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鍛劍【祝福大家全家幸福!】
初秋,風起,谷地。
少年手提巨劍,迎著列列罡風,體會著颶風中天地元氣的流動,感受著看似雜亂的波動之中蘊藏的規律。
靜靜的,閉著眼默默地承受捶打,只是憑著巨劍支撐著身體,逐漸的似乎抓住了一絲元氣的流動,氣機浮動慢慢的跟隨著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感覺,像是在迷霧中尋找光明的人,緊緊地盯著那一絲陽光,感覺越來越強,越來越近,從若有若無到此刻終於有了一點點軌跡可循,快了。快了在雜亂的風中一絲最純凈的風元力輕輕地拂過少年的髮髻————
「嚯————」重劍攜著萬鈞之力猛然劈出,「嘭——」地裂了,風依舊在刮,失去了重劍的支撐少年瞬間被颶風掀了起來,「撲——」一聲悶響。少年被狠狠的摔在山谷外的岩石上。
這是第幾次了?少年已經記不得了,似乎經歷來太多的失敗,太多的摔倒,就像那時候在江水中也是如此。只是現在來到了這裡,在強大的颶風面前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一切的成績,一切的努力似乎又被推倒,所有的所有又將重頭再來,少年重新站起,嘴角邊掛起一絲自嘲的笑容,不只是在嘲笑自己的渺小,還是在嘲笑命運的輪迴,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少年準備去山林中打些野味來祭祀自己的五臟廟,將重劍扛在肩上起步欲走,但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少年停住了,一道溫柔的倩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一身白衣,頭上插著一根紫色的玉簪,紮起的一束細馬尾,一個銀色的發箍將辮子紮起,額前隨風飄舞的劉海;淡若舒月,又細又長的墨眉;單薄粉嫩的唇。唯有她的眼睛,從不曾隨意。黑色的眼眸清新明麗,動人心魄——端木蓉。
善良,純凈,秀美的女孩,她來了,思念再也抑制不住,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喉嚨有些哽咽,眼睛帶上了紅色,腳步在此時此刻顯得如此沉重,一分一分的移動都顯得如此的吃力,本來很短的距離,在此刻卻顯得如此漫長。
娥眉輕彎,嘴角微翹,笑了,少女的笑顯得那麼純,那麼美,那麼動人心魄,腳步漸漸快了,距離漸漸近了,終於兩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緊緊地擁抱,甜蜜的擁吻,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世界只剩下這一對甜蜜的少年久別重逢的喜悅,近2200個日夜的思念在在這一刻瘋狂的噴發,再一次兩人幾乎零距離的看著對方,四目相對其中流露出的是思念,關心,憐惜,還有濃到化不開的情義。
「子弘——」
「蓉兒——」
「什麼?要叫蓉姐姐——」情誼流露,嬌羞無限。
「蓉姐姐,子弘想你。」語氣溫柔,透著無限的憐惜。
「我——想你,天天都想。」這一刻在沒有矜持,放棄了束縛,以真心對真情。
「嗯——我也是,我懂你。」再次貼上那溫軟的紅唇,久久不願放開。
一刻鐘后,飄飄欲仙的兩人漸漸地分開。
「蓉姐姐,義母他,來了嗎?」語氣輕柔,但卻透出無限的希冀與尊敬。
「嗯!是我和師傅一起來的,她還說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肯定的語氣之中透著淡淡的喜悅。
「那就走吧,我真的有些想念義母,還有她的菜,不知蓉姐姐你學到幾成火候了,呵呵。」
在少女的嬌嗔之聲中,輕輕地拉起玉手,踏著夕陽的餘暉朝著【茗雨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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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雨軒,鬼谷子,念端。
依舊是白衣白髮,依舊是飄渺洒脫,只是今日的鬼谷子比起當年來多了一絲「人氣」不再是當初的「仙氣」由凡入道,由道入凡,此時的鬼谷子才是真正的返璞歸真,無欲,無望,無悲,無喜。
一身淡淡的紫色,面色紅潤,精緻秀美的臉龐。妖嬈成熟的玉體,當真是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為肌,以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但是此時念端的眉宇間卻透著淡淡的不舍與哀傷。
只是這世間除了已經心合天道鬼谷子,再不會有第二個人發現念端此時的狀況了。
不遠處,兩個少年相攜而來,男子丰神俊逸,女子清麗脫俗,當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少年郎來到屋檐下立即雙膝跪地拜道「孩兒燕弘,叩見義母,孩兒多年在外不能再義母身邊盡孝,孩兒不肖。」說完有再拜。
