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軍部的動作很快,當天晚上就以環境衛生不合格為理由查封了安瑟療養院。
鄭仁義的轉移很順利,天剛微微亮,許一鳴就見到了這位病入膏肓的退伍兵。
老教授沒有拖沓,立刻開始了對對方的檢查。
只不過……
「我必須告訴你,他醒過來的幾率很小。」看著平板上的數據,許一鳴也不好隱瞞,「鄭仁義的大腦受損很嚴重,他曾經被注射了過量的藥物,身體的其他重要器官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衰竭。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鄭仁義的身體受損狀況非常嚴重,就像是被掏空的玩偶一樣。
饒是經驗豐富如許一鳴,也很難猜出這名退伍士兵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把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
鄭仁義的妻兒並不是主星的居民,不過杜克還是很快就聯繫上了對方。
鄭太太對於軍部的來電還是有些驚訝的。
「您說什麼?」溫婉的聲音經過電流的處理,使得顫唞更加明顯,「您說仁義還活著?」
直到那對母子拐進一旁的門裡,在走廊這頭等了
半天的小人魚才湊過去,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已經關緊的門:「……傅臨淵,他們是誰啊?」
「是。」
「是家屬。」
「怎麼會這樣……這些年、這些年他都在那裡吃苦嗎?」
打了一半的哈欠就這麼被咽了回去,小人魚沒忍住,多往那麼看了兩眼。
傅臨淵思考片刻,道:「你親自去把他們母子接過來吧,記住要秘密行動,不要引起注意。」
「好好好……」電話那頭的女人哽咽了一下,「我去,我馬上去。」
掛斷電話,杜克越想越奇怪。
郁白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走廊的另一端,傅臨淵面前站著一位矮小的婦人,婦人身邊跟著一個半大的男孩。
「求求你們了,一定要還他一個公道……」
「霍斯給我布置的作業我都寫完了。」小人魚不疑有他,伸手挽上傅臨淵的胳膊,「在休息室好無聊哦,就下來找你了。」
男人的動作頓了頓,沒有看他:「我還有點工作需要處理,你去問問杜克要不要吃飯吧。」
傅臨淵沉聲道:「鄭太太,第一軍團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頭兒,」他將情況彙報給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鄭太太說……她在好幾年前就收到了自己丈夫的死亡通知,鄭家連葬禮都辦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那位婦人哭得很悲切,哪怕離得那麼遠,郁白還是從那低低的啜泣聲中聽出了對方的痛苦。
「哦……誰的家屬啊?」
這位女士是誰啊?她哭得好傷心哦……
——
「退伍人員的家屬,」男人有意無意地岔開了話題,「怎麼過來了?」
說著,他輕輕晃了晃手:「要不要去吃飯啦?」
電話這頭的杜克有點懵:「是的,鄭太太,鄭仁義還活著,只不過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如果您想見他,我們會安排最近的星艦將你們母子接到主星。」
「……哦。」
郁白雖然下意識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奇怪,只好哦了一聲,鬆開手,又去找杜克吃飯了。
杜克很明顯餓了。
郁白看著他風捲殘雲地吞了四個雞腿,忍不住提醒他道:「你慢點吃,小心噎著。」
食堂過於嘈雜,杜克又在大口嚼著肉,所以沒聽清:「啊?你說啥子?」
「我說……你小心噎著!」
話音還沒落,就見兩頰完全鼓起的杜克咀嚼的動作一停,臉迅速地漲紅。
郁白:「……」
然後他及時地把水遞了過去。
艱難地把卡在喉嚨里的食物咽下去,杜克打了個嗝,短暫地放下叉子:「啊……感覺我又活過來了!」
「你沒吃早飯嗎?」郁白也啃了一口雞腿,「怎麼餓成這個樣子?」
杜克嘆了口氣:「別說早飯,昨天晚上我都沒來得及吃……」
郁白『啊』了一聲:「這麼忙啊?是發現什麼新線索了嗎?」
「也不能算是線索吧?」杜克只知道上司忽然開始查了當年的搜救隊成員,他也沒有多想,一五一十地和郁白說了,「你在樓上有沒有看到過一對母子啊?那是鄭仁義的妻子和兒子。鄭仁義是退伍士兵,本來現在應該在家裡老婆孩子熱。」
「但頭兒查到了他被變相關在一家療養院里,他的妻兒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好多年前就給他辦過葬禮了……總之就是亂的很,現在鄭仁義被送到許教授那裡了。我昨天晚上盯著他們查封療養院,今天早上又馬不停蹄去接他們母子過來,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擠出來……」
「原來是這樣……」郁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家療養院是幹什麼的啊?怎麼會虐待病人呢?」
「還不太清楚。但療養院貪污賄賂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順著療養院這條線,能拉出背後貪錢的大魚也是好的。」
「哦……」郁白又扒拉了一口飯,「杜克?」
「啊?」
「我怎麼感覺……傅臨淵好像心情不太好?」
杜克再次啊了一聲,撓撓頭:「可能就是太忙了吧?療養院貪污受賄這個案子會牽扯出不少人,接下來我們也有的忙了。」
雖然杜克說的信誓旦旦,但郁白覺得,傅臨淵這兩天好像就是有點心情不好。
晚上沒有給他講故事,早上也沒有主動親親,還是等他湊過去對方才想起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但看杜克的樣子,除了工作忙,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真的是太忙了嗎?
