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祖母

第十二章祖母

◎祖母◎

「五爺爺，這是欠您家的一兩銀子，這一錢算利錢。」

等顧大伯喊了人過來，顧豐登果然拿出銀子來。

之前他在縣城把銀票兌開，為的就是方便還錢。

五爺爺搖頭道：「都是自家人，不能要你利錢。」

「正因為自家人，所以才不能讓大伙兒吃虧。」顧豐登堅持道。

「你這孩子……」五爺爺到底是收下了，被他兩個兒子攙扶著離開的時候，還招呼道，「回頭來五爺爺家吃飯。」

顧豐登笑著答應了。

「王嬸，這是您家的半兩銀子，剩下的算利息。」

「柳奶奶，這是您家的……」

「三伯伯……」

顧豐登收起荷包，這才想起籃子來：「稻米，籃子呢？」

顧豐登卻說：「嬸娘願意照顧我們，是嬸娘人好，但欠下的錢不還清，我以後都不好意思上門做客了。」

他知道自己將來能掙錢，並不在乎這點小利息，甚至覺得給了才更安心。

有人咋舌：「還以為老顧當年借的錢都要壞賬了，沒想到他兒子還能認。」

因為上輩子顧家艱難，這些親朋好友少有上門要債的，一直等到許多年後，他木匠出師能自己掙錢了才慢慢還上。

「堂爺爺……」

將所有的欠條撕碎，顧豐登長長吐出一口氣。

顧大伯抽著旱煙，隨著一個個村民上門，眼看著侄兒的荷包癟了下去。

至於顧二伯，早在還錢之前就被顧大伯丟出去，不許他搗亂壞侄兒名聲。

提起顧奶奶，顧大伯果然不再說什麼，只是交代妻子：「點心軟和，給娘留著吃。」

不拘多少，顧豐登統一還了，無一例外都給了利息。

等她拿著錢離開，外頭看熱鬧的人立刻圍上來。

等最後一個人離開，顧豐登的荷包已經癟了大半。

「出一次工就能掙到五十兩，將來還不得跟劉五爺似的造大院子，每天吃香喝辣。」

「十文錢算我家送的禮，哪兒好意思要你還。」有性子爽朗的嬸娘笑著喊道。

孫家嬸娘笑起來：「行，那我就收下了。」

她那時候連欠條都沒要，是真心沒要人還。

「去吧，跟她好好說說，讓她老人家也安心。」

「孫家的，顧豐登真的還錢了？」

「行，我放起來。」大伯母也沒有不滿。

「大伯，我曉得。」

顧老爹當年欠下的銀子不少，但除了顧大伯這大頭，多的不過一兩，少的才十文，顧老爹都記在了木頭上。

「這樣的好活難尋，我不圖他多富貴，穩穩噹噹最好。」

「我當初就說豐登是個有志氣的，莫欺少年窮的道理你們難道不懂，瞧瞧，如今可是長本事了。」

聽見有人誇侄兒，顧大伯就笑：「還算有些本事，能養家糊口，將來到了底下我也有臉見老三了。」

「嘖，一口氣把他爹欠下的錢都還清了，這小子出息了。」

「趙叔……」

但顧大伯心疼的同時，臉色也越來越輕鬆，一直壓著他肩頭的擔子消失了。

許多借錢給他的都是親朋好友，借錢的時候就沒想過還能要回來。

孫家嬸娘說的也是真心話，她跟顧老娘的感情好，這些年沒少幫忙，只是家底太單薄，實在是拿不出什麼銀錢來。

「不單單是給大伯大伯母的，我還想讓奶奶嘗嘗鮮。」

「顧老大，你侄兒這可是出息嘍。」

顧豐登這才起身道：「大伯，我進去看看奶奶。」

「大伯，大伯母，這是主家給的吃食，你們留著吃。」

「剛才我說這錢算送的，他偏要還，這孩子認道理，跟老顧一樣是個本分老實的。」

顧大伯又掛下臉來：「你們留著自己吃，往這兒送做什麼？」

「蘇記的點心可不便宜，這主家可真大方。」

顧稻米立刻將籃子遞給大伯母，後者笑眯眯的接過去，打開一看就驚訝。

顧大伯難得舒展眉頭，敲了敲煙桿道：「豐登，別可惜這銀子，這銀子花了才安心。」

孫家嬸娘故意露出一兜的銅板來：「那當然，都在這兒呢。」

欠錢再加利息，顧豐登總共還了三十一兩。

推開東屋的門，裡頭便傳出來一股濃郁的藥味。

「是誰進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外頭鬧哄哄的是又出了什麼事兒嗎？你們可別瞞著我……」

