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威廉姆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這人模人樣的老狐狸聽不得一點粗鄙之詞，整個人都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真是放肆！你怎麼可以、可以這樣對陛下！」
「你情我願的，有什麼不可以。」
龍蕪理直氣壯：「你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吧？你難道不和你老婆做這種事情？咦惹,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你這是不要臉！」
龍蕪很坦蕩地承認了：「要臉有什麼用？要臉能找得到對象嗎？所以我勸你別扯這些文縐縐的東西,直接把你最主要的目的說出來得了，然後迅速回家,咱們也算好聚好散。」
威廉姆斯很快就恢復了他作為格林伯格家族家主的鎮定,見龍蕪有如門神一般攔在此處，他便自空間鈕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名單,放在桌面上。
「這是經過軍部和宮內廳共同批准了的皇后候選人名單,我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將它呈交給陛下。作為皇室成員，為帝國留下基因強大的後代,也是陛下不可推卸的責任之一。」
「是嗎？讓我看看。」
「是軍部和幾個大家族一起推動的某個計劃的，最後的實驗場所。」
希爾維斯特笑笑：「好歹是我的母親，我相信她不會傷害我，我也理應下去見她。蘭斯洛特，你守住入口，至於鞠同學，你就和我一起下去吧。」
希爾維斯特拿出龍蕪帶給他的資料，自問自答道：「有人做錯了事情卻沒有得到任何懲罰，這是正確的嗎？——當然不是。」
「人都選得不錯。」龍蕪非常客觀地評價道。
希爾維斯特：「我想，我還沒死，我還能來，就已經是一個最好的消息了。鞠同學，當初阿蕪進入地下的入口，是那個位置嗎？」
「嗯，都是人為轉化的，而且她們自己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實驗無法繼續推進，這顆星球便被轉移到軍部名下，成為了束縛住這些實驗體的牢籠。就連定期出現的星盜，都是特意設定好，用來敲打這些實驗體的。」
蘭斯洛特低聲問：「殿下，這裡到底是……？」
希爾維斯特將阿瑞斯收回到空間鈕中，無視地面上橫陳的白骨，向目標坐標的方向走去：「在這裡展開的實驗主要有兩個，一是將普通人轉化為Omega的實驗，二是將蟲族和獸族提取物注射給人類的實驗。」
龍蕪突然嘆氣道：「——就是有一點比較可惜。」
龍蕪無視威廉姆斯的吹鬍子瞪眼，徑自取過這份厚厚的名單，開始欣賞這些帝國人給她的老婆挑選的老婆。
蘭斯洛特小心翼翼地跟上，還不忘拉一把處於恍惚狀態的鞠元慕：「所以，我們當時迫降在這顆星球上時見到的Omega——」
「但很可惜，這顆星球上的其他Omega，並沒能等到你，也沒能像你一樣，有復仇的力量。」鞠元慕瓮聲瓮氣道，「你來得太遲了。」
威廉姆斯不懂龍蕪為何會突然開口誇讚，但還是迅速打蛇隨棍上：「確實,軍部和宮內廳也是一片好心為了陛下啊！」
雖然老婆的老婆這個說法稍顯奇怪，但龍蕪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份名單做得確實好,上面的Omega個個柔弱貌美,基因水平都是A級以上,看一眼照片便讓龍蕪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濃濃的保護欲。
蘭斯洛特：「是，陛下。」
鞠元慕：「嗯，沒錯。你也要進去？之前龍蕪出來之後跟腦子短路了一樣。」
「那些Omega，他們以為自己是天生於此地的礦工，實際上是在被做了慘無人道的實驗后，依然在為那些害他們淪落至此的人，挖掘導致實驗失敗的強大力量。」
「我受到了傷害，我便尋求正義。」
鞠元慕心緒複雜，沒想到短短十日之後,重返切利尼星，當時本來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現在更是可以用生靈塗炭來形容。
面對威廉姆斯驟然繃緊的麵皮,龍蕪心情大好,笑出聲來：「名單上面的人都死了……你的意思是,要給堂堂帝國皇帝配冥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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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啊。」
希爾維斯特望見鞠元慕不情願的表情，嘴角笑意加深：「怎麼了，鞠同學？你看起來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啊。」
鞠元慕暗暗咬牙：這人不就是在記恨他剛剛罵龍蕪腦子短路嗎？至於這麼記仇嗎？
「沒有難言之隱，我和你一起下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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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氛圍瞬間劍拔弩張。
