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有了蘇嫣的保證,陳玉蓉的臉上可見的放鬆了許多。
「去吧,走之前把葯給媽。」陳玉蓉笑著說:「聽你的話,我也要努力做一個逆流上進的榜樣,不再自怨自艾。」
大閨女的乖巧懂事,讓陳玉蓉學到不少曾忽略的東西。沒有什麼是家裡人擰成一股繩過不去的關卡。
蘇嫣跟家裡人一起吃完早飯,和弟弟妹妹一起離開家。
他們來到村集體的土地上,蘇智和小碗又要開始砍高粱。蘇嫣看著歪倒在地上,蒙上一層沙土的莊稼心疼。這裡人本就貧苦吃不飽飯,還被糟糕的氣候折磨,著實是命苦。
蘇嫣走到今天要賣的韭菜地里,掀開塑料大棚走了進去。
裡面又悶又熱,還不透氣。加上有股農家肥的臭味,讓蘇嫣很是不喜。
佟大姨在裡面往擔子里放韭菜,她問蘇嫣:「誒,你咋地過來了?今天不賣菠菜了?」
蘇嫣說:「昨天那些是最後一點,村幹事跟我說了,讓我和你一起儘快把韭菜賣完,然後參與秋收高粱。」
原本一個禮拜兩天的市集,因為秋收的緣故,這些日子每天都有。
蘇嫣聽到佟大姨的話沒做聲,她到底還是想幫著弟弟妹妹幹些活。看著小碗手心磨破了又長起來的水泡,她是真沒有心情磨洋工。
「不能的。」蘇嫣笑了笑,輕輕柔柔地說:「你要是想偷懶我幫著你賣都行。」這樣她就更方便把自己的韭菜渾水摸魚在裡頭了。
今年經濟不景氣,收農作物的人下來的都少。連帶著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高粱米又賤賣。
這可就難為初來乍到得蘇嫣,每天都要挑著擔子走十多里的路到鎮上去賣菜。來來回回腳趾都磨出血泡來。
佟大姨見大棚里沒有人,拿著鐮刀一邊割著韭菜根,一邊說:「那咱倆慢點賣,能少干一天活就少干一天活。」
「喏,那邊已經收拾好的,你裝上吧。」
她們還是在原來劃分好的地上,鋪好化肥口袋,把韭菜一紮扎摞好。
「好了好了。」佟大姨見蘇嫣還是一副上進的態度,搖搖頭說:「走走走,你莫到集體告我偷懶就行,剛才的話算我說的夢話。」
蘇嫣的弟弟和妹妹在干這個活,蘇嫣太知道裡面的苦衷。弟弟妹妹今天跟她一起過來的時候也在勸她磨洋工,別去割高粱。
她們倆一人挑著五十斤韭菜,在地里做登記的幹事面前打了個照面,就往市集里去。
這種偷奸耍滑的行為在集體里是不允許的,然而搶收高粱的活實在不是人乾的。
蘇嫣悶頭把擔子放在佟大姨看不到的地方,角落裡已經有收穫好的捆紮妥當的五十斤韭菜,蘇嫣就跟自己的韭菜混在一起,放在擔子上說:「要我幫你不?咱們一起走。」
高粱桿粗又沉,高粱的葉子還割手,背在背上高粱的穗兒還容易灌在身上讓人瘙癢。對於難得洗澡的人來說,是莫大的煎熬。
蘇嫣也不想跟李海平一起去賣菜,就說:「那咱們表現的積極點。」說著倆人相視一笑。
佟大姨說:「要不得啊,這個活已經很輕鬆了。你家旁邊的李海平發揚風格還在挑糞呢,見到我眼睛都紅了,我可不能讓她抓到我的小尾巴。」
眼瞅著秋天過了就是寒冬臘月,蘇嫣可不想在四處漏風的泥巴房裡凍的哆哆嗦嗦。她得準備一床宣軟的棉被還有一些機動資金才好。
大半個小時過來,佟大姨手上的韭菜已經有些蔫吧了,她再看蘇嫣面前擺放的韭菜,整整齊齊的面對著來往的人們,一根根葉尖上都要滴出露水來。
蘇嫣從布兜里掏出一個癟角的鋁水壺,往手心裡倒了些水,往韭菜上面撣了撣。
佟大姨見了,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的韭菜新鮮,原來是洒水的緣故。
可水這東西太金貴,佟大姨捨不得用,韭菜蔫吧就蔫吧。
蘇嫣偷偷瞟過去,看到佟大姨的視線轉走了,這才鬆了口氣。
