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勝枚舉。」
第五十章「不勝枚舉。」
姜一綠的工作比較自由,沒有什麼明顯工作日和休息日,所以即使是周末也照舊是去上班。
早晨吃完了早餐,林修白把她送去了「一氧」,一路上姜一綠絮絮叨叨地點著晚上想吃的菜。
車子轉彎開了會兒,就到了「一氧」門口,姜一綠看了下店門,忽然變得悶悶的。
她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有點太依賴林修白了,無時無刻不想和他在一起。
情緒起伏的厲害,有點著魔了…
見她忽然喪下來的模樣,林修白淡淡笑了下,替她解開安全帶,聲音極有質感地哄:「晚上來接你。」
「嗯…」
周末的客人比平時要多,忙了一個上午才有空停下歇口氣。
午飯的時候,齊夢提著大包小包又來了「一氧」。
朱貝哼笑聲,「又是哪個帥哥?」
見他模樣,姜無苦微滯,略掀眼皮,冷笑:「垃圾。」
姜無苦睨他一眼,胸口起伏几下,順了口氣,終歸是沒再動手,「呵,打的我手疼。」
是大學同學,班裡的最不正經的,人有趣的很。
「……」
「你他媽!」姜無苦沒忍住,怒氣十足,不收力地曲肘擊上了他的腹部,罵道:「還想讓我叫你姐夫是吧?」
他說呢,高中時候怎麼突然想明白要住自己家了,現在想起來感情都是早有預謀。
姜一綠抿唇想了想答應了,又拿出手機給林修白說了下,今晚不用來接自己了。
-
林修白沒有什麼多餘的愛好,周末的日子和平常的區別不太大。
他緩過痛感,啞聲說:「消氣沒?沒消氣繼續打。」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如其來,林修白靠著玄關架子低喘了聲,緩過來,抬睫看他,眼神平靜,「要不要再打一拳,我不還手。」
「你以為我不敢?」姜無苦嗤笑,聲音冷得沒有溫度,甩了甩髮疼的手,沒客氣地又往他臉上砸了拳。
門口的姜無苦還帶著路途的疲憊,邁進來一步看著他氣得笑了起來。原地站著點頭,咬牙贊他,「你行,林修白,你真行,你可真他媽牛逼啊,那可是我姐!」
姜一綠疑惑:「要聚會啊?」
林修白不受控地悶哼一身,痛得躬身,向後靠倒在玄關架子上。
「小綠認識。」齊夢說:「就俞彪。」
大學班級的同學關係,非常難得的特別好,每個人都熱情友愛,所以即使畢業了大家也一直有著聯繫。平時班群消息特別多,她就開了「免打擾」,偶爾才會進去和大家聊會兒天。
「累死我了。」齊夢喘了口氣,毫無形象的脫掉高跟鞋就往沙發上躺,接過朱貝遞過來的水,喝了口才說話。
「是吧,兄弟。」
唇角微裂,半張臉都沒了知覺。
屋內空蕩,很明顯的只有林修白一個人在家。姜無苦毫不客氣地在沙發坐下,大大咧咧敞著腿,揉了下發麻的拳頭,冷聲問:「我姐呢?」
林修白額頭上覆蓋了層冷汗,唇角滲出血跡,襯托得眉目更加蒼白寡淡,但看他的眼神毫無怒氣,一幅「隨便你打」的模樣。
姜無苦扯了下唇角,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禽獸。」
開門的瞬間,連人影都未看清,眼前一黑,重重的拳風毫不客氣地砸在了側臉。
朱貝瞧了她一眼,揶揄道:「又來休息啊?」
林修白身形晃了下,穩住站直,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跡,低笑著,還有力氣和他開玩笑,「還打嗎?畢竟以後你也沒機會打了。」
「帥個屁。」齊夢抹了下唇角的水把抱在椅子上放下,說道:「昨晚大學班群里說五月初要搞個同學聚會,然後大家就又聊了起來,收不住了。」
「一氧」附近就是一個極大的商圈,齊夢愛逛街,所以幾乎每次結束后,她都回來這裡一趟。
姜無苦愣在原地,腦子裡嘭得炸開。
聞言,姜無苦抬睫,直直看他。
「那你肯定沒買衣服,我今天就是特意去商場買衣服去的。」說著齊夢眼神往桌上的購物袋掃了眼,「今天你早點下班,我陪你去商場。」
同樣的位置,力道卻收了點。
下午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他不記得誰會來,稍愣了下才去客廳開門。
她搖頭。
姜無苦嗯了聲,抬手整了整衣領,忽然想到什麼開口:「你什麼時候對我姐動心思的?」
「很久。」林修白走著又補充:「高中。」
林修白和姜一綠在一起了,自己能叫他什麼?