威廉姆斯狠狠盯著龍蕪：「……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胡言亂語可是會被我以誹謗罪起訴的。」
「我能有什麼意思，你可真是喜歡發散思維。」
龍蕪拎起那份名單，在威廉姆斯的眼前晃了晃：「被選入這份候選人名單的Omega，明面上的身份都很好看啊，什麼什麼家族的長女，什麼什麼學院的高材生，什麼什麼流派的藝術家……看起來，各個光鮮亮麗。」
「但是我知道，事實不是這樣。我曾經見過她們。」
龍蕪取出一枚小小的雕塑。那是仍在切利尼星上時，還沒有喪失理智的珍妮特送給她的。
「我在一顆偏遠的星球上見過她們，挖掘著似乎是礦石的東西，信仰一位不知名的女神，同時也守護著埋藏在地下的秘密。她們都很好，雖然不像是尋常世人眼中的Omega，但依然也在努力為自己生活。」
坐在她對面的威廉姆斯，在看清那枚雕塑的正臉后，眸色便深了幾分。
龍蕪繼續道：「但我沒想到的是，你們在她們不知道的地方，一邊讓她們受苦，一邊為她們偽造好了身份，但凡希爾看中了其中一個，就把她送到帝星來，把她裝扮成教養良好的准皇后。等她懷孕后，再偷走她的孩子——就和你們三十年前做的那樣。」
她很是好奇地發問：「到底是什麼東西，對你們的吸引力能有這麼大？」
龍蕪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另一個時間線里的自己早就死了，她也不認為單純憑藉自己的血肉，便能使得人類締造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怪物。
畢竟她已經沒有什麼信徒了，力量和巔峰時期相比更是大打折扣。
要想利用她來達成什麼舉世無雙的目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的自己能做什麼，龍蕪自己再清楚不過。
威廉姆斯面無表情地望向龍蕪。
這安靜的會議室中，龍蕪氣定神閑地坐著，時不時還摸出些小點心吃；另一邊的威廉姆斯則如同一尊被石化了的雕塑般死氣沉沉，過了許久才低聲開口。
「你的確知道很多，龍小姐，是陛下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用眼睛看出來的。」
看完老皇帝后，龍蕪想著皇宮裡面也沒什麼人，就沒有再給自己的眼睛加上障目訣。威廉姆斯·格林伯格甫一出現在眼前，龍蕪便把他頭頂那近乎黑色的血色命運線看了個清。
她實在無法理解，人類到底在為什麼，而如此殘酷地對待自己的同族？
威廉姆斯冷笑一聲，顯然沒相信龍蕪說的「用眼睛看出來」，只是終於撕下了他彬彬有禮的面具：「倒是我小看了你們。龍小姐，這是一個偉大的計劃。我們正在用我們自己的力量，努力地去接近【神】。」
龍蕪：「好了，夠了，我懂了，你別再說了。」
如果可以的話，龍蕪想把自己的母語更改為無語。
這種類似的造神行為，她已經見過太多太多次了。只需要聽一個大義凜然的開頭，龍蕪便明白，這又是一個腦子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給自己冠上一個「為了全人類更加美好的未來」，做著戕害同族的行為的大傻蛋。
「你懂什麼？」
威廉姆斯輕蔑一笑：「在人類基因水平已經抵達極限的情況下，如何在宇宙中實現更大的突破？我們只能像機器那樣，進行系統更新。為此，付出犧牲是難以避免的，所以……」
「哐當——」
龍蕪單手按住威廉姆斯的後腦。
她力氣極大，使這位紅光滿面的伯爵閣下的大臉在瞬間與會議室的桌面發生了激烈碰撞，發出的碰撞聲繞樑而不絕。
「我說，我聽懂了。」
龍蕪一字一頓，緩緩開口：「你的雄心壯志，我不想聽。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你這樣的蠢蛋自作主張，世界自然會選擇適合世界的存在；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你這樣的傻缺自以為是，切利尼星上的那些Omega，她們本來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一片荒蕪中，尋求著她們本應擁有的未來；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你這樣的腦殘自作聰明，我的希爾，他會是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了不起的帝王。」
「當然，現在他也會是，雖然總體上有些小小的瑕疵，但是沒關係，我會幫他改正這些由你們犯下的錯誤。」
龍蕪拽著威廉姆斯的頭髮將其提起，滿意地看到他的鼻血已經流了一臉：「所以，就由我來幫助你成為必要犧牲的一員吧？畢竟刀不砍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痛，我來幫你切身體會一下。既然你這麼渴求人類的更好的未來，那我來幫你為這個事業做一點小小的貢獻吧。」
她微笑著注視著威廉姆斯驚恐的神情：「怎麼樣，你意下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