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白嵐的傷過了兩個多月才好，等她終於能和白璇一起去跟師父練功的時候，已經是初冬時節。

這一年的雪來得格外早，白璇屋裡早添了暖爐，所以沒有感覺到過多的寒意，清晨推門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屋檐上樹梢頭都已經落滿了積雪，看上去竟像是下了一整夜。

昨晚白溫景考過她功課之後說今日有客來訪，白璇愣了一會兒才發覺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

她記得要來的這人是江湖上三大門派之一，鳴沙閣的閣主沈慎之。沈慎之向來與白溫景交好，兩派之間也多有來往，後來越劍山莊中落的那段時間，鳴沙閣幫襯了很多，才讓原本就四面楚歌的山莊沒有就此傾頹。

不過讓白璇為難的不是沈慎之，而是他那個不著調的兒子沈晏。

沈晏是個風流成性的人，現在不過十歲倒看不出什麼端倪，日後卻又是另一番模樣，他招惹其他人倒也算了，偏偏要去招惹白嵐。

白璇記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大約就是四五年以後，白嵐當真對他動了心的時候，他卻在青樓舞館尋花問柳，還被沈慎之抓了正著，白嵐尚未開口說什麼，他卻說自己變了心，已經心有所屬，雖然對不住白嵐，但是也沒辦法了。

現在重來一次，白璇實在不想讓白嵐再所託非人。

白璇去到前廳的時候白嵐已經到了，就偷偷沖她擠了擠眼睛，然後跑去坐在白溫景旁邊。

白溫景照例早晚都要考她的功課，不過現在讓她學得都還是一些小孩子的啟蒙讀物，千字文千家詩之類，白璇為了不被訓就乖乖地背了。

白璇正要接著背，一個茶杯就不輕不重地在她頭頂上磕了一下。

等茶杯被拿開時，果然看到白溫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白璇看了白嵐一眼，右手背過身後勾了勾指尖，「調陽……」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

」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白嵐見白溫景正在喝茶，給白璇比了個口型：雲騰致雨……

就這麼幾句話，三兩天背不下來也就罷了，還要白嵐在一旁提醒，白溫景實在是覺得自己太過於溺愛白璇了，才讓她這麼偷懶懈怠也不怕責罰。

只是一會兒就有客人來，白溫景不好現在就教訓她，就讓她坐回自己的座位去。

她坐下以後，白嵐湊過去小聲道：「昨晚你給我背時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到你爹這裡就不行了，故意討打？」

白璇低了頭沒說話，影后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快到正午時沈慎之終於帶著沈晏來了，白溫景上前迎接。

「沈兄一路舟車勞頓，先進來稍作休息。」

沈慎之正要回答，他身後忽然竄出一個小男孩，一身錦衣，生得唇紅齒白，看人的眼神還有點羞怯，不像後來那混世魔王的樣子。

他往白璇她們這邊看，白璇就回頭瞪著他，尤其不許他視線落在白嵐身上。

大概是她那樣子太凶了，沈晏後來用飯的時候也沒敢再看她倆。

這讓白璇有些詫異，她記憶里沈晏應該不是這樣的性格才對，要是他還是原來那樣恨不能作天作地，白璇還比較好收拾他，現在這麼軟軟糯糯雌雄莫辯像個小妹妹一樣，白璇還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她最擔心的就是又遇到與原本書中劇情不一樣的地方，就好像要完成一個闖關遊戲，你已經過了前面很多關，忽然到了一個告訴你這裡有好幾個分叉路口，也許真的只有一條路是對的，這讓白璇覺得不敢賭。

白嵐倒是沒怎麼注意沈晏，她從前也見過沈晏幾面，不過也沒留下多深的印象，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給白璇剝了幾個蝦，正要給她放到碗里，才發現剛才剝的白璇還沒有吃。略一皺眉，恰好看到白璇的視線落在那邊沈晏的身上，而且看樣子應該不只看了一會兒了。

白嵐叫了她一聲，白璇這才回過神來，正聽到沈慎之和白溫景說道：「這幾日我在附近有要事要處理，白兄方便的話能否讓這孩子在這裡待幾天？」

白溫景自然不會不答應，白璇卻是一驚，沈晏本應該和沈慎之一同前去，現在竟留在了山莊里，不是和白嵐朝夕相處的時間更多了嗎？

只是白溫景都已經應允了，她現在說什麼也是沒用，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坐在那邊渾然不知自己將來會是個渣男的沈晏。

席上擺的是那次白嵐給她喝過的醉顏紅，只聞到酒香都覺得醉人。

沈慎之拿起酒杯嘆了口氣，「前幾日我的手下偶然間經過鳴沙閣附近一河灘，發現灘上有一具屍體，穿著桃紅色衣服，面朝下趴著，遠看以為是個女子。結果沒想到把屍體翻過來時，竟是一副男子的面孔，仔細看過以後，發現也確實是男子。本來以為是偶爾，後來連著大半個月，每日都會有人在河灘同樣的位置發現一具相似情況的屍體，我才發覺到此事非同尋常。」

白溫景問道：「沒有派人看守河灘嗎？」

沈慎之接過白溫景重新給他酌好的酒，道：「自然，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經派人把守，河灘旁夜晚燈火如晝，屍體第二天早上還是會離奇出現。後來驗屍之後發現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且此毒來自北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