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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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顆離主星不算很遠的行星,偵察隊就是在這裡,在三十分鐘前發現了沈之初的蹤跡。
根據監控顯示,三十分鐘前,沈之初走進了這家咖啡店。
而在杜克帶著人包圍這家店的時候,他剛好喝完了第二杯咖啡。
像是在等誰的出現。
杜克看到那個靠窗的背影時,還恍惚了一下。
有一瞬間,他忽然就想到了還在軍校上學時,自己經常在中午去找沈之初吃飯的時候,對方也習慣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
而如今……
深吸了一口氣,杜克的槍口瞄準了昔日的摯友。
再次仔細觀察了一下鄭仁義的手臂,郁白肯定地對老教授道:「這個人我以前在實驗室見過,應該也是實驗品之一。但我只見過他一次,應該……」
「沒……誒?」
「壓制?」
郁白猶豫了。
仔細感受了一下,郁白對許一鳴道。
許一鳴的話沒有說完,郁白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會的。」老教授搖搖頭,「鄭仁義的精神力等級並不高,只有C+。我叫你過來,只是想讓你配合我一下,在我把新研製的緩和劑給他打進去后,幫我壓制一下他的精神波動。」
就這樣,他被押回了軍部大樓。
病床上蓋著白色的被單,從頭蓋到腳,所以郁白沒看到床上躺的是誰。
那是一朵月季,此時因為身體主人過於消瘦,皮膚
許一鳴:「這樣啊……我現在可以穩定住他身體的情況,減緩他內髒的衰退程度。但我現在並沒有任何辦法來逆轉他精神海所承受的傷害,小白,今天叫你過來,也是希望……」
「他的癥狀和我之前在實驗室見過的被注射了美杜莎的實驗體差不多。」
也許是他的動作太大,被單的一角被他掙得掀開了,從下面伸出一隻有些變形的手。
「對,就是在感受到他的精神力開始波動時,用你自己的精神力把他的波動壓制在這個房間里。你的精神力等級比他高很多,應該不是問題。」
出人意料地,沈之初並沒有反抗,甚至算是配合地讓杜克拷上了自己。
那隻手很瘦,看上去卻很有力量,而古怪的是,那隻手上的血管都呈深深的青黑色,像是誰用墨水一筆一筆描繪出了他的血管,乍一看有些嚇人。
郁白就是在那時候偶然看到實驗室的人推著一張病床路過他的房間。
「他的精神海很不穩定。」
郁白又湊過去,仔細觀察了一下鄭仁義的臉。
「教授,」沉默了片刻,他對許一鳴道,「我也很想幫鄭仁義醒過來……」
他自己對於精神力的研究不足老教授的一二,之前做過最複雜的事情,就是進入傅臨淵的精神海安撫對方。
郁白隱約有點印象。
他剛準備搖頭,視線忽地被鄭仁義的手腕吸引。
這樣鯉魚就不用那麼自責了。
因為當時發現得及時,在鄭太太交出給鄭仁義使用的注射器后,許一鳴很快從注射器內殘留的液體提取化驗了成分,並製作了相應的穩定劑。
「……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之前只是安撫過傅臨淵的精神海,還是在他完全不抗拒我的情況下……鄭仁義現在失去意識,我怕他……」
老教授希望他可以救一下鄭仁義。
軟趴趴地裹在骨頭上,原本漂亮的月季都有些變形。
鄭仁義是唯一可能知道當年確切來龍去脈的人,郁白方然希望對方快點醒過來,這樣……
而就是在這樣一隻胳膊上,郁白看到了那上面似乎還印著一朵花。
而另一邊,郁白跟著許教授,走進了鄭仁義的病房。
「沈之初,你被逮捕了。」
但他能看出來被單下是個人形的輪廓,而這個人形還在不停地掙扎。
「……」
良好的待遇讓小人魚的身體恢復了一些,連帶著視力在那時都好了許多。
搖搖欲墜的精神海,枯瘦的外表,與遙遠記憶里那些同病相憐的實驗體幾乎一模一樣。
小人魚輕輕抬起了對方那隻打著點滴的手,露出了手臂上的那片文身。
他也很想讓鄭仁義醒過來。
許一鳴點點頭,又問:「你仔細看看他的臉,有印象嗎?」
他還記得那幾天實驗室的人對他格外好,飲食用度都換成了最好的,每頓都有新鮮的魚肉。
這朵月季……
郁白哦了一聲,點點頭,化身好奇寶寶:「新的緩和劑又是什麼?」
忙著調試醫療器械的老教授沒有抬頭,道:「這些天這把老骨頭也沒有閑著哇。上次你不是來我這裡做了體檢,還記得嗎,當時我問你可不可以抽一管你的血用來化驗,你同意了。」
而郁白回憶了半天,只能回憶到自己幾次在許一鳴辦公室偷偷吃巧克力的事情。
「化驗之後,我用艾瑞斯留下的演算法……就是臨淵的父親,他之前提出過一個猜想,就是精神海的損傷是可以逆轉的。我根據他當時研究的成果,結合你的化驗報告,調試除了一種新型的緩和劑。」
「在模擬器里,它已經通過了臨床試驗,但今天畢竟是第一次用在病人身上……」老教授直起腰,從一旁的托盤裡拿起一管藍色的藥劑,「喏,就是這個。根據計算機模擬數據,患者在使用這支藥劑後會短暫地陷入精神興奮期,我又不想把他關在隔離倉里,你也知道的,隔離倉讓很多觀測都變得不是很方便。」
「所以才叫你過來,這樣,只要你完全壓制住他的精神波動,我就可以在旁邊觀察啦。」
「哦……啊?」郁白終於聽明白了許一鳴的意思,「您……您打算留在這裡嗎?」
「對啊。」
「啊?那萬一我沒控制好,讓他傷害到您了,那可怎麼辦啊?」
「哎呀,你這個年紀怎麼這麼愛擔心。」許一鳴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別怕,小白,我相信你。」