輕輕地一雙溫暖的玉手將燕弘扶起,淡淡依舊是那溫柔的笑臉,柔柔的依舊是那慈祥的眼神,如果說這世上燕弘除了父母之外最尊敬的人是誰,就正式這位十餘年來對他疼愛有加的義母。
「好孩子,見到你有如此成就,為娘放心了,這幾日為娘再最後幫你一回吧。」
「娘親,為何是最後一回?」
「莫問——時機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
接下來,一切順吉自然,溫馨的晚餐,久別的思緒,濃濃的親情在雅緻的【茗雨軒】中蔓延開來,一切都是那麼平和幸福。
晚間,燕弘來到念端房裡,只見房中念端只是穿著一件素雅的睡袍,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木桶,木桶里裝著淡綠色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母子兩人相視一笑,燕弘踏進木桶中,一股舒暢的感覺立即傳遍全身。
「乾娘,這是什麼?」
「這是為娘配的草藥浴,有洗精伐髓的功效,三個月後就能見到成效了。」
「哦——」燕弘正要說話,但是渾身卻是一哆嗦,原來念端的銀針已經插入了他的穴道里。
「記住為娘施針的手法,以後每一天換一種方法,這些手法是為娘近幾年實驗得出的,對救人,續命。治病療傷都有大用,從現在開始我將們傳給你。」
「是!孩兒謹記」燕弘此時已經被針灸的舒爽感覺弄得飄飄欲仙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念端說話時的後繼無力。中氣不足。
窗外,繁星點點美輪美奐,但那一片片隨風而下的秋葉卻給這個美麗而溫馨的夜晚憑添了一絲哀傷,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念端抬起頭接下一片飛入房中的枯葉,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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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升,露水還懸挂在秋葉上,燕弘被一陣瘙癢驚醒。
睜開眼,是一張精緻的面龐,淡淡的笑眼中帶著嬉笑。
「蓉姐姐,讓我在睡會。」雙眼迷離,神情恍惚,只是本能的回答道。
「又不是我要叫你,是師傅找你去——」端木蓉似乎很委屈,小嘴已經撅起。
「師傅?——你是說乾娘——我馬上就起來。」返身做起,愣了幾秒鐘,終於戀戀不捨的離開了被窩。
江邊,念端迎風而立。長發飄舞,輕輕地腳步,淡淡的小聲,燕弘與端木蓉相攜而來。
「師傅!」
「娘親」燕弘,端木蓉兩人恭敬行禮。
「你們來了,弘兒,昨晚感覺如何。」雖然是在問,但是語氣中透著強烈的自信。
「百脈通順。神清氣爽。」
「這就對了,從今日起,娘教你醫家的武藝【針雨飛花】。」
「娘親要將醫家武技傳與我?「語氣中透著無比驚訝之意。
念端彷彿看透了燕弘的心思,厲聲喝道」你我為母子關係?是也不是——」
「是——」
「既然是那麼【針雨飛花】雖是醫家絕技不可外傳,但是母子之間有何不可傳?」
「燕弘一愣,隨即鼻尖一酸,哽咽道「是。孩兒明白。」
風起,影動,針舞。
倩影舞動,針影漫天,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美輪美奐,顛倒眾生,絕世武技到了念端手中卻像是一曲傾世舞蹈,燕弘不得不佩服醫家祖師的絕世天資,不得不佩服念端的傾世舞姿。
一刻鐘后,一切歸於平靜,念端有些疲倦,額頭上瑩瑩汗珠浮現,映照在清晨的陽光中為念端平添了一分嫵媚。
「子弘,看明白了嗎?」念端轉過頭,微笑著對燕弘說道。
「孩兒全都記下了。」回答的得體,意思是只是把這一條絕世武學記住了而已,並沒有完全領悟。
「蓉兒,你呢?懂了幾成?」
「弟子愚鈍,只看懂了五成。」微微搖搖頭,回答時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嗯!蓉兒以你的天賦在醫理,藥學上,以你的武學資質能記住五成已是不易,你們兩先離開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兩人恭敬行禮道。
念端望著兩個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樹林之中,微微一笑正想離去,突然間臉上浮現出一抹妖冶的潮紅,緊接著一股釘入骨髓的疼痛傳來,念端緊咬著嘴唇一絲絲鮮血從唇邊留下,緊接著又是一波更加猛烈的疼痛傳來一口鮮血再也壓不住,」噗呲——」