她伸手把壓在地面的啷噹著葉片的韭菜拿到手上,只是放在手心裡輕輕握了握,疲卷的葉子頓時像是鼓足水分,從根部瞬間滋養到葉尖。
要不是她及時把韭菜放在其他韭菜當中,而是繼續使用她的「特異功能」,韭菜被鐮刀砍斷的根部,定然會長出細細的絨須。
要不怎麼說呢,蘇嫣冒然來到這個世界,心中卻很有底氣,就是因為她這項強大的「特異功能」。
蘇嫣給這招兒起了個名字,簡單粗暴「養就活」。
不管是什麼植物,只要還有一絲生命氣息,就會在她的手上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托家中鍋下有井的緣故,她的家人都沒往「特異功能」這上面想。
半死不活的板栗樹會重新結果,誰家都種不活的韭菜根,全都以為是井水滋養著緣故。
蘇嫣沒打算跟他們說這個,這種看家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並非是不信任家人,而是對家人來說,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要是她種植植物的事情被發現,大不了家裡人異口同聲說是井水的緣故。
若是她本身的「特異功能」被發現,要是被送往什麼地方做人體研究可就完了。就算沒變成這樣,被村集體里的人發現,關在什麼地方做人肉肥料,逼迫她幫他們催生植物,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她沒什麼偉大的志向,只想在這個世道上,如父親所願「小滿」的生活就行。人不為己天地誅,這年頭自私點准沒錯。
不出蘇嫣所料,她的韭菜賣的很快。從家裡私帶來的韭菜順利的混在裡面,一分二一斤,賣了十斤出去,得了一角二分錢。
到了下午,蘇嫣的肚子已經很餓,今天天上沒有風沙,她可以早點回去趕著吃大鍋飯。
「怪不得你念念不忘,長得妖妖嬈嬈的啊。」一個女聲從頭上傳來,蘇嫣抬起頭看到一身綠軍裝的女同志,正在對她上下打量。眼神里透露著輕蔑和不屑,這位女同志的身邊站著的正是張懷井。
蘇嫣皺著姣好的眉,一下就知道對方的身份——張懷井的姐姐,「蘇嫣」嫁過去,拿著當姑奶奶伺候的張月如。
這個張月如可是把姑姐的身份利用到極致。
她丈夫是入贅到張家的,她們一家四口好似寄生蟲在張家居住。先是吸張懷井父母的血,然後吸的就是「蘇嫣」的血。
面對「高攀」到貧下中農家庭的「蘇嫣」,張月如總會趾高氣昂地使喚她。彷彿「蘇嫣」披著紅蓋頭進到她家門,不是嫁進來做媳婦而是簽了終身制的長工。
這麼來看,張懷井只是有個想要娶「蘇嫣」的態度,這位大姑姐就迫不及待地過來給下馬威。
而張懷井站在她身邊一聲不敢吭,完全沒有在「蘇嫣」面前指點江山的架勢。
若是非要說「蘇嫣」能看上他哪裡,應該就是在貧瘠的知識土地上,張懷井還能寫出一手好字的緣故。
蘇嫣一見到張懷井,生理上就有些厭惡、想吐。書中的「蘇嫣」度過的悲苦一生的記憶,洶湧澎湃的席捲著她的大腦。
蘇嫣再抬頭看到文弱彬彬的張懷井,熟悉又噁心。這不是陌生人能夠給與的記憶,這他娘的完全像是面對陰魂不散的「前夫」。
蘇嫣沒想到自己的反應能這麼大,應該是這具身體帶來的體驗感。
蘇嫣閉了閉眼睛,想起之前「蘇嫣」答應了張懷井在一起處對象的事。
她唇角勾出一絲冷笑,張懷井能背叛「蘇嫣」,當一個養姘頭的渣男,她完全可以不守承諾當個「渣女」吧?
蘇嫣站起來,她一個二十歲的姑娘,面對著「蘇嫣」二十九歲的前任大姑姐,細聲細氣地喊了聲:「伯母,您來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