小人魚低頭戳了戳碗里的飯。
都不陪我吃飯了。
「……小白?小白?」
郁白回神,看見坐在自己對面的滿手油的杜克正隔空指著他放在桌上的終端:「有人在給你打電話。」
郁白看了一眼屏幕,發現是一個許久沒有聯繫的人。
——蘇娜娜。
「白白!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呀,就是我這邊食堂有點吵……怎麼啦?」
女孩的語氣帶著點藏不住的高興:「我畢業了!而且找到子星的實習工作了!下個月就開始實習了!」
「哇!真的嗎?!恭喜恭喜!」
雖然禮儀課結束后兩個人的聯繫就變少了,但郁白清楚地記得,對方的夢鄉就是找到一份獨立的工作,從賽恩家脫離出去。
「我知道這樣問可能有點唐突,但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頓飯。」頓了頓,蘇娜娜接著道,「下周我就要搬走了,跨星搬家還是有點麻煩,可能後面就沒時間見面了。」
「好呀好呀——但不用你請啦,我現在也有工資了哦!在哪裡……哦哦那裡離我不遠,那我們約晚飯嘛。」
掛了電話,杜克才八卦地問了一句:「白白,那是誰啊?」
「我的一個同學,蘇娜娜。」郁白低頭繼續扒飯,「你應該認識她呀,我們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飯。」
杜克則回憶了半天,才從遙遠的記憶里扒拉出了蘇娜娜這號人物。
「賽恩家的那個孩子啊?是不是之前被欺負的那個?」
「對。」
「這樣……那頭兒怎麼辦?」
郁白一愣:「什麼怎麼辦?」
杜克吐掉嘴裡的骨頭:「你不準備帶上頭兒一起去吃飯嗎?」
小人魚更迷糊了:「蘇娜娜約我……我為什麼要帶上他?」
杜克:「……」
杜克:「也對。」
小杜同學的大腦此時也開始飛速運轉。
難道兩個人吵架了嗎?
不像啊,之前還好好的。
但確實……今天頭兒都沒下來陪小白吃飯,放在以前,頭兒是絕對不會放他一個人來食堂的……
嘶……
「而且他那麼忙。」郁白不知道眼前的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蘇娜娜找我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啦,大概就是敘敘舊什麼的,就不叫他一起了。」
小人魚說得那麼自然,彷彿他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心裡那點異樣的情緒。
——
那天,一整個下午,郁白都自己呆在休息室里。
可能是真的很忙吧?看著偶爾從門口匆匆經過的工作人員,郁白安慰自己。
可以前這麼忙的時候傅臨淵都會清楚地告訴他在忙什麼。
撇了撇嘴,小人魚的視線從門口落回了自己的終端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用來打發無聊的小遊戲傳出一聲又一聲的通關提示,一直到傍晚,傅臨淵都沒有找他。
從有點生氣,到有點不解,再到只剩下疑惑。
小人魚自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白白?白白!」餐桌上,蘇娜娜不得不提高了點音量,「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啊,沒有啊。」回過神的郁白趕緊搖搖頭。
「唔……從你坐下到現在已經走神四次了。」蘇娜娜托腮,「如果你有事的話,我們可以明天再約呀!我這周都還會留在主星。」
說著,小姑娘頓了頓,有點無奈道:「……郁白,第五次了哦。」
「啊!抱歉抱歉……」甩甩頭,小人魚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來,「沒有什麼事。」
「真的嗎?」蘇娜娜一臉『我不信』的表情,「說吧,什麼事情讓你煩心?」
郁白猶豫了一下,小聲道:「也不是煩心……」
「那是什麼事情?」
「就是……」郁白想了一下措辭,「就是我談戀愛了,但這兩天他好奇怪哦,都不和我一起吃飯了……」
「噗——」小姑娘沒忍住,笑了一聲,「那可能是元帥太忙了?」
「可是……可是我幾次看他智腦屏幕都停在同一頁誒,好像也……也沒有很忙。」
海藍色的眼睛里多了點迷茫的委屈:「他……他是不是生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