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梁王府,褚元墨攔住了要出門的梁王,說有要事與他商量。

梁王府諸事基本上都交由褚元墨打理,梁王做個甩手掌柜。若褚元墨有事尋他,梁王還是會與褚元墨商議一二的。

然梁王也沒有想到,長子跟自己說起了女兒的婚事。

「你的意思是南康有了心上人?」梁王得知此事倒是很高興,「是誰家小郎君?」

褚元墨遲疑了一下,梁王也沒緊著問,反而笑道:「還想藏著不說?那阿父怎麼幫忙?」

褚元墨見梁王臉上只有笑意,他也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並非不能說,只是這個人選或許阿父不會太滿意。元慈到底是女兒家,不好親自來阿父說,是兒子哄了她才知曉的……」

褚元墨說得為難,梁王卻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女兒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但是做哥哥的已經發現了,所以找女兒套了話,這會兒來找自己就是為了商量一下女兒的婚事,這件事尚且不要讓女兒知道才好。

梁王點點頭,一副瞭然模樣:「既然如此,阿父也不會傻到親自去問元慈。你說吧,咱們父子兩商量商量?」

褚元墨見狀,笑道:「此人也不是別人,阿父常也見到的,朝寧身邊的桑樅。」

江夫人不滿,立即就掛了臉色:「哼,你就會說,你了解你女兒是什麼性子嗎?你連她喜歡的菜色是什麼都不知道,還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兒郎?」

「夫人,這,這你也沒有問過綿兒的意思。」江淮只得換個角度引導江夫人思考,「小殿下`身邊除了綿兒還有英國公家徐景行,你怎麼就只看到了桑樅?」

江淮見江夫人這副態度心中也明了,這豈止是將桑樅放進前三,簡直是把桑樅當成未來准女婿看了!

聽梁王提起身後事,褚元墨下意識不悅地皺了皺眉,再出口的語氣也有些重了:「阿父不許這樣說!」

褚元墨也料到了梁王的疑惑,他道:「有意無意,試一試便知道了,若是元慈喜歡,做兄長的,總歸還是會幫她想想辦法的。」

但褚元墨也沒想到,桑樅這個少將軍在京中顯然也是十分吃香的未婚郎君,除了他之外,還有旁人也打了桑樅的主意,這個別人不是誰,正是江綿之母,江夫人。

梁王見褚元墨心有成算的樣子,爽朗地笑了笑,拍拍兒子的肩膀:「好兒子,你這樣心顧妹妹,阿父就放心了,待阿父百年之後,也不必擔心元慈無人照看了。」

褚元墨的眉頭仍然不見松,他很是擔心梁王這句話背後是否有什麼別的念頭,「阿父,我與元慈,只有你了,若你不好好活著,我與妹妹便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褚元墨聽著梁王的話心頭微顫,可他聽到梁王自己補足了後半段,心頭又卸下大石,面不改色地附和道:「兒子倒也不覺得意外,桑樅性子活躍,也時常見他與元慈說話。」

「桑樅不行,絕對不行。」江淮眉峰凌厲,此刻也面帶肅容:「綿兒與桑樅不合適。」

江夫人見江淮軟了態度,她也跟著笑了一下,又拉過來一份單子,送到江淮面前:「夫君莫急,我這不是也有安排么。」

梁王想了會兒,問道:「那桑樅呢?桑樅對元慈可有意?若是他對元慈無意,阿父也不捨得元慈嫁給他。」

江淮一看,好么,都在上面,他有些頭疼:「綿兒的性子或許也不會喜歡桑家那小子。」

午膳完畢,江夫人對江淮說有要事商量,江淮便跟著江夫人來到了她的院子。

江夫人卻不以為意,只覺得江淮是因為坊間的偏見對桑樅不滿,還想解釋:「桑家小郎君品性是好的,再加上桑將軍府中並無別的姬妾,綿兒嫁過去,也不用應對一些糟心的事情。再說了,桑夫人你也知道的,性子爽朗,又欣賞我們綿兒,她絕不是那等磋磨兒媳的人。」

