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兩不疑(三)【已修】
第一百三十四章兩不疑(三)【已修】
泡軟的粉絲均勻鋪在盤底,新鮮河蝦去掉蝦線又開好背,在上面擺出芙蓉花的形狀,鍋內放油燒到四成熱,下蒜蓉爆香,放生抽、鹽、蚝油、一點點糖,炒好后鋪在蝦肉上。
放入蒸鍋蒸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出鍋撒上切好的蔥花,再澆一勺熱油,小小的廚房裡瞬間鮮香四溢
「我喜歡阿娘做飯,阿娘做的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尚府廚房,小雲舒扒著灶台邊,一邊看李靨忙活好吃的,一邊奶聲奶氣聊著天。
李靨蒸蝦的時候特意用小碟單獨裝了兩個,這會兒拿出來放到寶貝女兒面前,笑著應和道:「那雲舒就多吃些,長得壯壯的。」
「哥哥才是壯壯的,雲舒要瘦瘦的,就像阿娘一樣。」雲舒認認真真剝出個完整的蝦肉,踮起小腳餵給她。
她眉眼隨了父親,偶爾嚴肅起來的小模樣還挺深沉,臉型卻是隨了母親,雖然現在還奶呼呼圓鼓鼓的,但那個尖尖的小下巴頦已經依稀能預見長大后的精緻。
「阿娘小時候也壯壯的,還會爬樹呢!」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呀,我還爬樹摘果子給你爹爹吃過呢。」
「舅舅教你的是君子之風,在爹娘面前可以不用。」
處理好的魚底部鋪好蔥姜,上面蓋蔥跟香菜,上鍋蒸熟后只將魚取出放入盤中,重新鋪好新鮮的薑絲、蔥絲、香菜,淋一勺熱油在上面,待香氣散發出來,澆上熬制好的調料。
尚辰還在忙,埋首間眉頭微皺,似是有什麼難題,見她出來了,便笑著勾勾手:「靨兒,來。」
他想來問問什麼時候開飯,正撞上爹娘膩膩歪歪,哎呦一聲小胖手捂住眼,轉身就要跑,被尚辰薅住領子拎回來:「看見爹娘跑什麼?」
「好!」雲舒吃完了蝦,自己乖乖洗乾淨手之後跑去院子里玩烏龜,李靨跟出去看了一眼,見孫嫲嫲在小溪邊陪著她,雲起拿著前幾天買回來的金絲大環刀跟前來蹭吃蹭喝的唐君莫比劃招式,於是放心地縮回廚房繼續忙。
「阿娘好厲害呀,雲舒也要壯壯的,爬樹摘果子給爹爹吃!」小雲舒把另一個大蝦塞進自己嘴裡,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彎著大眼睛天真地笑,「真好吃!」
「夫君辛苦,歡迎回家。」李靨側過頭去親他,「想你了。」
處理好的魚用清水浸泡去腥,加少許鹽、胡椒、黃酒、薑絲塗抹均勻,輕輕揉搓一小會,再用清水衝掉。
***
吃過飯洗過澡,李靨哄兩個小娃娃睡著,輕手輕腳去了外間。
尚雲起蹦蹦跳跳進來,他跟父親長得一模一樣,活脫脫一個小尚辰,只是嘴角兩個小梨渦隨了母親,笑起來可愛又喜慶,而且話多且密,半分清冷氣質也無。
李靨做菜很專註,以至於有人進來都沒發現,直到被人從後面抱著才陡然一驚,接著便笑起來:「夫君。」
「我也想你。」
「夫君還在忙呀?」她在他肩上輕輕揉捏,「還是無頭案?」
「好香啊,是清蒸魚的味道。」尚辰低頭在她耳邊蹭蹭,「我回來了。」
「雲起把蝦端出去吧。」李靨笑著擋住了氣得要教訓兒子的丈夫,「準備吃飯了。」
「無頭案倒是真讓人頭痛。」尚辰搖搖頭,愁道。
鍋里倒少許水,放幾塊瘦肉和乾貝煮一會兒,再加入蔥、香菜、老抽、生抽、蚝油一起熬成小半碗,放在一邊備用。
