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四郎歸家

第五十三章四郎歸家

◎（2更）「嬌嬌是在擔心我。」◎

方才在路上,林巧兒便悄悄給獄卒塞了錢，那獄卒心領神會，靠近牢房門口時便神不住鬼不覺地打開了門上的鎖,林巧兒此時猛地推開門沖了過去，直接抱住了成正業,成正業穩穩地接住了人,只是一向強壯的他居然朝後趔趄了一步,兩個人往後同時倒去，好在成正業胳膊還有勁，讓林巧兒趴在了他的身上。

「巧兒……」兩人離得近了些,成正業才剋制地喚了她一聲。

林巧兒眼淚奪眶而出,捧著成正業的臉焦急問道：「他們是不是打你了？是不是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

「沒有……」成正業見她神色如此焦急,眼中也閃過了一絲心疼，林巧兒卻是不信，平日她跳起來成正業都能接住她，今天居然都沒力氣！

她也不管公爹就在一邊目瞪口呆的看著，直接就在牢房裡扒起了成正業的衣裳，「我看看……」

成正業先是一怔,而後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握住了林巧兒的手：「真的沒有，他們不敢……我就是太驚訝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林巧兒神色這才慢慢緩和下來：「真的？你別騙我。」

成正業單手撫著她的脖頸，就像是給貓兒順毛一般：「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林巧兒徹底放心了,稍稍起了起身,成正業也順勢坐了起來,兩人起身後，林巧兒才看見了另一個牢房裡的公爹，成老漢這會兒已經識趣地轉過了身子，林巧兒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將帶來的熱包子和肉乾取了出來，示意成正業遞過去。

成正業起身，走到那邊從柵欄遞了進去：「爹，巧兒帶的。」

成老漢趕忙接過：「巧娘有心了。」

牢獄里足夠的黑暗，黑暗是曖昧的催化劑，成正業抱著人捨不得鬆手，手也有些不老實起來，林巧兒一開始還沒察覺，後來發現之後就睜大眼瞪他，只可惜黑暗連她惱怒的眼神都給遮蓋了，只剩下男人低低地笑。

林巧兒心中委屈忽然涌了上來，全無在爹娘面前的冷靜和堅持。

林巧兒點了點頭。

林秀才：「回房說去。」

林巧兒走了，臨走前眼眶也是紅紅的，她出了牢獄之後，給那獄卒又塞了一弔銅錢。

林巧兒這才趕緊離開。

成正業也深深地望著她：「我相信嬌嬌，也相信公平。」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帶去的那個消息，在臨安城掀起了什麼風波。

林巧兒伸手摸了摸他乾燥的唇，兩眼冒火：「他們不給你水喝？」

成正業額頭抵上她的，語氣繾綣溫柔：「嬌嬌是在擔心我。」

這一晚，林巧兒沒再做夢，而是終於睡了個好覺。

林巧兒鼓起臉頰：「你說呢？」

劉縣令為官十幾載，一直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昨晚和她長談又確定了幾個細節之後，這位縣令大人終於決定出手了。

那獄卒收下了笑道：「放心。」

「不哭。」成正業束手無策的給她擦眼淚。

「爹……」

「不是，話說多了。」

林巧兒點了點頭：「多謝爹。」

「我想先喝口水。」成正業看著水壺忽然道。

林秀才：「我會和你娘說的，巧兒回去休息吧。」

林巧兒也知道這個規矩，只是害怕魏家從中再做出什麼手腳，她想了想，靠近成正業耳邊，簡短的將她又做夢了的事告訴了成正業，成正業聞言眉頭緊皺：「真的？」

暖呼呼的熱包子和熱水下肚，成正業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精神，他伸手攬住林巧兒的腰肢，目光掠過一絲心疼：「怎麼瘦了？」

