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酒店門口,黑色的邁巴赫停穩,易淮川剛下車,一眾人便迎了過去。

「易總,您今天能來,我們真是太榮幸了。」為首的男人謙和有禮地立在一邊,伸手示意裡面,等易淮川先行。

易淮川神色淺淡的與對方頷首致意,西裝革履的他更顯冷漠矜貴,不近人情。

負責人剛想再說點什麼,旁邊一陣歡呼傳來:「啊啊啊啊啊!!!」

喧鬧之大,讓易淮川也遞過去一個清冷的眼神。

負責人頭皮發麻,生怕惹這位爺不高興,等一陣歡呼結束,才見縫插針地解釋:「今晚的拍賣會請了幾個明星,這些都是提前過來蹲點的粉絲。」

易淮川立著沒動,目光落在粉絲前面穿著休閑服、戴著鴨舌帽跟口罩的女孩身上。

他不動,負責人也不敢動,身後的一眾人同樣立在原地靜靜等待。

梁思思接過女孩手中的紙筆,認真又安靜地簽完了名,隨後沖女孩笑笑,遞過去。

「嗯。」他在她頭頂低低地應了聲,而後便沒了下文,並沒有鬆開她的跡象,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摟著她。

那一圈粉絲,每個人的目光都在梁思思身上,像一束束光源,讓她立在高光之下,引人矚目。

「思思沒事吧?!」有粉絲在問,很是擔心跟憂慮。

梁思思覺得有點尷尬,雖然事出有因,但她跟易淮川大庭廣眾下抱在一起確實不好,遂在他胸膛上推了下,「你放開我。」

她不是沒被易淮川抱過,卻沒有哪次如現在這樣安心。

負責人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也跟著往前跑,急急地喊了聲。

簽名就在眼前,但女孩還未觸摸到就被人忽然一推攘,重重撞在欄杆上,驚呼出聲。

那是刀鋒折射出來的寒光。

「易總!」

那人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腦,將她整個人護在懷裡。

而非在半山墅的花房裡靜靜聽雨等他,身上縈繞著憂傷氣息。

彼此的心跳此起彼伏,體溫也交織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目光所及只有他的白襯衫,鼻翼間也唯有他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感官被無限放大,她大約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但也僅僅是猜到。

她揮動手臂朝她而來,手上握著一柄鋒利的刀。

「啊……」

她想退,也想避,但周圍全是粉絲,無論她從哪個方位離開,都有可能撞到人,更有可能讓粉絲誤傷。

很熟悉的懷抱,不用辨認,梁思思也知道來人是誰,只是這種感覺很陌生。

同一時間,酒店門口的一眾人便見到他們眼裡冷漠無情,甚至連動個眼神都嫌多餘的易淮川,忽然閃身往人群衝去。

短短時間,梁思思卻如同經歷了漫長時光,好似電影里的慢鏡頭,每一個瞬間都被成倍放緩,讓她得以真切感受。

「嗯。」易淮川又應了聲,還是沒動。

這才是她,光芒萬丈,受人喜歡。

他大步朝前,語氣並不溫柔,甚至還有點冷:「我不會讓你死。」

講不清內心的感受,感動有的,唏噓有的,還有一些她自己都分辨不了的情緒在滋生。

自始至終,易淮川都將她按在懷裡,沒讓她看到一點點。

現場有人過來維持秩序了,讓粉絲們不要擔心,說人已經被控制住了,慌亂的人群漸漸平息穩定下來。

「易淮川。」

很像小時候那次,他背著她跋山涉水去醫院,她附在她的背上,疼得快要死掉了,有氣無力地問:「易淮川,我會死嗎?」

「梁思思,你不得好……」夏敏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很快聲音消失了,應該是被人捂住了嘴。

事實上,他們現在的姿勢確實挺親密的,她跟易淮川幾乎貼在一起,她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體溫。

梁思思心下一寒,全身突突地冒著冷意。

後來,她真的沒有死,因為易淮川救了她。如現在,她以為自己會死在夏敏手上時,易淮川再次救了她。

就在她以為胸口會一痛時,忽然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襲來,緊接著她被人圈在懷裡。

直到她聽到「嘭」的一聲,然後是刀落在地上的聲音,粉絲的尖叫聲……

梁思思試著喊了聲,因為距離他胸膛太近了,聲音悶悶的,帶著些曖昧味道。

語氣那麼差,但卻讓她覺得動聽又心安。

這一瞬間,梁思思想的是——

易淮川的目光沉了沉,正預備先進場,一處小小的光亮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這麼認真努力地活著,最終還是要死了嗎?