簡直難以置信!
無法無天!
林修白沒有任何防備,這一拳直接打得他向後跌到玄關,上面的裝飾品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對啊。」齊夢說:「你沒看群嗎?」
林修白從客廳玄關處慢一拍地走過來,低聲解釋:「在上班。」
姜一綠仔細想了下,對俞彪印象還挺深刻的。
「還不是昨晚聊天去了。」
他坐下后,姜無苦靠著沙發,眼神上下打量了林修白一圈,挑挑眉頗為好奇地問:「你這唇角的傷是怎麼回事?」
等了幾秒,林修白反應過來,眉骨微抬,低笑聲:「自己撞的。」
「算你識相。」
「……」
兩個人在一間房子里,互相看不順眼,一天下來半句話都沒有說,氣氛尷尬。
晚上姜一綠回來的時候,猝不及防看到客廳的姜無苦還愣了下,「你怎麼突然來了?」
「噢——」姜無苦懶懶抬眼,故意拖著腔,慢騰騰地答:「來看看我這姐夫長什麼樣。」
「……」
姜一綠在原地噎了下,懶得理他,左右看了圈發現林修白在廚房,放下東西就噠噠地跑了過去。
廚房燈光暖黃,林修白靜立在流理台前,眼皮耷著,在剔除魚骨。
姜一綠踮著腳悄悄走近,正想嚇他一下,就見他回了頭。
「沒意思。」姜一綠小聲抱怨,站直了身子,走進后才發現他唇角突然帶了傷。
她的動作稍頓,有點滯地問:「你嘴角怎麼了?」
「沒事。」林修白看著她,輕聲解釋:「不小心磕到了。」
「真的?」姜一綠皺眉,明顯不信,又湊近了點,眼神落在他的傷口上,仔細看了下,忽然開口:「你是不是和姜無苦打架了?」
林修白騰出一隻手,手肘輕輕摟住她,安撫的意味濃重,「沒有,是真的不小心磕到了。」
姜一綠嘴唇動了動,仰臉看他,「你沒騙我吧?」
默了會兒,林修白才接話,「沒有。」
又盯著他的表情看了半天,姜一綠才相信,目光落在他唇上,有點心疼,小聲責怪他,「你怎麼這麼蠢,是不是很痛?」
沒忍住的,林修白傾身在她淺紅溼潤的唇上落了一吻,慰哄:「沒有,不痛。」
被親乖了,姜一綠胳膊張開,圈住他的腰,微微仰臉鼻尖碰上他的下巴,砸吧砸吧嘴,說:「好吧…」
突然多了一個人,餐桌上的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奇怪。
特別是姜無苦,全程在雞蛋裡挑骨頭。
他夾了一片魚肉,剛嘗一口就皺眉:「這魚怎麼這麼咸?」
「啊?」姜一綠微愣,「我剛才吃了,不咸啊。」
姜無苦就像沒聽到,自顧自地又夾起一片肉,眼神在筷尖上看了圈,嗤笑著,語氣還格外的拽,「這肉怎麼炒的這麼老,能吃?」
就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姜一綠徹底忍不住了,放下筷子,警告他:「姜無苦你再給我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從這12樓扔下去。」
「……」
飯後,姜一綠拖著姜無苦進了廚房,讓他把所有碗筷都給清洗消毒。
結束出了廚房,他怎麼看林修白就怎麼礙眼,乾脆換了鞋出去消食去了。
-
姜一綠提著一個小小的塑料袋,推開林修白的房門,扯著他,說要給他唇角上藥。
剛剛出聲,林修白就抬手握住她的手踝,親了親她的指尖,說:「不用上藥。」
姜一綠指尖不自覺地蜷縮起來,睫毛顫了顫,目光流連到他的臉上。
皮膚冷白,模樣凌厲又端正,睫毛很長,身上有一種狠戾又溫柔的氣質,矛盾的讓人沉迷。
