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魂盡山一
第五十二章魂盡山一
扶住李晉的孟庭，猶如當頭棒喝，不自覺地捏緊了李晉的臂膀：「你說什麼？阿陽不是回無常界了嗎？怎麼會被困住？」
李晉渾身挂彩，眼球充滿血絲，嘴唇上是早已乾涸的血漬，能讓他負傷至此，還能困住席陽，可想而知是何種危險境地。
「我…」李晉說話都有些困難，似乎是重傷到難以為繼。
孟庭將他扶到沙發上躺下，朝著郝均看了一眼：「我同意你們加入，現在，請你為他治療。」
郝均點了點頭，走到沙發背後，施展術法，青色的靈力自他的手心流出，從李晉的頭頂迅速籠罩全身。
約莫十五分鐘后，李晉的臉色才微微好轉了些，可郝均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些許汗珠。
「他的傷太重了，雖然經過我的治療，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如果短時間內再次動用靈力，那麼他的四肢百骸就會被靈力衝撞破裂，到時候即便我有郝靈祖師的靈力加持，也無能為力。」郝均收回手，擦了一把汗珠，說道。
孟庭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漸漸緩和的李晉，壓抑著自己的焦急，輕聲詢問道：「李晉，你好些了嗎？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聞言，李晉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還在顧忌著什麼。
孟庭也不催促，儘管他很是擔心席陽，但越是擔心，自己就越不能亂。
「我們跟你去！」眾人異口同聲。
「為了復活您，陽哥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強大起來，他同您當初一樣，分裂了自己的靈魂將原本您的靈魂替換了下來，自此天罰和您當初一樣不死不休……」
李晉有些著急，他抓住了孟庭的手：「很嚴重……送我離開時，他被鶩羌定在了魂盡山的石柱上。」
「與其搏鬥時落入下風，被拉入了魂盡山中，我也跟了進去，可裡面的危險是我們應對不及的，最後……」說道這時李晉又忍不住抽泣起來：「陽哥為了救我，被困在了魂盡山中。」
「魂盡山在哪？我去救他。」孟庭深吸一口氣后，說道。
最終，李晉似乎下定了決心，他拉住了孟庭的手：「陽哥確實是回了無常界，但是他的五感盡失。」
「後來，天道告訴陽哥，去參加那檔節目會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果不其然，陽哥在那檔節目上遇到你了，終於是夙願得償。」
李晉說著看向了孟庭：「我一直以為，這場劫難過去以後，就不會再有問題了，我會替他守好無常界，」
孟庭聽得心驚肉跳，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的事情，現在都從李晉的嘴裡知道了，他極力讓自己看上去冷靜如常，但聲音還是忍不住地顫唞：「他現在在哪？」
又是鶩羌，他真是讓人惱火，孟庭的怒火已經開始沸騰：「阿陽受傷嚴重嗎？」
「再後來…陽哥受傷沉睡……靈山之行一系列，他幾乎已經是強弩之末。」
「陽哥一直不准我說，但我若是再不說，他就要死了…」李晉努力止住抽噎的聲音，讓自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更清楚些。
「不得已，他將自己大半的靈力全數放在了無常界之上，重塑靈魂，重塑結界后，還要將流竄入人間的惡鬼抓回…」
「五感盡失嗎？為什麼會這樣呢？」孟庭回想起嘗不出味道的席陽，以及不久前突然要回無常界的席陽，有些懊惱地喃喃自語。
「當初您隕滅時，一半靈魂散入了山河湖海之中，任由陽哥怎樣尋找，怎樣召喚都尋不到一絲蹤跡。」
「可是…陽哥的五感卻開始漸漸消失，從最初的短時間恢復，到慢慢的一項一項失去，直到祖墳坡那次陽哥再次透支，加速了他的五感消失速度。」
「我去一趟。」孟庭毫不猶豫地說道。
「可是……在參加節目的前夕，無常界結界卻毫無預兆地崩塌了，萬鬼傾巢，陽哥不僅要承受靈魂碎裂的痛苦，還要立刻重塑無常界結界。」
「羅剎海中心…魂盡山。」說出這個地名，李晉的聲音有些虛浮，畢竟羅剎海對神的傷害，比之天罰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過去，在孟庭獲得記憶的過程中已被他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可再次從別人的嘴裡聽到，孟庭的心卻還是悶悶的，像是壓了千斤巨石，而李晉接下來的話讓孟庭更是猶如五雷轟頂般痛不欲生。
「魂盡山。」李晉繼續說道：「陽哥回到無常界的時候五感盡失，鶩羌的出現打得我們措手不及，以本體形態出現的鶩羌靈力與鼎盛時期的陽哥不相上下，此時的陽哥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孟庭想也沒想，一口否決：「不行，那地方太危險了，你們留在這。」