江府。

一開始江夫人說要給江綿選夫婿,江淮也很是關心,但當他聽到江夫人看中的人之中竟然有桑樅,且桑樅的位置還在前三之列時,他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拒絕。

梁王一時失言,見兒子臉色不好,他連忙解釋:「玄朗莫惱,阿父失言,失言。」

梁王被褚元墨這話嚇得不輕,他從不知兒子心中的孤獨感這樣重,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父子倆相對無言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梁王先開口問起了褚元墨打算如何撮合南康與桑樅,而褚元墨也心知梁王只是失言,配合得下了台階。

「桑樅?」梁王滿臉愕然,這個人選可當真是出乎意料了:「這倒是真的意想不到,元慈喜靜,不喜歡徐景行,倒喜歡桑樅這小子?莫非真的是動靜互補不成?」

江淮惱怒,「我哪裡不知,你喜歡什麼菜色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廚房不是我去過問了,你少冤枉人!」

江夫人也沒有真的要吵架的意思,聽見江淮脫口而出的話,火氣已然消了一半,「罷了罷了,你我各退一步,叫綿兒來問問。」

江淮再度拒絕:「不行,不管綿兒喜不喜歡,桑家小郎君與她就是不行,我不準。」

江夫人也怒了,與江淮對峙,面上露出了冷笑:「緣何不準!緣何不行!若你今日不給我一個解釋,你休想走出這房門!」

江淮看著盛怒之下的夫人,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可思及夫人的身體,他又頓住了。而江夫人眼看著他就要開口,臨門一腳,又止住的樣子,更生氣了。

江淮深吸兩口氣,走到門口,打開了門,江夫人冷著臉盯著他。

江淮又深吸一口氣,喚來小廝,叫他去給宮裡遞摺子,說自己病了,請辭兩日朝會。

江夫人聽罷,氣得起身就往內室走。江淮關上門,也跟著進去,見江夫人氣得心口起伏,又怕她有個萬一,嘴巴蠕動兩下,還是什麼都沒說得出來。

江夫人從梳妝鏡中窺見江淮神色,她心思一動,索性直接伏在梳妝台上低聲哭泣起來。

江淮見狀,一臉為難的樣子又著實可憐。

「夫人……夫人!」

江淮低聲喚江夫人,江夫人故意換了個方向,江淮又繞過去喊了一聲,江夫人依舊伏案低泣,惹得江淮長嘆,竟也跟著在旁黯然神傷起來。

江夫人是裝的,可江淮卻不是,他想了想他曾做過的事,心中痛極了,又悔恨又痛楚,竟一口血就這麼噴了出來,江夫人聞聲抬頭,只見梳妝鏡前都是血跡,而鏡中的江淮嘴角沾血,面色蒼白。

江夫人慌了神,連忙上前扶住江淮,就要喊人,卻被江淮死死拉住,她回頭恨恨道:「你這個犟種,吐血了還不讓人來看看!你死了我可怎麼辦!」

江淮笑了笑,牢牢地握住了江夫人的手,「我不會丟下你的,莫怕莫怕。」

江淮說著不怕,江夫人的眼淚這次是真的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哭道:「都依你,依你,不選桑樅就不選,你何必這樣大的氣。也怪我,此事沒有早早與你商量……」

「商量什麼?莫不是你已經與桑夫人定下了?!」江淮大驚,心口一緊,臉色更難看了。

江夫人生怕江淮再吐一口血,飛快解釋道:「沒有!只是早先桑夫人與我提過一嘴,我也並未應承下來。」

江淮腦中天人交戰,看著江夫人涕淚連連的模樣,心中萬分糾結,尤為悔恨,一時他也不敢說自己當年所為到底是對是錯。

而江夫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有些狐疑,「你今日不大對勁,莫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江淮被江夫人戳中心思,神色閃躲,若是以往,江淮必定能看出來這是江夫人在詐他,可當下江淮的確心中有愧,他也難以迴避。

