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吃
第六章好吃
清晨時分，當第一縷光從窗邊撒入房間的時候，麗莎就醒了過來。
她睏倦地打了個哈欠，從睡意中掙扎了出來，感覺自己似乎做了個睡在火爐邊的夢。
夢裡仍舊是至高之地，純白的飛鳥繞著支撐天地的台柱展翅，唱詩班的歌聲在雲端環繞。
而尚且幼小的她坐在主腳邊的地毯上，沒在意祂和朋友之間的聊天內容，也對外面的飛鳥和歌聲沒興趣，只是好奇的注視著圖書館的火爐，悄悄探出身體，試圖把手腳都烘暖。
比較奇怪的是，夢裡的火爐居然會跑，害得她只好拔腿就追，還追了好久，甚至忘記了和主說一聲。
這樣一想，麗莎下意識收緊了手指，想著估計是被子又掉了，接著傳來的卻是奇妙的觸感，有點熟悉，但不多。
她呆住了。
指尖觸碰到的肌肉飽滿而富有彈性，軟軟的，麗莎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當然，睡在自己的床上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合法合情合理。
但問題是這張床上……還睡著另一個人，而且，她現在還睡在這個人身上。
發現對方的眼神變得奇怪了起來，她連忙補充，「既然你還沒睡好，要不再睡一會？」
「啊，你說的是，」麗莎只好順著他的話繼續說，僵硬地朝那些傷口伸手，「那你先閉上眼睛，我給你檢查。」
「好，」麗莎一時間又是愧疚又是心虛，趕忙答應了下來，「沒關係，不用報答，你身體能好起來我就很高興了。」
本來只想牽下手，沒想到麗莎怕冷似的粘了過來，躲了幾次都沒躲掉，抱著她的時候心跳的太快根本睡不著……但是快樂啊！
掛著黑眼圈的他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你醒的好早。不再休息一會嗎？」
「睡得還挺好的。啊，那個，是這樣的，」麗莎結結巴巴地試圖給自己找借口，感覺耳朵一下就熱了起來，「我本來想給你檢查一下傷口的，發現你還沒醒……」
顯然，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除非告訴他自己剛剛在說謊。
她撐著床鋪正想先從好騙的受害人腿上挪下去，再把箱子拎過來給狄斯換藥，手臂卻被對方牢牢地扣住了。
「檢查傷口？」狄斯看了看麗莎，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原來是這樣，辛苦你了。」他看起來頗為信服地往後靠了靠，「還要再檢查一下嗎？我的傷口感覺好多了……你實在是幫了我太多，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才好。」
她只能慶幸昨天記得把翅膀收起來了，不然睜開眼睛后迎接她的可能是一個被翅膀扇到鼻青臉腫的受害人。
他昨天晚上是沒睡好，但那又怎麼樣呢？
更何況現在還有雙倍的快樂。
晨光照在他的身體上，為露出來的些許蜜色的肌膚鍍上了誘人的色澤，就像是加熱后的第一勺蜂蜜，金燦燦的暈開了。
「不是說再看一下傷口嗎？」黑髮的青年小聲說道，「我不太懂，但是麗莎剛剛的姿勢肯定是最適合查看的傷口的，對吧？」
對方明顯被她影響的沒睡好，可能她昨天起來喝口水的時候，不但迷迷糊糊的找錯了床，蹬了被子還踹了人。
麗莎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這就很有問題了啊！到底昨天發生了什麼！
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視線獃滯地掃過黑髮青年的身體，上面還纏著她繞上去的層層繃帶，精瘦的腰身、寬厚的胸膛和結實的手臂隱約可見，而被子早就翻到了不知道哪裡去。
他眨了下眼睛，鬆開了手，「如果麗莎是覺得我醒著不方便的話，可以當我睡著了。我沒關係的，按照最好的姿勢來就可以。」
看起來就挺好吃的……不不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麗莎趕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睡糊塗了，但沒等她從這個不該出現的位置抓緊溜走，下面的人就醒了過來。
「早上好，」狄斯睏倦地說道，聲音有些沙啞，「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狄斯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閉上眼睛感受著對方正緊緊挨著自己，手指小心翼翼的拂過那些傷口的位置，即使看不見這些畫面，心裡也仍舊冒起了快樂的泡泡。
「怎麼樣？」他努力壓住上揚的語調，「我說的很對吧，其實已經好很多了。」
也不知道麗莎用的是什麼葯，藥效實在優秀的過分，昨晚他睡不著檢查的時候就發現只剩下淺淺的疤痕了。
還好他及時意識到了這一點，用恢復了一點的力量把傷口重新弄裂了，才顯得恢復水準比較正常，不至於引起她的懷疑。
「嗯，沒有壓到，」麗莎回答道，「有些還要換一下藥……我去拿藥箱。」
她藉機輕盈的從床上跳了下來，拎出了藥箱，把自己的那一盒瓶瓶罐罐擺好，「你要坐起來嗎？腹部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坐起來我更好換藥一點。」
狄斯順從的身體一撐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垂眼專註地看著她忙活。