在她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

面前的女孩忽然倒地,梁思思一抬眸就對上了夏敏扭曲的臉,她那雙陰戾的眸子正對著她,眼裡蘊藏著極致的瘋狂。

搞不好還會引起踩踏事件,更何況,那刀尖離她太近了,根本沒給她逃離的時間。

強勢卻溫柔,帶著小心翼翼呵護的感覺。

「易總,對不起,你的手臂……」是個男人的聲音,應該是這裡管事的人。

他話未完,易淮川便冷硬地打斷了他:「沒事。」

梁思思不是傻子,儘管那人話未完,她也知道怎麼回事了,當即心裡咯噔一下,再次出聲,這次強硬多了:「易淮川,你鬆開。」

這一次,易淮川沒再堅持,鬆開了手。

梁思思冷著眉眼,退出他的懷抱,直接掃向易淮川的手臂。

不出意外,西裝被刀劃破了,看不出傷口多深,有鮮紅的血滲透出來,印染在白襯衫上,觸目驚心。

「去醫院!」她沒猶豫,眼神示意他跟著走。

現場幾百雙眼睛都盯著他們,梁思思一副休閑裝扮,此刻因為冷著臉,周身的氣勢陡然下沉,呈現出強勢又高冷的氣質來。

她筆直地往前走,像是根本不擔心站在原地的易淮川會不會跟上來。

負責人提心弔膽望著易淮川,生怕他怪罪下來。

誰不知道易氏集團的總裁冷漠無情,還獨斷專行,他什麼時候聽過別人的話,還是一個女人的話,況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

哪怕是他在微博公開過的前未婚妻,負責人也覺得易淮川不會特殊對待。

畢竟聽一個女人的話,太跌份了。

而粉絲們的想法又不同——他們慶幸梁思思沒發生意外,又欣賞她表現出的女王范,還隱隱擔心她的強勢會被易淮川打了臉。

所以一時間,易淮川的舉動便牽挂著所有人的目光。

易淮川無視了所有人的注意,只單單盯著梁思思纖細的背影,手臂處傳來痛,懷裡的溫度也散去了,但心底的歡愉卻還在蒸騰而上,讓他忽視了周遭的一切。

她在關心他,時隔多日,哪怕是因為他救她受傷,她態度很不好,但他還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她在關心他。

易淮川沒管手臂上的傷,跟著梁思思往前走,目不斜視,眼裡只有那個女孩。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誰都沒想到易淮川會如此聽話,沒有反駁,沒有抗拒,甚至連蹙眉都沒有,他老老實實跟著梁思思走,似乎還有一點高興?!

這特么,高冷無情的易總,是……妻管嚴?!

而且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人設反差太大,叫人一時間難以接受與回神。

易淮川的車還停在酒店門口沒開走,梁思思乾脆拉開副駕駛門,直接坐了進去。

「易……易總。」

負責人跟在易淮川後面,戰戰兢兢為他拉開後座的門。

易淮川在車邊站定,簡單「嗯」了聲,冷眼掃了下不遠處被人控制起來的夏敏,語氣岑冷如寒冬臘月的冰棱,「報警。」

語畢,他坐進後座,壓根沒有讓其他人上車的意思。

門關好,司機啟動車子往前開,掃了眼身邊完全低氣壓的梁思思,最終硬著頭皮從後視鏡看向後座的易淮川,小心問:「易總,去哪?」

「醫院。」易淮川低聲回復。

自上車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副駕駛的女孩身上,回復完司機,才緩緩道:「我沒事。」

