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他到底是誰
進了城堡,裡面空氣涼爽,去外面的乾燥炎熱彷彿是兩個世界,一塊塊磚頭堆砌而成的建築,既寬敞高大,又華貴極了,其奢華程度,絲毫不亞於王孫貴族的府邸。
「少主!」
「少主回來了!」
「少主!」
一路上,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有人激動,有人捂嘴,有人流淚……想必這些人都是君家的老人,打小看著君無姬長大的。
他一一頷首、應聲,應對自如。
葉錦瀟不禁懷疑,他用這副面孔蟄伏於暗中,到底有多少年了?為何又會在此時現身?有什麼目的?
「少主,您終於回來了!」
一個老嬤嬤裹著頭巾,手腕上戴著金玉之器,激動萬分的握住宴妖的手,「八年了……已經八年了啊!」
宴妖道:
「是我當年年輕氣盛不懂事,意氣用事離了家,為此,我後悔不已。」
「衛姑姑,八年不見,您肩疼的毛病可有好了些?」
衛姑姑是他的奶娘,紅著眼睛,不舍的望著他:
「勞少主挂念,一切都好,只是夫人她……少主,您快進去看看吧!」
衛姑姑領路,進入一座涼爽華貴的庭院,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藥味撲入鼻腔。
「是無姬……是無姬回來了嗎……」
婦人嘶啞的聲音像被捏著喉嚨,十分吃力的喘息著,短短一句話,彷彿要用盡渾身的力氣。
宴妖推著君心婉入內。
「娘,孩兒不孝……」
「娘的命根子,你終於回家了啊!」
葉錦瀟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看見一個神色枯槁,猶如焉巴的花的婦人靠坐在床上,緊緊握住宴妖的手,哭得不成樣子。
她身體本就不好,一哭,動了氣,則咳個不停。
又哭又咳,上氣不接下氣。
君心婉哽咽道:「娘,您千萬要保重身子,哥哥一驚回家了,您也要快點好起來,從今以後,我們一家人要好好的在一起。」
君母淚眼婆娑,幾乎看不清眼前這個八年未歸的兒子。
宴妖低著頭,眼角發紅,神情愧疚。
葉錦瀟看在眼裡,演的……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母子相聚,自然有說不完的話,一時,無人『看管』的葉錦瀟轉身想走,一個人影卻冷不丁的出現在身後:
「少夫人要去哪?」
少夫人?
一回君家,連稱呼都變了。
這時,君母覺察到門口的動靜,渾濁的雙眼吃力地看去,「是誰?是誰在外面?」
宴妖溫柔地握著她的雙手,道:
「娘,為了讓您高興,這次回家,我特意把您未來的兒媳婦一起帶來探望您。」
君母神色大喜:
「當真……咳,咳咳!」
「娘,您當心身子;小錦兒,快進來見過母親。」
「?」
說是探望,可葉錦瀟兩手空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拿。
況且,這是見家長?
跟他一個冒牌貨有什麼關係?
葉錦瀟很想揭穿他,但應該沒人會相信,況且,這是君無姬的妹妹,雙腿殘疾,又有心疾;這是君無姬的母親,身患重病,奄奄一息。
母女二人都恐怕承受不住打擊。
看著二人老弱病殘般的可憐模樣,某些話堵在她的喉嚨里,一時倒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她嘆了一聲。
眼下,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葉錦瀟揉了揉臉頰,揚起一個較為溫和的笑容,這才走進來:「伯母好。」
君母老淚縱橫,滿是褶子的手慈愛的伸向她。
她上前,握住君母的手。
「好孩子,讓我好好瞧瞧。」
君母仔細的望著她,不停的點著頭,溫和道:「真是個漂亮的孩子,無姬的眼光向來很好,好孩子,你放心,君家向來一夫一妻,從不納妾,無姬既然選擇了你,必定會用一生時間,好好待你。」
葉錦瀟微驚。
君家還有這樣的傳統?
如此說來,這個冒牌貨不是私生子?
她眸色一轉,問道:「伯母,無姬跟婉兒都生得格外漂亮,這麼優良的血脈,難道就只有他們二人?」
君母寬和的笑道:
「許是我膝下子女緣淺,這一生,就只生了兩個孩子,君無姬和君心婉。」
君無姬沒有孿生兄弟?
那麼,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怎麼跟君無姬長得一模一樣?
「不過,你們若是喜歡孩子,將來倒是可以多生一些,可惜我命薄,恐怕看不到那一日了……咳咳……咳!」
宴妖聲音微啞:
「娘,您別說胡話,這八年來,是孩兒不孝,如今我已經回家了,往後的日子裡,讓我跟小錦兒好好的儘儘孝心吧。」
君母熱淚如注,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為人母,最希望看見的事,莫過於兒女承歡膝下,幸福美滿,健康和睦。
如今,兒子已經回家,女兒也在身旁,她即便是死也合眼了。
葉錦瀟壓著心底的疑惑,揣測道:
容貌、聲音能裝出來,可記憶總歸是裝不出來的。
就好比她也是『冒牌貨』,她佔據了『葉錦瀟』的身體,對她年幼時的事則沒有過深的記憶與感觸。
她忽然一笑,故意試探道:
「伯母,當年無姬是怎麼離家的?」
君母問道:「無姬從未與你提過嗎?」
「是的,他從未與我說過君家的事。」葉錦瀟看向宴妖,皮笑肉不笑道,「無姬,你現在能跟我說說嗎?」
『無姬』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裡咬出來的。
宴妖一笑,提起年少時的往事,有些不好意思:
「當年,是我過於意氣用事,父親說,給我定下了一門親事,要我與那女子成親,我十分不願,逆反心理上來,便毅然決然的離了家。」
「當時,還揚言要與父親斷絕干係,永遠不再回來,可當年離家之時,娘親手給我繡的安神錦囊,卻永遠不敢遺失。」
他從袖中取出一隻已經褪色的錦囊。
花式與布料都是八九年前的款式了,舊得不能再舊,卻被他好好的收在身上。
君母雙手捧了過來,紅著眼道:
「是我綉給你的,你還貼身帶著。」
「娘的心血,孩兒如視珍寶。」
接下來,宴妖又說起當年的事,惹得君母心傷,咳嗽了數聲,架不住身體太過虛弱,需要吃藥,衛姑姑來俯視,他們則退出房間。
葉錦瀟神色凝重。
她的試探,他全應答如流,甚至沒有絲毫遺漏。
「你到底是誰?」
他側頭看向她,笑得溫和極了:「認識那麼長時間了,怎麼還記不住我?我不是君無姬,還能是誰?如假包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