眾人想爭辯，但一向沒個正形，總是嘻嘻哈哈的孟庭卻絲毫不給他們爭辯的機會：「既然進了我這元寶捉鬼，就得聽我的。」
「接下來的日子，危險可能隨時來臨，你們得留在這……保護人間，替我賺錢。」
「我的人，當然我自己去救了。」他說著站起身來：「李晉，你放心，我會把他好好帶回來的。」
說完，幾人嘰里咕嚕的言語，他再沒一句聽進去，單手召喚出弒天，腦海中千迴百轉，對於席陽的處境思索萬千。
自己從未涉足過極陰羅剎海，就算能藉助弒天的力量強行提升靈力，來建立通往未知領域的空間通道，自己卻並不能保證能夠準確到達羅剎海。
思索間，孟庭翻手蓄起了靈力，看著在手中翻騰的靈力，他卻沒來由地覺得這些靈力遠遠不及當初身為主神時的自己，按理來說記憶碎魂已經全部找回，記憶也已完善，為何總覺得空了一塊？原本支撐無常界的那一半魂魄也被席陽替換，如果我推論沒錯的話，我穿到宿主身上的就是那一半。
那到底缺了什麼呢？
突然，孟庭靈光一閃，想起了原本建立在二人之間的通感，一時間他調動靈力全速尋找席陽，可卻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通感之力早已消失。
孟庭頓時心中一緊，怪不得自己一絲異樣也沒察覺到，原是通感早已斷開。
席陽卻從未言語，沒訴說一絲痛楚，仔細回想起來，似乎從來都是席陽在付出，就連還沒找回記憶時留在席陽身邊保護他的約定自己也沒有做到，一直都是他在保護自己。
而自己……似乎只知道他是突然出現在無常界的，從此山長水遠，一路相依。
情緒回籠，握著弒天的手用力得有些發白，青筋鼓起，聲音卻恍如輕塵：「阿陽，等我。」
隨後，他交代了眾人工作室相關事宜后，便來到了靈宮，這也是他穿越至「孟庭」身體后，第一次回到靈宮，不為別的，只為尋找前往羅剎海的方法。
他手掌摩挲著樹榦：「大秋，好久不見，你能幫我看看怎麼前往羅剎海嗎？」
古樹大秋抖動著樹枝，一樹枝條自樹冠處垂下，像是一隻手撫摸上孟庭的臉頰，雖然沒有一句言語，卻能感受到久別重逢后無法抑制的喜悅。
孟庭也蹭了蹭它的枝條，嬉笑著：「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以後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
聽到孟庭這種保證，古樹大秋立刻用樹枝將他托起，在空中拋出又接住，反覆如此，與此同時，清池也揚起水花，在陽光下映出一道彩虹。
可孟庭卻不得不打斷這美好的重逢，他從古樹之上落下，面色重歸凝重：「大秋，南洋古樹曾見過鶩羌看過一本古書，上面記錄了前往極陰羅剎海的辦法，你能不能建立與它的溝通，我要去一趟極陰羅剎海……」
古樹大秋立刻瘋狂抖動了起來，似乎在告訴孟庭，極陰羅剎海危險異常，不能去。
「我知道的，可鶩羌抓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必須去。」孟庭抬手制止了大秋的動作，聲音輕又綿，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大秋見證過孟庭金蓮化身，見證過他衝破靈宮束縛，見證過他裂魂而築無常界，見證過他歷經天罰后隕滅……它知道孟庭決定的事情，是誰也無法改變的，哪怕他還會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古樹大秋收起抖動的樹枝，不再阻止孟庭，一道衝天的金光將它包圍，金光衝天而起后，向著南洋方向飛去。
不多時，金光消散，孟庭的眼前顯示出了前往極陰羅剎海的方法。
極陰羅剎海，是混沌初開時與天道共生的存在，那裡極陰，極惡，極煞，對神的傷害尤為嚴重。
天道也曾經試圖抹去羅剎海，但嘗試多次后，卻也無濟於事，只能將它制約住，不讓它擴散。
羅剎海表面看上去是個獨立於六界之外的地界，但實際上卻可以將它看作一個巨大的生命體，無底洞，它會吸收六界之中所有的罪惡，不斷壯大它的力量，雖然有天道的制約，它無法擴大領域，但力量卻日積月累地逐漸強大。
而想要進入極陰羅剎海，對於神來說很容易，只需要結出打開羅剎海通道的法印就行。
這種方式，簡單到孟庭都有些懷疑真實性。
就在此時，天道顯現，他不再是賀成雲的模樣，而是虛無縹緲的雲煙。
他圍繞在孟庭的身邊，聲音自四方湧入孟庭的耳中：「進入的方式的確很簡單，你知道的，神是我最出色的孩子，羅剎海自然也更想得到你們，已經有一個鶩羌進去了，你也要進去？墮神，你並不適合。」
孟庭冷笑一聲：「哪兒都有你，你有你的規則，我有我的想法，我要去做的事，誰也別想攔住我，哪怕你是天道。」
天道的聲音依舊縹緲如云：「若你選擇進入羅剎海，等待你的折磨可不比天罰輕鬆。」
「我不在乎。」孟庭答得毫不猶豫。
天道卻輕笑了起來，那笑卻意味不明，似嘲笑似欣賞有似悲憫：「可是，你就算進去了，也不一定帶得回席陽。」
孟庭卻不再與他多言，雙手結出金印打開前往極陰羅剎海的通道，頭也不回，只留下一句：「我會帶他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