少女的臉頰泛著點紅，藍色長發披散在腦後，帶著晨起的懶散。
真可愛。
等對方把乾淨的紗布換上、繞起來打結固定的時候，他才有些不舍的打破了這種安寧的氛圍，「麗莎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本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麗莎突然聽到他提問，手一抖，蝴蝶結打歪了。
「我不太明白，」她緊張地說道，又重新把蝴蝶結拉開，再系了一次，「什麼怎麼樣？」
「就是……」狄斯伸手按住了臉，聲音低不可聞，「嗯，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做朋友嗎？」
他小聲說道，耳朵一點點紅了起來，「我想和你做朋友。」
麗莎鬆了口氣，抬頭看向等待她回答、有點忐忑的狄斯。
「這個啊，」她迅速回答，露出了一個笑容，「當然沒問題。我以為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那就好，」狄斯果然放鬆了一些，「實在是太好了。」
他眼睛亮亮地看向麗莎，得寸進尺地問道，「那我還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可以，」麗莎給予肯定的點頭，鼓勵這個新鮮出爐的朋友繼續問，「如果我能回答的話，我一定告訴你。」
她已經盤算好了狄斯可能會問什麼問題。
當然，她救人的經驗屈指可數，但曾經教導過她的前輩們經驗豐富。
如果是救下來的人希望和他們做朋友，又好奇的提出問題，那可能是想從救助者的身上得到一些知識，或者想央求一點額外的禮物。
眼前的黑髮青年身上的傷口都是黑暗系攻擊留下來的，她包紮的時候也用的是自己製作的藥粉，恰巧對這些傷勢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所以說他可能會問這個藥粉是怎麼得到的。
這個可以如實告訴他，或者等他走的時候送一盒。
或者可能是看出了她屋子裡放著的一些擺件是很好的光明系魔法材料，這個看珍貴程度，也可以隨便他選兩樣。
也有可能是看上了她的吊床……這個到時候給他也可以。
難得遇到這麼好相處的人，麗莎覺得自己應該大方一些，除了禁咒書籍和隱藏的身份之外應該沒什麼不能回答的。
「說吧，」在狄斯遲疑的看向她時，她笑了起來，再次說道，「想問什麼？」
「我想問，」狄斯吞吞吐吐地說道，「麗莎剛剛感覺怎麼樣？」
開了頭之後他似乎大方了一些，雖然脖子和臉仍舊有點紅，但還是頑強地問道，「就是……摸起來的感覺。應該沒那麼糟糕吧？」
這次開始臉紅的變成了麗莎，實際上在聽清楚問題的瞬間，她的臉和耳朵都紅透了。
「啊，那個，」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靠著本能在回答，「挺好的。」
「真的嗎？」狄斯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的追問，又小心翼翼地解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點不敢置信。」
他嘆了口氣，「我小時候，大家都覺得我長得難看，不願意和我玩……長大了也是這樣，和別人比起來，我好像還是最差的那個。還好你沒有因為這個也討厭我。」
聽見他口中的「和別人比起來」，麗莎臉上的熱度又升高了。
早上起來看到的那一幕在腦海中竄了出來，佔據了她的左半邊腦海，而她以往看見的那些屬於不同生物的身軀則是一幕幕在右邊閃過，這樣的比對讓原本毫無感覺的記憶也變得滾燙起來。
意識到自己想到太遠，她連忙把思緒拉回來，抬頭看向他，試圖把話題轉開。
「沒關係的，不用難為你自己，」黑髮青年恰好在這個時候開口，大概是覺得她長久沒說話是因為被猜中了心思，沮喪地說道，「我明白麗莎是很好的人。」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他還是垂著頭、避開了麗莎的視線，一副「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的樣子。
「真的挺好的，」看到他有些傷心的樣子，麗莎連忙硬著頭皮解釋，「我是認真的。」
她絞盡腦汁的想著安慰他的辦法，但是最後露出來的只是乾巴巴的一句話，「我沒有騙你，真的很好看。」
「那麗莎覺得有多好看？」狄斯立刻追問，希冀地看著她，滿眼都是信任。
在這樣的期待下，麗莎努力地吸了口氣，試圖克服那點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羞澀。
「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她誠懇地說道，「看起來就很好吃。」
「看起來就……很好吃？」狄斯獃獃地重複了一遍。
麗莎用力地點頭。
狄斯動了動唇，努力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蓋住了想要捂臉或者抱住頭的沉痛心情。
很好吃……所以說她是因為自己做菜水平不過關餓了多久啊？怎麼會第一反應是好吃？
那個跟他交談過的魅魔說的對，想抓住一位女士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狄斯深深吸了口氣，決定從今天開始向大廚之路邁出第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