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季修看著那壇酒,頓時一個激靈:「將軍,您這是做什麼?」
寧行止笑道:「你不是說清風樓的酒不錯嗎?我便買了些來嘗嘗,味道果然極佳。」
季修本來想拒絕的,可一聽是清風樓的酒,頓時猶豫了。
寧行止給季修倒了一碗酒,推到他面前:「來,嘗嘗。」
清風樓的酒淺,不易醉人,季修盤算了下自己的酒量,這一小碗應該不會喝醉,於是拿過酒,還不忘跟寧行止說:「我可只喝這一碗啊。」
寧行止笑:「就一碗。」
季修剛要喝,見寧行止不喝,又停下來:「你怎麼不喝?」
於是寧行止也給自己倒了碗酒,朝季修舉了下碗,一飲而盡。
季修見寧行止喝了,也放心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只是喝完后卻覺得頭陣陣發暈,眼皮子根本撐不動。
寧行止笑看著季修:「好像有一些。」
寧行止背過手,皺眉道:「我找樓老闆。」
季修問寧行止:「將軍,你暈嗎?」
寧行止一直都知道京城不少權貴都愛問柳評花,偎紅倚翠,卻沒想到竟有這麼多平日裡衣冠楚楚之人,好在大多去的都是青樓,而非小倌館。
青竹館開在東市,地段極佳,往來皆是權貴,寧行止到時見到不少熟悉面孔。
那小倌兒痴笑道:「老闆不接客,公子不如試試奴。」說著去拉寧行止的手,「公子摸摸,奴身子軟的很。」
看著睡熟的人,寧行止嘆了口氣,把季修扶到床上,拿上冪籬便離開了。
寧行止又拿出一錠,那小倌兒立刻上手接過,還不忘撞了兩下聽聽聲,他道:「公子等著,奴去問問。」
那小倌兒雖然看不到冪籬下寧行止的臉色,可混慣風月場的人,哪裡還沒點兒眼力勁兒了,他端正了下姿態,身子卻還是歪歪扭著,他道:「老闆不接客的。」
「哦?是嗎?」寧行止想拿過酒看一看,結果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寧行止避著人進了青竹館,剛進去就有妝容魅惑,身段妖嬈的小倌兒貼了上來,寧行止忙避開:「我找樓老闆。」
寧行止聽到「咚」的一聲,緩緩睜開眼,坐直身子。
到了三樓的房間,那小倌兒輕叩房門,裡面傳來一道柔和卻並不扭捏的男聲:「誰啊?」
「將軍……」季修想要去扶寧行止,自己也跟著一頭栽倒。
季修拿過酒罈,湊過去使勁兒聞了聞:「將軍,你是不是被騙,買到假酒了?」
「帶路。」大堂里人來人往,寧行止不想被人認出來。
寧行止沒有等,直接跟在那小倌兒身後,那小倌兒見狀,柳眉一豎,剛要開腔,就感到一柄利刃抵在了他的后腰上,頓時驚出一身汗來:「公子有話好好說嘛。」
寧行止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那小倌兒眼睛頓時放光,卻依舊道:「老闆不接客。」
「好,好。」那小倌兒立刻識趣兒帶著寧行止往樓上走去。
那小倌兒道:「老闆,是我,柳溪。」
房門被侍從從裡面打開,柳溪立刻衝進房裡,躲到房內一個身著素青紗衣的男子身後,大呼:「老闆救我!」
那男子長發披散,黑髮如綢緞一般,他不似柳溪濃妝艷抹,只畫了一層淺妝,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媚態,只是他這張臉,寧行止只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和彆扭感。
樓老闆看到寧行止手中的利刃,面不改色,他道:「公子這是何意?」
寧行止收起匕首,朝樓老闆抱了下拳:「在下有事請教樓老闆,不知可否單獨聊兩句?」
樓老闆道:「我有客人要接待,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
「我可以出更高的價錢。」
樓老闆依舊搖頭,絲毫不為所動。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上樓的聲音,聽著聲音就要到門口,樓老闆突然大聲道:「不要進來。」
腳步聲頓住,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有客人?」
寧行止愣了下,這聲音……
寧行止趁著樓老闆沒注意,上前把門拉開,門外不是溫長陵又是誰?
溫長陵看到寧行止,即便寧行止帶了冪籬,可他還是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他上前一步,把寧行止推進去,用身子擋著他,對屋裡的人道:「你們都出去。」
屋裡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樓老闆又重複了一次:「都出去。」
樓老闆說著,自己也起身往外走去,路過寧行止的時候,不由看了寧行止一眼,冪籬雖然擋住了寧行止的臉,但能讓溫長陵這麼緊張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房間里頓時只剩下寧行止和溫長陵二人,寧行止往後退了一步,跟溫長陵拉開距離。
溫長陵背在身後的手不由攥起,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寧行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樓老闆的客人是溫大人嗎?」
溫長陵忙解釋:「我來此處只是同樓老闆閑談,並無其他關係。」
「哦。」寧行止不知道溫長陵為何要同他解釋,只淡淡應了一聲,便道,「那……溫大人能把樓老闆讓我一夜嗎?」
「你找他是?」若可以,溫長陵不想任何人碰寧行止。
寧行止轉開頭,低聲道:「也是閑談。」
溫長陵沉吟了一下:「也罷,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同樓憂說。」
溫長陵離開未久,樓憂便回來了,這次對寧行止,比剛剛要客氣的多。
「大人找奴是為何事?」
寧行止沉吟著,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樓憂見寧行止不說話,也不催促,只靜靜等著,良久才聽到寧行止聲音極為輕微的問了句:「你過去是怎麼伺候男人的?」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冒犯了。」
樓憂沒想到寧行止竟是來問這個。
坊間傳言樓憂也有聽過一些,聽寧行止如此問,頓時明白寧行止為何發此問。
樓憂沒見過寧行止本人,卻從溫長陵的畫卷中看到過面前的人該是如何恣意風流的少年,如今,畫中那個驕陽似火的少年坐在他的面前,竟是問他如何伺候男人,樓憂只覺心底發澀。
人生自是有情痴,便是寧行止這般卓絕之人,亦是難逃。
樓憂是罪臣之子,也曾有過他的驕傲,他深知寧行止問出這話需要多大的勇氣,更理解放下自尊和驕傲去討好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有多痛苦。
原本溫長陵找他是要他探明白寧行止來這裡做什麼,如今知道緣由,他又怎麼能把寧行止的自尊撕碎,再說與他人聽?哪怕那個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