像是安撫,又像是討好,態度很好,姿態很低。

梁思思根本沒理他,偏頭望著外面,與他的低姿態形成鮮明對比。

司機什麼都沒敢問,自然也不敢瞎答,易淮川的話就這樣尷尬地落在地上,沒人接。

性能良好的車內連雜音都沒有,寂靜與沉默蔓延叢生。

易淮川沒說去哪個醫院,但司機從後視鏡看見了他嚇人的手臂,直接將車停在了距離酒店最近的醫院。

車剛停穩,梁思思便推門下車,一言未發。

司機趕緊下車,想幫易淮川開門,誰知他已經單手推開車門,自己跟著梁思思走了。

他們走得比較急,只有一個司機還去停車了,所以辦事只能靠自己。

梁思思對醫院太熟了,小時候自己常去醫院,大一點哥哥又在醫院住了一年多,久病成良醫,她不用問,也知道此時要帶易淮川去哪裡。

易淮川也願意跟著她,明明可以讓人找醫院高層,卻連個電話都懶得打。

他在想,今天哪怕廢了他一條胳膊,也是值得的。

「醫生,他被人刺了一刀。」

梁思思深知易淮川沉默寡言的性格,她要是不開口,他血流干可能都不會吭一句。

所以一進門,直截了當說了訴求。

坐班醫生立馬過去查看。

梁思思交接完成,便坐在長椅上,靜靜看著,不再出聲。

「怎麼弄的,你這要是傷到動脈就危險了。」醫生臉色不太好,沖易淮川諄諄教育。

他聽著,沒反駁,也沒回應。

醫生拿剪刀幫他把袖口剪開,沒了西裝和襯衫的阻擋,裡面的傷口曝露出來。

挺長一條口子,血紅色的痕迹,鮮血還在不停往外滲。

梁思思掃了眼,心裡揪了下。

只看看也知道很疼,但易淮川那會抱著她,硬是連悶哼都沒有一聲,還真是能忍。

醫生開始幫易淮川處理傷口,梁思思盯著他的手臂陷入沉思。

今天的一切都太慌亂了,以至於一路上她的心緒都不曾平復——

真算起來,她跟易淮川分手后,他幫過她兩次了。

一次是對付梁家的事,他提供了證據,幫她進行了徹底反擊,讓梁家人的醜惡嘴臉曝光在眾人眼下,也還了她的清白。

可以說那次反擊,給她刷了路人好感,也讓她熱度有了很大提升。

否則即便她演技好,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流量和商業價值。

第二次就是現在,夏敏要對付的是她,如果不是易淮川及時趕來,她今天非死即傷,絕對不可能平平安安坐在這。

她不是沒良心的人,哪怕是跟易淮川分了手,但是非好壞她依然分得清。

他幫了她,就是幫了她。他救了她,就是救了她。

只是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如何還。

「女朋友過來幫個忙。」醫生突然發聲,打斷了梁思思的思緒。

她愣了片刻,才發現醫生在叫她。

「我……」她起身,想說自己不是他女朋友,話剛出口又覺得沒必要解釋。

自己的生活舒不舒適,只有自己知道,兩人關係如何也只事關彼此,外人怎麼揣測,都無關緊要。

「你幫我托著他的手臂,像這樣,我包紮一下。」醫生示意梁思思動作。

小時候,她陪哥哥住院,也常常幫醫生打下手,所以這難不住她。

她托著易淮川的手臂,盯著他的傷口,配合著醫生包紮。

因為圖快,司機帶他們來的這家醫院不怎麼樣,急診室也挺小的,醫生連個助理都沒有,怎麼看都像三無產品。

但易淮川此刻卻覺得,這裡比他去過的任何一家高級私人醫院都好。

因為此時此刻,梁思思的眼裡只有他。

她專註認真盯著他傷口的樣子,讓他彷彿又回到當初在半山墅,她每天眼裡只裝著他的模樣。

那時的她,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

就像現在,明知道她只是擔心他的傷,還是因為他替她擋刀,但只要他們在一起,他都覺得內心歡愉滿足。

「你這個還要吊個針消炎,觀察一晚。」醫生忙完手頭的活,交代。

易淮川「嗯」了聲,出奇配合。

醫生出去拿東西了,急診室只餘下他們二人。

梁思思鬆開易淮川,掃了眼時間,發現拍賣會已經開始了。

「你給沈昊軍打個電話,讓他陪你掛水,我還要回現場。」

易淮川回視她,目光很柔,語氣很低,似乎還有點受傷:「他今晚有事。」

「其他人呢?」平日里他都是前呼後擁的,她不信沒人能來醫院陪他吊針。

易淮川語氣誠懇坦蕩:「沒帶其他人。」

這可真不是他的作風,梁思思正準備開口,讓他別騙人,易淮川卻先開了口,語氣很低,像解釋,更似表白,「我本來就是來看你。」

梁思思:「……」

她的話被堵住,啞了聲。

沉默片刻,她終是點了頭:「行。」

只不過她不想讓易淮川生出別的想法,於是坐下來,用平視的目光盯著他,很認真平和地道:「易淮川,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懂知恩圖報。

但感激是感激,不是愛,我希望你可以分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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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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