林巧兒卻沒心思解釋這麼多：「你也先吃點東西，我邊吃邊和你說。」

林巧兒愣了愣：「我想救你……給爹說了，然後給劉小姐說了……不過你別擔心！劉小姐已經轉告了縣令大人，縣令大人信了……」

林巧兒：「應該的爹，您受苦了。」

「拜託你關照他一下，飯菜盡量要好點兒的。」

成正業安慰她：「爹明天就能出去了，他們查不到什麼線索，沒理由不放人，我可能還有兩天。」

按照約定，她離開牢獄之後還得去見縣令大人，劉瑩月還在外面等她，兩人不敢再耽誤，上了一輛馬車，又特意繞路去了縣令府。

林巧兒今天說了太多的話，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邱氏：「咋了……」

「怎麼過來了？」成正業實在是過於驚訝，輕撫著她的臉頰問道。

「巧兒沒有告訴別人吧？」

這一晚，林巧兒回到枇杷村的時候已經快子時了。

短暫的溫存，時間也差不多了。

邱氏擔心的要命，一直在院中等著父女兩，見到人之後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咋這時候才回來！」

成正業嗯了一聲，手卻將林巧兒樓的更緊了些：「我也相信。」

成老漢走到另一邊去了，給兩人留出空間，地牢陰暗又潮濕，連張板凳和桌子都沒有，成正業把人抱著，讓巧兒坐在他的腿上。

林巧兒把水壺遞到他唇邊，成正業渴極了一般大口大口地飲，林巧兒又把熱包子取了兩個出來，讓他吃了幾口。

成正業陷入了深深地震驚當中，短短一日，他的嬌氣包到底做了多少事！又為他奔波了多少地方！

他顫唞地將人摟入懷裡，林巧兒還當他是在害怕，努力安慰他道：「你別怕呀……我相信縣令大人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林巧兒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出來呀……」

那邊獄卒開始過來小聲催促，林巧兒只得站起了身，她隻字未提這些天她受到的委屈和難過，只是臨走前又撫了撫成正業的臉：「你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魏家和那位背後的知縣大人並不知道，再過一日，他們即將面對著什麼樣的腥風血雨。

林巧兒次日直接睡到了巳時，醒來之後，春日的太陽已經從外面斜斜的映照進來，她起身喊了聲「娘」，卻發現邱氏並沒有回應。

林巧兒奇怪地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剛走到堂屋，忽然就愣住了。

成婆子不知何時到了她家，還有成正禮和李氏。

李氏瞧見她之後，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成婆子也有些尷尬地喚了聲：「巧娘。」

林巧兒看見一旁板著臉的邱氏，大抵明白了。

「娘。」她走了過去，禮貌喊人。

成婆子剛要應，邱氏就笑著將早就溫著的蒸雞蛋和南瓜稀飯端了出來：「巧兒先吃飯，昨天可是累壞了，要好生吃點兒補補，還想吃啥不，娘給你做去。」

林巧兒：「不用了……娘。」

邱氏：「那怎麼行，娘去給你燉個□□，哎喲我女兒真是辛苦了。」

邱氏一邊說一邊才往出走，留成婆子有些尷尬地坐在對面。

林巧兒也沉默了片刻，主動打破了尷尬。

「婆婆別介意，我娘沒有惡意……」

成婆子忽然苦笑一瞬：「怎麼會。」

「娘今天來是……？」

「巧娘啊。」成婆子神色複雜：「娘今天來是和你說幾句真心話，順便和你說句對不住的。娘說句實話啊，之前你和四郎的事，娘的確有些意見，但是你過門也好幾個月了，娘的成見早就沒了。這次的事呢，你別往心裡去，你大嫂和二嫂她們就是那個性子，小肚雞腸……巧娘你……」

林巧兒搖了搖頭：「娘……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並沒往心裡去，現在當務之急是四郎和爹的事情，那些瑣碎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成婆子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好，好，巧娘啊，這次真的是娘的不是，巧兒說的對，昨天我聽三郎都說了，娘謝謝你，謝謝你啊……」

林巧兒：「娘別這麼客氣，昨天我的確是看到了四郎和爹，四郎有些憔悴，不過沒什麼傷，爹的精神也還好。」

成婆子感動地眼睛都紅了，一直沉默的成正禮也開口道：「多謝弟妹。」

道歉也道了，道謝也說了，成婆子猶豫了一下，又道：「巧娘啊，要不今天和娘回去吧？三郎也打聽過了，四郎或許過兩日就能放出來，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後面再有困難齊心協力地一起解決。」

