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笨蛋就笨蛋吧◎

「啊？我抓傷你了嗎？」

夕棠昨晚沒喝酒，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只是推了牧歸泠一把。

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牧歸泠帶著醉意抱過來，不推開才奇怪吧？

難道牧歸泠當時受傷了？他是紙糊的嗎？比豌豆公主還嬌氣。

「真的傷到了嗎？」考慮到牧歸泠平常滴酒不沾，為了擋自家親友的喜酒才喝那麼多。夕棠心底萌生出愧疚，擔憂地問，「要不要去醫院啊？讓我看看。」

牧歸泠握住她的手，調笑，「你在這麼多人面前扒我衣服，沒問題嗎？」

「啊！」夕棠想起自己昨夜推了他的……胸膛，立刻縮回手。

兩人對話落到周渠耳中，他目眥欲裂，腦補了一場纏綿的大戲。

夕棠怎麼可以……

「隨便你怎麼想。我們已經分手，我是怎樣的女人，與你無關。」夕棠懶得多費口舌，挪開視線，怕髒了自己的眼。

「所以，你真的受傷了嗎？」夕棠追在他後面問。

周渠腦子嗡嗡，幾乎失去理智，口不擇言辱罵，「夕棠，我真是瞎了眼，以為你是個好女孩！沒想到，你是這種狠心又虛榮的女人！」

別人新婚燕爾環遊世界，甜甜蜜蜜度蜜月。她和牧歸泠每天從早到晚泡在練習室，為一句歌詞，一個動作，重複練習幾十上百遍。

她的反應落在周渠眼裡，儼然是默認。

國際巨星牧歸泠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高調結婚，全世界記者都想得到第一手資料。

因為他不夠紅，熱度低，所以夕棠扭頭選擇流量、人氣、實力各方面吊打他的牧歸泠。

繼『驕縱』之後，連『虛榮』都冒出來了。

「夕棠，記住自己的話。否則你多看他一眼，都是對我的侮辱。」

「牧、歸、泠！」夕棠懊惱地想：為何會相信他的鬼話？

娛樂圈第一天然渣，果然名不虛傳。

周渠頓時啞口無言。

算吧，雖然只有兩分鐘。

周渠見她一臉不在乎，更加氣憤，指向牧歸泠問，「你昨晚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牧歸泠妖冶的丹鳳眼彎起弧度，笑得花枝招展。

「如果你不介意糾纏我老婆的事情，被所有媒體曝光。」牧歸泠聲音漸冷，眼底浮現一絲戾氣，「我成全你。」

「好好好，我記住了！」夕棠憤憤咬牙，「你好凶，騙我結婚的時候，可不是這種語氣！」

就一別兩寬吧。

不過這一次，夕棠內心沒有任何難過糾結，反而無比釋然。

「誰捨不得？呀，你把我頭髮弄亂了！」夕棠收回目光，努力從牧歸泠魔掌底下保護髮型，剛剛萌生的一點點emo蕩然無存。

牧歸泠官方身高186，周渠官方身高178。

「哈？誰狠心？誰虛榮？」夕棠只覺得荒謬。

「我怎麼對你？」面對指責，夕棠只覺得莫名其妙。

「啊啊啊夠了，你住手！」夕棠氣憤地拍開他的手，「又騙我，過分！」

.

接下來半個月里，夕棠真切體會到什麼叫『累並快樂』。

周渠充滿敵意仰視面前的男人，很想質問他：什麼時候和我老婆搞在一起。

兩個人面對面，牧歸泠幾乎高出一個頭，氣勢上贏了一大截。

「看什麼呢？」牧歸泠用力揉揉她頭髮，「做了我老婆，還捨不得前男友？想怎樣，我幫你把他追回來？」

「嗯呢，當時是營業狀態。」牧歸泠面不改色發出渣男宣言，「釣到魚，就沒必要撒餌了。」

「……」周渠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

夕棠望著前任的背影，知道他在自己和名利之間，又選了名利。

他交往四年沒做到的事，牧歸泠憑什麼？

「夕棠！」周渠氣瘋了，狠狠瞪她，「我找了你整整兩天，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牧歸泠壓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暴擊。

