的太匆忙，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一聲…」

「……」夏油傑勉為其難答應下來，「好吧。」

「先說好，我是絕對不會去見悟的。」

他在開門之前，信誓旦旦和有紀這麼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