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對抗天道
第六十三章對抗天道
無常界崩塌,被孟庭控制住的鬼怪無處安置,便被他拖著來到了靈宮,鶩羌早已等候在此。
見到孟庭主神模樣的那瞬間,鶩羌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亮,像是陷在淤泥中的野獸,看見了救命的藤蔓。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找死?」孟庭瞧著鶩羌,眼神就像是看待一隻待宰的羔羊。
鶩羌並不在乎孟庭的敵對狀態,只是不著痕迹地收起了眼中的情緒,走到孟庭面前,伸出手:「歡迎回來,夕。」
「滾。」孟庭無視他的手,徑直走到了古樹之下,撫上樹榦,古樹的脈絡盡顯:「大秋,借你的力量用一下好嗎?」
大秋抖動著樹枝,似乎是在點頭回應,而隨著大秋的回應,它的靈力從樹榦之上的脈絡流進孟庭的手心,霎時使得他的靈力大盛。
翻湧的靈力鼓動著他的衣袍,髮絲也在靈力中翻飛,讓聖潔清冷的模樣平添了幾分瘋魔之感。
靈力提取完畢,孟庭輕拍了一下大秋垂下來的樹枝:「謝謝你,我很快回來還你。」
鶩羌看著孟庭擁有將別人的靈力轉化為己用的能力后,才終於明白席陽存在的意義,心下恍然大悟:「所以,他的宿命其實並不是保護你。」
而就在此時,孟庭召喚出弒天一躍而起,直上九重天,鶩羌只得緊隨其後。
「咳咳,我可沒有什麼答案要找。」鶩羌一隻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下,退後半步道。
二人眼前露出了一座巍峨的雪山,天道的聲音自雪山頂上傳來:「孩子們,想要找到最終的答案,便登上這座山頂。」
鶩羌渾身氣息的變化,讓孟庭都有些驚訝,側身一躲避開了他的靈力后,扛上了弒天:「這就叫,鞭子不打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席陽的宿命任務已經明了,孟庭的宿命任務已經開始,那自己的呢?
他再次看著孟庭,孟庭那副勢必要登上山頂,找到答案的樣子,讓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當年為了逼孟庭站到他這邊,故意為華夏大地帶來的磨難時,孟庭的樣子……
在孟庭與雪獸對峙之時,鶩羌也一眼都不曾移開目光,他在想,既然天道騙了自己,那麼自己的宿命任務到底是什麼。
剛躍至三分之一處,便見飄落的雪花突然迅疾地翻飛騰挪起來,孟庭還來不及反應,數萬片雪花化成的冰棱便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試圖將他逼回山下。
那時的孟庭將這片大地放在首位,放棄了靈魂,放棄生命,也放棄了自我。
似乎是感覺到孟庭即將衝破冰棱的束縛,雪花再次增加,密密麻麻的冰棱猶如利刃,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兜頂而下。
天道的聲音再次從天際傳來,這次是對著鶩羌說的:「鶩羌,你確定你找到了答案,明白你的宿命任務了嗎?」
九重天之上,與孟庭上次打上來時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樣了,
說罷,徑直躍起,沖向山頂。
話音一落,鶩羌面色登時一變,黑紅的靈力湧起,聲音森冷:「你騙我。」
白光消散后,冰棱陣也全數碎裂,孟庭順利通過,只是左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血痕,可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腳下生蓮,快速掠起直奔半山腰。
可天道的聲音卻再次傳來,字字句句都在催促鶩羌登頂:「你不明白,你的覺醒比夕更早,但你的能力卻不如他,心性也不如他堅定,你過去所犯下的罪孽,已不能讓你自由。」
這次自山腰處,一左一右出現兩尊由雪花凝結而成的巨大雪獸,它們手持巨大的冰棱,將孟庭的去路攔得死死的。
再次被逼退的孟庭,緊咬著牙關,目光來回在兩尊雪獸之間打量,儘管一再被逼退,但他卻沒有一絲就此打住的意思。
可孟庭目光堅定,金色神蓮在他的頭頂綻放開來,頂著萬千冰棱的碰撞繼續往上攀登。
孟庭試了幾次強行突破都沒有用,兩個雪獸的合作,可謂是毫無破綻,每一招都能極速封住他的去路,使得他陷入了鏖戰。
金蓮與冰棱碰撞,掀起一陣極強的氣浪,同時炸開耀眼的白光,閃得鶩羌都抬手遮住了眼睛。
孟庭斜睨了他一眼,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慫貨。」
鶩羌依舊不打算搭理他,畢竟自己已經把孟庭送到了這條路上,他相信孟庭會完成他的宿命任務,到那時,他就自由了。
如今無常界崩塌,他覺醒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拯救人間,怪不得他會成為天道選中的人。
那天道又為什麼要騙自己!