江夫人見狀,幽幽地嘆了口氣,替他擦拭嘴邊的殘血,輕聲道:「江淮,你我少年夫妻,至今幾十年,難道還有什麼是你非要瞞著我獨自一人承受的事情嗎?」

江淮看著夫人平靜的臉色,思及江綿出生那年發生的事情,絕望地閉了閉眼,「阿蓉,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江夫人與江淮青梅竹馬,少時成親,育有一子一女,這麼多年她自認對江淮的品性十分了解。可她也從未見過將懊悔和絕望還有愧疚全都寫在臉上的江淮,她心裡產生了動搖。

#

戶部尚書江淮病重的事傳到宮裡,公主殿下得知的時候,已經是江府閉府的第二日了。

江綿眼神之中止不住的擔心,公主殿下也不多說,「拿我的令牌出宮,叫橦刀跟著你回去。」

「小殿下……」江綿知道橦刀和鄒秋都是聖人留在公主身邊保護她的。

「你不想快些見到你阿父嗎?叫橦刀護送你回去,我才放心。」公主殿下也不容得她再推辭,一個眼神過去,叫夏至就把人推出去了。

江綿捏著手中的令牌,眼眶微紅,心底到底擔憂著她阿父病情,轉身就往宮門疾行而去。

只是橦刀護送江綿出宮,也未曾注意到池國四王子見到江綿時那眼前一亮的模樣,他操持著不太熟練的大周官話詢問身邊的太監,「這位小娘子,是誰?」

今日來接待池國四王子的是崔吉的小徒弟樂運,樂運看著池國四王子的神情,心中有些鄙夷,分明是入宮來求聖人尋人,卻又在看到江家小娘子的時候還有心思瞧人容貌,呸!

「是公主殿下的伴讀,深得小殿下喜愛。」樂運特地提了提公主殿下,他知道這幫子使臣還是有些畏懼公主殿下的,畢竟這位四王子也是差點就被公主殿下一鞭子抽飛的人。

果然,聽到這位貌美的小娘子跟公主殿下有關,池國四王子眼裡的光就暗淡了些,樂運在旁看著,心中也十分警惕,還是得想法子給公主殿下捎個信兒去,免得這起子池國人又有什麼幺蛾子。

樂運一個小太監尚且如此想,由此可見,池國來使的確是在宮中非常不受歡迎了。

樂運引著池國四王子去與別過使臣會面的大月宮,在過去的路上也吩咐了人去昭鸞宮給公主殿下報信。樂運雖然跟著崔吉,但日常也沒少得公主殿下的賞,對於公主殿下把他這類無足輕重的人也看在眼裡的主子,樂運很懂知恩圖報。

公主殿下才送走江綿就得知樂運送來的消息時,氣得捏碎了一盞喜歡的汝窯貢瓷茶杯,「他想得美!」

公主殿下這次是真的氣上頭了,不知池國四王子竟然如此無恥!還想打聽小綿兒的消息!

「是可忍孰不可忍,禮讓幾分還真當是自己頗有顏面是吧?一個戰敗國,真是心比天高!」

驚蟄看著她們家公主殿下暴跳如雷,略有些擔心,她看向鄒秋,而鄒秋在旁老神在在,顯然對公主殿下接下來想做的事情也很了解了。

驚蟄不懂前朝牽扯,只擔心小殿下,她低聲道:「鄒統領,此事會不會……」

鄒秋淡淡地掃了驚蟄一眼,驚蟄就名阿比了。

鄒秋別的不知道,至於他們公主殿下揍個把人這種事,在聖人面前真的一點兒都不算事兒。也不看看公主殿下是什麼身份,想揍個池國四王子有什麼難,就是池國皇帝來了,挨揍也就這麼回事。

兩軍對壘,輸的一方不被屠戮殆盡,都已經是仁慈,挨頓打算什麼。

於是,池國四王子出宮時正巧跟公主殿下的車架碰上了,公主殿下難得有次講禮貌地想要讓一下池國四王子,誰知道這個四王子竟然敢出言調戲公主殿下。

這能忍?