「那不行,舅舅說了,便是小兒也要避諱些,不然就是……」雲起仰著小胖臉想了半天,「傷風敗俗!」
「舅舅教我的,非禮勿視!」
李靨將蝦端出來,又燒了一壺水,順手捏捏女兒小臉蛋,「好了,阿娘現在要炒菜啦,油煙太大,雲舒出去找哥哥玩。」
她自是被那清俊笑容晃花了眼,不由自主就樂顛顛走過去。
「那具男屍除了雲嶺國使臣的身份之外,還是雲嶺國大將軍最疼愛的兒子,此人向來專橫,經常擅自離開使館玩樂,故而他失蹤幾日使團也無人在意,只當是他又出去遊山玩水,直到發現屍體才知道是死了,至於死前去了哪裡,又與何人接觸,竟是無一人知曉,偏他又身份特殊,不可大張旗鼓張榜徵集線索,只能私下調查。」
「還有無頭女屍,張太傅一口咬定說那就是范清茹,要帶回家安葬,甚至請來了太子手諭,所以明天還要去趟東宮,當面向太子殿下解釋清楚,請求寬限幾日。」尚辰事無巨細跟她講著,乾脆放下筆向後靠進她懷裡,略仰起頭,抱怨道,「好煩。」
她幫他輕輕按壓太陽穴,附和道:「嗯,是好煩。」
「我想辭官,回家做生意去!」賭氣的口吻。
李靨笑了:「辭官好啊,我喜歡江陵那套宅子好久啦,要是搬回去了,便在園子里挖個小水潭,引了活水進來,春日煎茶,暑天泡瓜,夫君也有時間陪我。」
她白嫩手指點上他眉心,輕輕將那皺起的川字撫平,柔聲道,「可若說現在辭官,我卻是不贊同,你如今是受了委屈才不想做了,等哪日氣消了,定是要後悔的。」
尚辰也就是發發脾氣,見她這般溫柔勸慰,那點不快便煙消雲散,舒展了眉眼笑起來,抓住她手放到唇邊輕吻,又將人往懷裡拉:「讓我抱抱。」
李靨被他一拽,整個人向前趴去,那對小胖兔就這麼巴巴送到人嘴邊,被結結實實咬了一口。
「你幹嘛呀?孩子睡覺呢!「她紅著臉推他,小聲叫道,「輕些、輕些咬。」
「靨兒不叫就不會吵醒孩子們了。」他彎了眉眼壞笑,手指勾住小姑娘藕荷色的寢衣用力一扯,白嫩嫩的小胖兔便蹦出來一個,頂著枚小紅果子顫啊顫的邀請他。
李靨手忙腳亂地掙扎,咬著下唇不敢發出聲音,最終還是被抱進懷裡,由著寺卿大人把紅果子吃了個夠。
「登徒子。」她紅著臉將衣服拉好,微微喘著,軟軟靠著他,「心情有沒有好一些?」
「唔,好多了,小胖兔真乃靈丹妙藥。」尚辰親親她緋紅臉頰,趕在她翻臉之前右手一晃,變戲法一樣變出一枚亮晶晶的戒指來,見小姑娘一副看傻了的可愛模樣,他笑著將戒指戴在她左手無名指上。
「這是哪裡來的?」李靨低頭看,戒指是金鑲寶石的樣式,戒托上的極品祖母綠被打磨成了一枚葉子的形狀,精巧別緻,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尚辰很喜歡她的反應,將人在懷裡緊了緊,眉眼愈發柔軟,他微微低頭,湊近她耳邊:「自然是專門為靨兒打造的。」
夜風拂過,支摘窗微晃,窗外桂花簌簌落下,琉璃風鈴輕靈作響。
李靨沒抬頭,翹著嘴角聽他說話,那清冷音色有暖意纏繞,在夜色中聽來格外撩人,直直就撞進了心窩。
「今日是我們成婚六年的日子,這是禮物。」
「這樣呀——」她抿抿嘴,喉嚨發緊,「我還以為夫君最近太忙,忘記了……」
「再忙也不會忘,況且靨兒今日還特意打扮那麼好看,還做了一大桌子菜。」他去捧她的臉想要親親,卻摸到幾滴溼潤,「怎的哭了?」
「我真的以為你忘記了,還在心裡勸了自己很久。」她哭著打他兩下,「壞蛋,為什麼不早說?」
「是想給你驚喜的。」尚辰笑著去吻她眼淚,「我錯了,我給靨兒賠禮道歉好不好?」