成婆子說完這話，邱氏剛好又從外面進來，林巧兒還沒開口說話，邱氏便道：「這就不必了吧，搞了半天你們還是為了接巧兒回去啊？是不是鄉親鄰居說啥閑話了？」

成婆子：「不是不是，親家誤會了。當然……巧兒要是願意和我回去更好，要是不願意的話……」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林巧兒身上，林巧兒猶豫了一瞬，道：「娘……這次我就不和您回去了吧，不是我耍性子或者是別的什麼，主要是最近我和我爹都在一起往縣城裡跑，我想等四郎出來之後再回去……所以……」

成婆子懂了，她顯然有些失望，不過成正禮卻開口道：「娘，我覺得弟妹說的在理，等四弟出來之後再說吧，看弟妹這兩日也勞累的沒有休息好，不如在家好好養著再說。」

兒子和兒媳都這麼說，成婆子只好點了點頭。

「行……那巧娘你好好休息，等四郎回來了再說。」

林巧兒：「謝謝娘。」

成婆子起身離開，林巧兒送他們出了院門。

剛走到院門口時，就看見鐵柱一路狂飆過來的身影。

「嫂子！嫂子！」

林巧兒心裡一咯噔：「有消息了？！」

鐵柱上氣不接下氣：「有了有了！我、我聽說今天城裡出了大事！那魏員外忽然被抓了！」

鐵柱話音剛落，所有的人大驚失色。

接到鐵柱的消息后，成婆子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縣城，林巧兒也去了，這才知道當今縣令忽然以魏家欺壓百姓、坑蒙拐變、甚至官商糾結抓人。

百姓們都炸了，沒明白本來是成家的案子，這怎麼一下，魏家所有人都被抓了。

劉縣令親自帶人去的，道是人證物證俱全，那魏員外還強詞奪理，但是劉縣令當場扔了個什麼東西在他面前，姓魏的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臨安縣城都沸騰了，縣城裡本就有一些長年飽受魏家欺壓的百姓，紛紛跑到縣衙口擊鼓鳴冤。而林秀才接到消息后，立刻走訪周邊的村子，為百姓寫狀告書，然後託人送到縣衙，尤其是雪梨村那些有苦說不出的佃戶們，有的還大哭著，也要跑去縣衙討要個說法。

總之，今天臨安城實在是兵荒馬亂，亂糟糟一團。

在這種情況下，劉瑩月悄悄託人給林巧兒帶了消息——讓她回去等。

最遲明天，他們成家的人應該就能放出來了。

林巧兒懸了好幾天的心總算是落回到地。

這一天，距離成老漢進去已經足足過去了六日，成四進去也四天了。

次日下午，成正業和成老漢出來的時候，正是黃昏酉時。

因為縣衙這幾日圍堵的百姓太多，人多口雜，劉縣令的意思是不要去接，在家等。

成婆子已經焦慮的在家等了足足一日。

三兄弟和三個妯娌也坐在家中一起等，堂屋沉默一片。

沒有人說話，但是伍氏和趙氏這心裡卻存了個不上不下的心事，昨天娘親自去林家居然都沒接回巧娘，她這是要鬧到幾時？

四弟都要回來了，她還不回家？難不成等著四弟過去接去？

尤其是趙氏，現在已經有些隱隱後悔了，雖然她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但從娘和三弟那口中的意思大抵能聽出來——這次爹和四弟能出來，魏家遭殃，好像有巧娘的功勞。

雖然她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擺在這，萬一要是四弟回來知道了那天的事……會不會和她大發雷霆？

趙氏咳嗽了一聲，成婆子的眼刀就飛了過來。

她很清楚這個兒媳婦心裡在想什麼。

說實話，她都有點發怵，老四現在把巧娘當成眼珠子一樣的看著，回來看不見人，指不定要發什麼樣的脾氣。想到這，她就越發對趙氏無語，懶得看她，只是以警告的語氣道：「你們爹和四郎回來，說什麼話都過過腦子，要是誰再管不住自己的嘴，老婆子我不會輕易過去。」

李氏看眼大嫂二嫂，兩人脖子齊齊一縮，顯然聽懂了這話的意思，成婆子淡淡地收回了眼神。

眼看著天都要黑了，成家小院門口終於傳來了噠噠噠的馬蹄聲。

人是被抓走的，卻坐著馬車回來，村裡的村民也都在伸長了脖子看。

成家人一窩蜂地都涌了出去，馬車的側簾也被猛地掀開，成正業最先跳了下來。

顧都沒顧得上其他人，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向院中。

「巧兒！」

他迫不及待地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