公主殿下直接撩開馬車帘子,一鞭子就甩了過去,那池國四王子還嘴裡不乾不淨的,聽得公主殿下是大怒不已,直接在宮門口就把池國四王子揍得他爹娘都認不出來了。

池國的侍衛們也想上前,但是鄒秋帶著青玉衛們做這種攔人的事兒簡直不要太熟練好不好,完全就是給公主殿下創造了一個完美的揍人環境好嗎?

以及,公主殿下出宮的這個時辰還挑選得比較巧妙,這不少大臣們都下朝路過,對於池國王子單方面挨揍這件事,當然是站公主殿下了!

再於是後來,一個神奇的場景出現了,那就是朝臣們都無一例外地開始誇讚公主殿下多麼的懂禮貌,多麼的禮讓客人,卻受了池國王子的羞辱,這簡直是說一說都令人髮指,上下一致地希望嚴懲池國王子。

這件事太子當然也是好好利用起來,把池國使臣都壓得死死的,也絕了他們企圖與大周聯姻的念頭。

池國使臣是不知道真相的,但他們知道他們的四王子是個什麼德行,這種事吧,還真有可能幹得出來。畢竟四王子之前也沒見過朝寧公主殿下……

但池國使臣還是忍不住……淦!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兒!

這些都是公主殿下揍完人之後的事兒了,當下她揍完人神清氣爽地就回宮去了,至於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被登徒子調戲了沒有心情出宮遊玩了啊!

等大臣們在朝上鬧完了,後宮也都收到消息了。

大興宮,太后得知朝寧把池國四王子揍了這件事間接導致了池國與大周無法聯姻之後,眉頭皺得奇高,手上的佛經也看不下去了。

「簡直是胡鬧!」太后皺眉。

戚宮令也是難得見太后動怒,只是照她說,公主殿下也打得好。但這話她不能在太後面前說,否則,就是給太后添堵,畢竟這也算是公主殿下無意間拆掉了太后的一步棋。

這廂太後知道了,南康自然也知道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各種擔憂,便往朝寧的昭鸞宮去了。

南康到昭鸞宮時,驚蟄穀雨兩人正在給她們的公主殿下做手部護理。南康愣了一下,朝寧看起來倒是一點兒事兒也沒有的樣子。

「南康阿姊來了,坐坐坐。」公主殿下在自己宮殿時,就是這麼不拘小節。

南康緩緩過來,坐在了公主殿下`身邊,有些遲疑:「我聽說你把池國四王子給打了。」

公主殿下一臉的憤慨,「還敢覬覦我大周女子,打他一頓都算輕的!若不是有古訓在前,他也別想活著回去!」

南康沉默,她沒想到第一個出手的人竟然會是朝寧。

「多謝你。」

公主殿下冷不丁地聽到南康道謝,她也愣了一下,隨即道:「阿姊也不必道謝。」

南康固執地要道謝:「太后曾與我說池國使臣有意讓我聯姻,如今打消了聯姻之事,也叫我心頭鬆了口氣。先前我得知此事,也心中暗喜,未曾來謝你,是我太怯懦了。」

可南康也發現,自己的話說完之後,朝寧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還未曾問什麼,就聽到朝寧屏退所有人,語氣沉沉地問道:「太后與你說,池國使臣有意讓你與池國聯姻?」

南康心頭一跳,倏地看向朝寧,心底隱約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是……」

公主殿下握住南康的手,她看出來對方心中有所顫動,還是堅定地說道:「從無此事,也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管是我父皇還是我阿兄,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與我,並無不同,他們不會捨得將你送去聯姻,你要相信這件事就是子虛烏有。」

南康臉色一白,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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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難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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