念端整個人疼的跌倒在草地上雙眼漸漸渙散,【沒時間了嗎?老天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馬上就要成功了,現在的我還不能——不能——】,拳頭漸漸握緊,為了心中的執念,為了那一個她生命的延續,他需要撐下去,時間在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漸漸過去,憑藉著頑強的意志她又挺過了一次,但不知下一次,她會不會邁向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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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這一段,燕弘的生活過的很舒心,幾乎是樂不思蜀,每天有美人相伴,一起看日起日落,一起賞月,觀星,在林間漫步,在溪邊追逐,在懸崖邊擁吻,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是那麼完美。
但是誰又想到,今晚將是這一切結束的時候——
晚間,和往常一樣,燕弘來到了念端的房間。
「來了——」聲音依舊溫柔,但是此刻燕弘終於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念端語氣中的後繼無力再也掩飾不住。
「娘親,你是不是傷勢有複發了。」緊緊地盯著念端,語氣中是深深的彷徨,他知道如故念端的傷勢再次複發代表的將是什麼。
靜靜的,念端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娘親沒事,來吧今晚是最後一晚,等會娘親送你一份禮物。」
坐在木桶中,燕弘再次體會到那種那種舒適的感覺,三個月,燕弘以為能夠習慣這種感覺,但是每一次重新進入這裡還是如第一次一樣飄飄欲仙。
一個時辰后,水漸漸冷卻,一雙玉手再次放在了燕弘的肩上,輕輕地撫過燕弘的頭頂,柔柔的在燕弘的肩頭按捏。
「弘兒,今後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蓉兒。」
「娘親,今天——你到底是怎麼了。」
「沒什麼,娘親累了,想休息了,今晚娘親最後幫你一回吧。」
「轟————」按在燕弘肩頭的玉手猛然發力,一股精純的內力順著筋脈流入燕弘的丹田中,彷彿鐵水一樣滾燙的熱度讓燕弘痛不欲生,堅強的意志,高深的修為,在這一刻彷彿都消失了,心中只有痛苦,悔恨。
「卡擦——」腦海深處一聲巨響,巨大的痛苦淹沒了燕弘的意識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燕弘悠悠轉醒,回想了當時的情況,燕弘猛地坐起,發現念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面色蒼白,氣若遊絲,而自己身上卻是衣著整齊。
翻身站起,將念端抱上床,扶著念端坐起,內力運起一股精純的功力立即護住念端的心脈「嗯————」一聲呻吟,念端悠悠轉醒。
「娘親——」
「弘兒——」
「娘親,為什麼,為什麼要將一身功力給我,這樣您會死的。」聲音哽咽,泣不成聲。
「傻孩子,為娘早已病入膏盲,若不是一身功力支撐也撐不到現在,呵呵,如今能在油盡燈枯之時幫你一把,也是死而無憾了。」
「不是的——不會的——娘親你不會——不會——我不准你離開,不要!」淚雨滂沱,悲傷,無盡的悲傷,整個心彷彿被撕裂。
揚起左手,吃力的撫摸著燕弘的臉頰,輕聲說道」今後記得照顧自己,——保護好蓉兒,好好守護自己身邊人,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知道——孩兒記下了,娘親,你的傷到底是誰害的,將來孩兒一定幫你報仇。」一抹殺機猛然從雙眼中爆射出來。
「孩子娘——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那個人你——莫查——莫問——莫尋——答應娘——好嗎?」聲音越來越小,發聲越來越難,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小,」要走了嗎真的好捨不得———
聲音戛然而止,玉手悄然滑落,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結束了,縱有萬分不舍,萬分的遺憾,還是要結束了———
「娘親————」至親逝,情殤,心碎,念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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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水殿風來暗香滿。綉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試問夜如何?
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
【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