這時,孟庭再一次被逼退,身上又多了數道血痕。
「那便一同登頂吧,這次我站到你的這邊。」鶩羌自言自語,隨後黑紅的靈力暴漲,身影快速掠起,來到了孟庭的身後,止住了孟庭下落的趨勢。
「我左,你右。」鶩羌說完便自顧自地沖向了左邊的雪獸,孟庭也沒有猶豫,快速襲向右邊。
鶩羌的靈力暴戾而迅猛,是獨屬於墮神的靈力,邪魅又妖異。
孟庭的靈力聖潔卻凌厲,一招一式看上去都是一幅絕美的畫面。
不多時,黑紅的靈力與金色的靈力一齊在雪獸之間爆開,霎時山川為之震動,天地為之變色。
雪山之上的天道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這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兩片大地的主神聯手,為的還是登頂尋找天道的答案。
雪獸消散,孟庭和鶩羌並肩而立,對視一眼向著山頂飛起。
他們沒有再受到預想中的攔截,十分順利地到達了山頂,也終於見到了提出問題的天道。
此時的人間,所有的屏幕上也播放著孟庭和鶩羌此刻的畫面,就連其他五界天道也用靈力直播著此時的畫面。
孟庭和鶩羌都從未見過天道的本體,或者說天道本就沒有實體,他可以成為他想要成為的一切。
此刻他化身成了一個少年,身穿湖藍色的長衫,赤腳騎著一匹雲霧化成的神鹿,腳腕處套著一個鑲滿雲紋的鈴鐺。
他看向二人,二人便感受到一陣極強的威壓,是他們用盡全力也無法反抗的力量,壓迫著他們跪倒在地,可看向二人的眼神卻又充滿慈愛之感:「你們一起來見我,我很開心。」
孟庭哼了一聲,完全不在意他是天道,也完全不在意天道可能動動手指就能捻死他:「我管你開不開心,我只在乎無常界毀了,席陽死了,你要修正的錯誤已經修正了,你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如果是現在這樣,恕我不能苟同。」
天道驅使著神鹿不徐不疾地走到了孟庭的面前,微俯著身子,詢問道:「所以,你覺得那是錯誤嗎?」
孟庭強撐著抬起頭,不懼威壓直視著天道:「不,我從不覺得那是錯誤。」
「可你違背了六界的運行秩序,背離了天道的選擇,難道不是錯誤嗎?」天道繼續提問。
孟庭卻突然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天道的問題,半晌后他說:「那你覺得神應該做一幅掛在牆上的壁畫嗎?如果是這樣,當初你為什麼要創造神呢?」
天道沉默了一下,讓孟庭覺得自己的質問難住了他,正當孟庭想乘勝追擊時,天道直起了身子,搖了搖頭:「那你覺得北升一族便該死嗎?」
此話一出,將孟庭所有的話語全部堵在了喉嚨之中。
「所以,為神若不能秉持絕對的理智,善與惡便只在一夕之間。」天道說完又驅使著神鹿走到了鶩羌的面前,同樣俯下了身子,他問:「鶩羌,你可知錯?」
鶩羌看著天道的眼神,就像是一隻囚籠中的惡獸,只要解開他的禁錮,下一瞬便能將你撕碎。
「我錯了嗎?我第一次試圖踏出靈宮的時候你就出現了,你說讓我等待,華夏大地的主神會幫助我得到想要的自由。」他的聲音從怒吼逐漸變為絕望的低吟:「你說只有我和夕站到一起才可以,你說夕的命運不在你的掌控中,你說夕是一隻不到絕境不會怒放的蓮,所以我一步步將他逼上絕境,可最後呢?你告訴我,我錯了,我得不到自由了!」
「不,你錯了。」天道跳下神鹿,腳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叮鈴聲,伴隨著天道的說話聲音,格外的安撫人心:「當你選擇以插手人間事務來逼迫夕時,你就已經錯了。」