夕棠誠實地點了下頭，「嗯。」

「請問，你知道，碼頭外有多少記者嗎？」

聽見聲音，夕棠才想起來渣男的存在。

想想曝光之後，對自己事業的沉重打擊，周渠權衡再三，終究什麼都沒有做，難堪地離開碼頭。

「周渠先生。」牧歸泠彷彿才注意到這個人，向前一步擋在周渠面前。

分手短短几天，她就公開結婚，還迫不及待爬上頂流的床，不是虛榮還能是什麼？

「夕棠，你會後悔的！」周渠惡狠狠威脅。

她再無留戀。

睡在一張床上？算嗎？

「你猜猜~」牧歸泠作勢拉開衣領，露出性感的鎖骨線條，「我脫下來給你看？」

——她那方面經驗實在有限，沒有從『新婚夜』『抓傷』聯想太多，以為牧歸泠只是單純抱怨。

此前，夕棠只錄過demo。雖然有聲樂方面的經驗，但演唱會現場有整整三萬觀眾，和小小的錄音室是兩個世界。

幸虧身邊有牧歸泠，全程指點教導。雖然他本性有些惡劣，常常故意玩弄夕棠。

可一旦進入工作狀態，牧歸泠是最好的老師。

大到舞台整體設計、小到每個節拍的動作走位，甚至連可能出現的光影變化和觀眾互動，都詳細指引夕棠。

短短半個月，夕棠跟他學到許多。連演唱會導演，都誇她進步神速，已經具備可以登台演出的資質。

導演：「對於新人歌手而言，能站上擁有三萬觀眾的演唱會舞台，太奢侈了。許多歌手從出道到退圈，也沒開過萬人場。」

「嗯，我知道。」夕棠做過代筆，也算半個圈內人，多少知道點內幕。

比如周渠，歌具備一定傳唱度。可惜口水歌很難積累死忠，本人唱功又馬馬虎虎，賣幾千張票都費勁。他放棄歌手路線，註定沒機會開萬人場了。

相比之下，自己第一次登台，就站在如此盛大的舞台，也算是某種層面的出道即巔峰。

夕棠喃喃，「真不可思議……」

「夕棠老師，不要說那麼沒夢想的話。」牧歸泠揉揉她的頭髮。

夕棠發質柔軟垂順，摸起來手感很好。

「你以後會開更大的演唱會，下面都是為你而來的觀眾。」

「哪有那麼容易？」夕棠沒什麼自信。

「夕棠。」牧歸泠放開手，叫她跟自己對視，「我一直在想，你之前聽過多少否定的話？」

「啊？」

「你嗓音條件很好，又有創作的才華，具備成為頂級歌手的一切條件。」牧歸泠語氣輕佻，怪不正經的，「別想太多，做一個笨蛋就好。」

「為什麼是笨蛋啊？」他的話總是具有很強的迷惑性，搞得夕棠不確定，到底是誇還是損。

「因為聰明人會權衡利弊，及時止損。只有笨蛋會堅守夢想，然後不顧一切實現它。」牧歸泠說完，催促道，「快點，繼續練歌。」

「好啦。」夕棠重新站起來，心情奇迹般輕鬆很多。

笨蛋就笨蛋吧。

.

演唱會開始前，夕棠和牧歸泠抽空去民政局領了證。

夕棠吐槽『為什麼假結婚也要法律保障』，被牧歸泠一句『敬業點，做戲做全套』說服了。

終於，到了演唱會當天。

牧歸泠從兩天前的夜晚開始，一直呆在演唱會館排練。夕棠只參加一首歌，清晨早早趕過去適應舞台。

天蒙蒙亮，夕棠坐在車裡經過會館前的廣場，發現已經有不少粉絲提前聚在這裡，分發各種各樣的應援物。

牧歸泠公開婚訊之後，考慮到部分粉絲無法接受的情況，特意開通演唱會退票通道。

然而半個月過去，退票的人屈指可數。其中大部分，是因為臨時有事不得已退票，真正因為嫂子而不看演唱會的人幾乎為0。

經過十幾天的沉澱，牧歸泠大部分粉絲，已經接受『偶像已婚』這個事實。

多虧牧歸泠從出道開始，就明明白白告訴大家：我有一個喜歡卻無法企及的女孩。

老粉見證他愛而不得的七年。如果結婚能讓牧歸泠放下，也算好事。

小部分粉絲雖然依舊不接受，但是牧歸泠舞台誘惑力太大，好不容易搶到的票誰忍心推掉？於是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很誠實的來到現場，主打一個口嫌體正直。