郁白:「……」
本來不緊張的,被許教授這麼一說,忽然緊張到無以復加。
而許一鳴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拿著注射器就要紮下去。
郁白:「……」
嚇得他趕緊氣沉丹田,準備好應對鄭仁義的精神亢奮。
一管藥劑,三五秒就完全沒入了鄭仁義的血管。
然後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五分鐘過去了,病床上的鄭仁義並沒有什麼反應,一旁的體征監測儀也顯示,他現在的狀態和五分鐘前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
「嗯?」許一鳴疑惑地嗯了一聲,「怎麼……」
他的自言自語還沒說完,鄭仁義的胸膛忽地劇烈顫了一下。
接著郁白就感受到四周忽然多了些許熟悉,但相當微弱的精神波動。
嗯?
許一鳴在旁邊指導道:「檢測儀顯示藥劑開始發揮作用了,你只要確保他的精神力不會過於活躍就行。」
郁白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自己的精神力開始無聲地向四周擴散。
周圍的環境開始化作一個個鮮明的色塊,而鄭仁義那微弱的精神力混在其中,分外顯眼。
小人魚幾乎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對方所有試圖四處逃竄的精神力,牢牢地把它們控制在鄭仁義的身上。
就這樣,約莫一個小時后,鄭仁義的情況逐漸穩定了下來。
許一鳴時刻盯著監測儀上的數據變化,高興地沖空中揮了揮拳:「唔……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精神海的損傷確實在被慢慢修復。即使只是暫時的,我……艾瑞斯,你看到了嗎?你是對的,我們成功了……」
可能是過於激動,許一鳴揮拳的同時一個趔趄,如果不是郁白及時扶住他,恐怕就要摔著了。
「許教授!」小人魚嚇一跳,「您……您這是多久沒休息了?!」
「嗐……不要緊……」老教授擺擺手,強撐著想再去看看檢測儀上的數據,「我這把老骨頭能做的也不多了,只能把分內的工作做好。」
「那您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一向乖巧的小人魚難得強硬地拉住了老教授,「您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很疲勞了,如果不休息,只會影響您接下來的工作。」
老人還想辯解。
郁白乾脆半拖半拽地把許教授從病房裡拉了出來。
——
「……對,然後我就叫許教授去睡覺了。」說著,郁白回頭看了看緊閉的門,「我把他送到樓下的休息室了。」
「白白做的很棒。」
傅臨淵沉沉的聲線通過終端傳來:「辛苦你了。」
郁白很難想象對方一板一眼說自己很棒的樣子。
但聽著男人的話,他莫名就有點小雀躍:「唔……也不辛苦……你和杜克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們已經在返程的航線上了
,沈之初被關在了隔離倉,等回到軍部,就要開始對他的審訊了。」
郁白哦了一聲,又問:「那賽恩那邊……」
「放心,已經派人去查了。」郁白再次哦了一聲。
通話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察覺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過了幾秒,男人問:「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郁白猶豫了一下,聲音也小了點,「只不過是化驗了我的血,許教授就能研製出可以暫時修復精神海的藥物。」
「那如果我加入研究所,配合許教授的其他研究,是不是就能……是不是就能找到永久治療精神風暴的方法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隨即沉沉的聲線帶了一絲擔憂:「白白,如果鄭仁義醒不過來,我可以去找其他的證人。找不到證人,我可以找證據。我不想讓你……」
我不想讓你再面對實驗室了。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人魚輕輕軟軟地打斷:「不是為了鄭仁義呀……」
郁白盯著自己的腳尖,說出了心裡話:「如果許教授可以研製出完全修復精神海的緩和劑,那你的記憶……就可以找回來了。」
雖然還是有點怵實驗室,但只要一想到那樣可以幫到他最喜歡的人,實驗室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而且許教授的實驗室里還有很多給他準備的巧克力。
在郁白小聲說完后,通話里這次安靜了很久。
半晌,他才聽對方低聲道:「白白,我不希望為了任何人勉強自己,這件事情我們回去再好好商量好不好?」
他不希望郁白以後再為了任何人勉強自己,更不希望對方為了自己而去強迫自己做什麼。
他的小人魚已經吃過很多苦了。
郁白握著終端的手緊了緊,扁了扁嘴,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圈:「那好吧,我等你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