天道的敘述,似乎所有的道理都在他那裡。
孟庭卻突然抬頭問他:「那我們各方大地的主神又算什麼,既然要保持絕對的理智,為什麼要製造宿命任務?這難道不是你的私心,不是你想要達到的目的?」
「當你在強調絕對的理智時,就已經出現了理智的裂縫。」
天道那副時刻淡然的面容,終於被孟庭問出了一絲鬆動,他眉眼微垂,卻沒有打斷孟庭的話語。
「之前通過前塵往事鏡看到了席陽為了復活我所做的一切,而那一切都是由你指引、推動的,這不是私心?再者,神魂分裂的我被冥王之力復活后,腦海中一直有一個冰冷的系統音,它推動著我參加節目,與席陽相遇,找回記憶,我猜也是你,因為如果我是附身到原孟庭身上的靈魂,那麼前塵往事鏡照出來的一定是原身體的,可是他照出來的是我的!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手筆,你自己尚且做不到完全理智,卻又要求神做到完全理智。」
孟庭一字字說得真切不已:「當初人間戰亂時,我並沒有過多插手,唯一一次便是指引了個方向,可鶩羌插手了我華夏人間事務,不該出現的疾病,天災人禍紛紛出現!當六界被你創造的這個畸形的秩序所束縛,萬千亡靈無法往生,萬千人類無法安穩度日,其他種族再無來世!你讓我怎麼安心做一個困在靈宮中的神!」
「萬物運行的秩序,應該被利用,而不是被束縛。」孟庭說到最後,已經被威壓逼迫得聲音發緊,可他還是強撐著說完。
而鶩羌聽到孟庭說完這些話,第一次將崇敬的目光投向了他。
天道輕點足尖,重新回到了神鹿的背上,神情凜然:「你說得不錯,或許我的偏頗從你來到這個世間的那時候就開始了。」天道不再掩飾:「所以,你們想要修改這秩序嗎?想的話便從我的威壓之下站起來,打敗我!天道重入鴻蒙,萬物秩序將因你們而改寫。」
說罷,施加在二人身上的威壓再一次增強,像是巨大的天幕壓在他們的身上,二人青筋暴起,全力反抗,可身體卻被越壓越低,紛紛吐出血來,鮮紅的血液落在白茫茫的雪上,猶如綻開朵朵紅梅。
鶩羌看著這朵朵紅梅,強撐著建立起了自己與羅剎海的聯繫,只見白茫之處羅剎海的通道建立,黑色的煞氣從中湧出,衝進鶩羌的身體,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撐爆,他看向孟庭,第一次露出了平和的笑容:「這一次,我同你站到一起了。」
「還有,你別忘記了席陽的能力,那人可是能將天罰化為自身靈力,羅剎海主人的靈識進入他的身體還能被壓制的存在,你要利用起來。」
孟庭聽著鶩羌的話,又看著不斷湧入他身體的煞氣,便知道鶩羌要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連忙出聲阻止:「鶩羌,你死了的話就再也沒有自由可言了。」
「不,當我化成風,化作雨後,我便真正的自由了。」鶩羌的聲音逐漸變得遼遠,身上的靈力暴漲,在天道的威壓下重新站立了起來,雙手握拳/交叉於胸`前,煞氣進入身體后又迅速外泄。
「靈力爆體。」天道的聲音沒有起伏地敘述道。
嘭!!!
墮神之軀爆體,產生了巨大的煞氣漩渦,攪亂了天道的威壓,為孟庭爭取到了一絲機會。
他站起身子,想起了鶩羌臨死前的話語,和借大秋靈力一樣,將自己與其他大地主神建立起了連接,於是象徵著不同大地主神的靈力從四面八方湧來,沒入孟庭的身體。
他終於在威壓之下站直了身體,衣袂翻飛,獵獵作響,可就在整個世界都以為孟庭要反擊了時,他突然再次被壓倒在地,整個人撲進了雪裡,七竅滲血。
天道的聲音卻輕飄飄地響起:「只是這樣的話,那遠遠不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