小姑娘一哄就好,抹抹眼淚就原諒了他,繼而又開始發愁,揪著眉頭聲音糯糯:「怎麼辦呀?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那就送我這個。」他抓過她小手,將自己的手覆在她掌心,再拿開時,她的掌心中央便多了一枚銀色的戒指。
李靨低頭看,只見那戒指戒圈大些,是男子的款式,但一眼便能看出跟自己手上這枚是一對。
她抬頭,笑得很開心:「這是你的嗎?」
「嗯,兩枚戒指是一對,我自己畫了圖樣找司空打的,起名同心環,取與靨兒永結同心之意。」尚辰伸出手,溫柔且深情,「靨兒給我戴上。」
他的手很大,指節修長,被牽住的時候能感受到令人心安的溫度和力量。
李靨鄭重地把戒指套進他左手無名指,又把自己左手與他放在一處,小梨渦漾出美酒。
「吶,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這輩子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夫君喲,契約生效!」
「此生不渝。」
「喜歡你!」
「喜歡你。」
「嘻嘻,愛你。」
「我最愛你。」
兩人喃喃說著情話,終是吵醒了裡屋睡覺的小人兒,尚雲起嘆口氣翻個身,捂住了妹妹的小耳朵。
舅舅是怎麼說的來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
轉過天來,剛跟小白從外地回來的吳思悠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被李靨拽去了大理寺。
「兩具屍體,快快快!」李靨理直氣壯把好友拉進殮房,又把背了一路的金絲楠木箱給她放好,「驗吧。」
吳思悠翻個白眼,拿了薑片分給她,穿上罩衣戴好面巾,邊戴手套邊說:「我說尚夫人啊,我這腳還沒邁進家門呢就被你拖來幫你夫君驗屍,是不是過分了點?」
「確實過分,我唾棄我自己!」
「你知道什麼叫重色輕友嗎?」
「知道啊,就是我這樣的唄。」
李靨殷勤地給她在罩衣後面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李靨重色輕友,小人一個!」
「你——臉皮是越來越厚。」吳思悠嘆口氣,「行吧,屍體在哪兒?」
吳大娘子歷練多年,驗屍功夫愈發精進,她手法利落地給兩具屍體檢查完,對聞訊趕來的尚辰講道:「兩具屍體都是十七八的年紀,死因想必仵作都驗過了,男屍被人刺中背心,一刀致命,女屍同樣,從背後被刺死後砍頭,刺中兩人的兇器為同一種,看形狀應是長三寸余,寬一寸半的柳葉小刀。」
「女屍是先死後被砍頭的?」
「是,雖脖頸斷口有收縮傷,但不明顯,應是死了的半個時辰內被砍掉的。」
「先被殺死,后被砍頭,又帶了玉佩……」李靨想了想,「死者有什麼明顯特徵嗎?」
「左腳骨頭斷過,陳年舊傷了,走快的話應該會略有些跛。」吳思悠頓了下,又道,「□□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迹,死者元紅完整無缺,是處子。」
「那就是沒嫁人的大姑娘,這位姑娘生前是做什麼的?能不能看出來?」
「做什麼看不出來,但這手必不是大戶人家嬌養的娘子,而且死者拇指與中指指腹有老繭,推斷應是——」吳思悠猜測道,「應是個賭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