嘲諷牧歸泠大規模脫粉的黑子，只等到演唱會一如既往盛況空前，線下粉絲其樂融融。

牧歸泠結婚還在變著花樣上熱搜，圍觀路人發出靈魂質問：頂流都敢公開，不知道那些糊比遮遮掩掩啥。

演唱會開始前五個小時，牧歸泠公司微博宣布，今晚會有神秘嘉賓登台。

聚在場館外面的粉絲們，同時炸開了鍋。

「神秘嘉賓？泠泠演唱會從來不請嘉賓啊！」

「我有個不詳的預感，神秘嘉賓該不會是嫂子吧？」

「別啊，牧歸泠我知道你有老婆了，不帶這麼殺人誅心的。」

「如果嫂子上台我當場脫粉！他敢讓那個女的毀了演唱會，我黑他一輩子！」

「泠泠不會讓任何人毀了演唱會，不想看你退票吧。」

「你退票吧。」

「……」

.

演唱會開始，現場氣氛格外熱烈，所有人聲嘶力竭呼喊牧歸泠的名字。

夕棠只聽過牧歸泠的音源，第一次在演唱會現場聽他唱歌，忍不住為他入迷。

舞台設計完美，唱功無可挑剔，現場觀眾也滿懷熱情，炙熱的氣氛感染每一個人。

活該牧歸泠成為頂流！

她遙望舞台中央閃閃發光的超級大明星，很難想象他半個月前跟自己結為夫妻，上台前還揉了她的頭髮。

好不真實。

夕棠第無數次捫心自問：我憑什麼？

「牧歸泠的演唱會，很精彩吧？」庄昊來到她旁邊，一臉與有榮焉，「他說過，藝人對外是商品，不能讓顧客為了瑕疵品買單。對內是IP，只有好好運營才能延續生涯。」

「他好清醒。」夕棠自慚形穢，「我雖然簽約了，卻沒有這些概念，作為藝人太不合格了。」

「老闆說過，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別想那麼多。」庄昊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快到你了，回後台吧。」

「好。」

演唱會即將進入尾聲，觀眾的熱情絲毫沒有消減。

不過，所有粉絲都知道，某個天然渣最擅長用三個小時，編織一場盛大絢爛的夢境，然後在最後五分鐘喚醒大家。

今天的喚醒環節，比以往來的更早一些。

牧歸泠摘下耳返，來到舞台中央，鄭重其事的宣布。

「你們可能都知道了，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大家。」

牧歸泠語氣鄭重，面對所有喜愛自己的人宣布，「我結婚了。」

「啊啊啊！憋說了！」

「知道你有老婆了！」

「對，我有老婆了。」牧歸泠厚顏無恥重複一遍，又說，「她除了是我老婆之外，還是非常優秀的詞作人，以及新人歌手。有請今天的嘉賓，夕棠老師。」

即使觀眾們早有猜測，聽牧歸泠報幕，內心依然崩潰。

好炸裂！神秘嘉賓真的是嫂子！

牧歸泠這波屬於自割的大動脈，給嫂子放血，讓他吸自己的熱度。

放眼娛樂圈，除了牧歸泠，誰會為了伴侶做到這個地步？

「牧歸泠，你真夠狠的！」

「別逼我anti……艹！」觀眾話說到一半，看見緩緩登台的小美人魚，硬生生爆了個粗。

嫂子咋比結婚那天還漂亮？

而且這個楚楚可憐的斷尾人魚造型，我見猶憐，誰捨得罵啊！

人群中，響起某個男粉渾厚嘹亮的吶喊，「哥！嫂子好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