姜一綠扭捏了下,慢吞吞說:「不塗藥會留疤的。」
聽著她的話,林修白不禁笑了下:「怎麼會。」
其實他以前都不怎麼笑,但現在很莫名的總會看著她笑。
姜一綠眼珠轉了轉,沒頭沒腦地問:「你很開心嗎?」
「開心。」
「為什麼開心?」
「你喜歡我就很開心。」
她忽然就覺得這句話好致命啊…
姜一綠揪著他的衣領,將人扯近了點,忽然開口,「林修白你怎麼這麼好看,我好看嗎?」
室內昏暗柔昧,他衣衫不整,煙灰色襯衫領口被姜一綠扯開幾粒扣子,露出嶙峋的喉結,有點誘惑勾人。
「好看。」
林修白抬手,掌心貼在她的腰上,她被又按近了些。
「那你誇誇我。」
以前總覺得能聽她和自己說說話就很好,現在越來越貪心,總覺得說話有些浪費時間,耽誤吻她。
「姜一綠。」林修白低聲喚她。
「嗯。」
「我想親你。」
「這是誇我的意思嘛。」
「嗯。」
姜一綠舔了舔唇,心滿意足地笑,「那你親吧。」
說完就乖乖湊上去,讓他含住自己的嘴唇。
濡濕舌尖撐開她的齒。
唾液濕滑,甜膩昏沉,攪動著滑向舌根。
似有若無的水聲,讓人有些崩潰。
腰間貼著溫熱的掌心,酥酥|麻麻,箍著她力道有些不受控制的重。
麻意從尾椎骨開始上泛,姜一綠渾身發軟,幾乎卸了力。
她指尖摸上林修白的鎖骨,胡亂滑著,企圖找到一個著力點。然後就聽到了林修白的喘氣聲加重,被捉住了指尖。
不知親了多久,姜一綠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缺氧了,緩慢從他嘴唇上離開,眼角潮紅看著他淺淺地喘氣,「接吻好辛苦啊…」
看著她,林修白氣息非常不穩地笑。
「你別笑了!」姜一綠眸光溼潤,覺得臉紅。
她視線漂移下落到他的唇角,混亂的親吻中不知不覺中裂開了點,滲出血跡。
掌心捧住他的臉,姜一綠用氣音說:「出血了…」
林修白看著她的眼神露骨,一寸一寸滑過,知道這不是他構造的一場美夢。
亦不是空想,不是慾念,是切切實實在他懷裡的姜一綠。
指腹擦過她唇上的晶亮又旖旎的水漬,他啞聲說:「沒關係。」
春夏交接的夜晚,露水潮濕,繁星點點。陽台上,兩人背影被月色籠著,清桀修長。
姜無苦從口袋裡拿出盒煙,抽出一根遞給林修白,他接過放在手中轉了圈。
遠方燈火點點,方型格子里透出暖黃的燈光,溫馨恬靜。
姜無苦把煙咬進齒間,抬手微攏火機火焰,點燃了煙絲。火機朝林修白遞過去,他搖頭沒點。
姜無苦哼笑聲,懶洋洋地問:
「戒了?」
「在戒。」
這些年奔波,對兩人來說這樣安靜的時光都是少有。
吸了幾口,姜無苦摘掉齒間的煙,撳滅,嗓音淡啞,依舊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忽然開口:「當年做我同桌,故意的吧。」
林修白視線投在遠方的霓虹上,聲音飄渺,帶著點低淺的笑意,「故意的。」
「哼。」姜無苦微側目,似贊非贊,「還挺誠實。」
其實現在想起來,很多事情都有跡可尋。大到所有人都知道的生死,又小到幾乎不可察的細節中。
姜無苦忽然間有些感慨,捏著指節間細長的香煙,移回視線,開口問:「你喜歡我姐什麼?」
時間太久了,喜歡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林修白自己都快要記不得了。
他睫毛輕顫,聲音低低的,在這輕淡的夜裡,格外清晰。
「不勝枚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