「奶奶，是我，豐登。」

「還有我，奶奶，稻米來看您了。」

兄妹倆來到床前，看向許久未見的顧奶奶。

顧大伯家四個壯勞力，日子還是艱難，除了幫扶他們一家外，便是因為顧奶奶三年前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那時候他們家自顧不暇，二伯不管不問，都是大伯夫妻在操持。

顧豐登知道大伯母眼皮子淺，對大伯看顧他們一家心懷不滿，對他們兄妹口出惡言。

但大伯母卻把顧奶奶照顧的很好，老人家癱瘓了快十年才去世，臨死的時候身上也是乾乾淨淨的。

光憑這一點，大伯母說話再難聽，顧豐登也從未怪過她。

「是豐登和稻米來了，快過來讓奶奶看看。」

顧奶奶癱瘓的時間久了，瘦了許多，精神頭也大不如前，但見到以前最疼愛的小孫子，連忙轉頭來看。

「瘦了，也黑了，是不是吃不飽？」

「奶奶這兒還有些吃的，你待會兒帶回去，別告訴別人，就你們自己偷偷吃。」

她藏著的糕餅都幹了，一看就知道過年時候晚輩送來的。

顧豐登鼻頭一酸，握住老人乾瘦的手：「奶，我現在能掙錢了，不缺吃的，倒是你要好好保重，我會找更好的大夫，一定會讓你好起來。」

顧奶奶只是笑：「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兒子孫子的福都享過了，還費那個銀子做什麼？」

「有錢你就自己留著娶媳婦，要是能在合眼錢見到曾孫子，我這輩子就知足了。」

顧豐登忍住眼底酸意，挑著自己能耐的事情說起來。

顧稻米在旁吹捧道：「奶，我哥可厲害了，別人上門來請他出工，一次就給了五十兩。」

兩人一搭一唱，顧奶奶的驚訝很快變成了歡喜。

她拉著兄妹倆的手，笑著說：「早年我就說豐登聰明，以後肯定有出息，可惜你爹娘走得早，沒能享到兒女的福氣。」

「豐登啊，還了錢咱們就安心了，往後你帶著弟妹好好過日子。」

「老四是你娘拼了命生下來的，他是你親弟弟，你別嫌棄他，他不是喪門星，你可別信村裡的話，好歹拉扯他長大。」

「你們都好好的，奶奶就安心了。」

從顧大伯家離開的時候，顧豐登心底五味陳雜。

上輩子他太忙了，要學習木工，要掙錢，要找回妹妹，根本沒時間多看看這位疼愛他們的老人。

「哥，人為什麼會生病呢？」

顧稻米低著頭，悶聲悶氣道：「如果人不會生病，娘還活著，爹也還在，奶奶還能拉著咱們到處逛。」

「要是人不會生病該多好！」

顧豐登摸了摸她的頭髮。

最後只嘆了口氣：「我會多掙錢，以後去青山府，去京城，找最好的大夫給奶奶治病，她會好起來的。」

顧稻米吸了吸鼻子。

「哥，咱家的錢夠用了，能用好久呢，你也別太累了，身體才是本錢。」

「知道了，小管家婆。」

回到家中，顧四弟正蹲在門口挖蚯蚓。

顧稻米很自然的把人拽起來，檢查了一下他的嘴巴，確定他沒把蚯蚓往口中塞。

「地蟲不能吃，吃了會肚子疼，記住了嗎？」

雖然弟弟這次沒吃，顧稻米還是警告道。

顧四弟傻乎乎的點了點頭。

「你要是餓了就來找姐姐，哥買了好多糧食，咱家以後不會挨餓了。」顧稻米又叮囑，畢竟弟弟有太多前科。

顧四弟咬著手指，說了句：「吃，好吃。」

「今天吃的是烤雞和點心，可貴了，當然好吃。」

顧豐登站在旁邊，看著姐弟倆一問一答。

顧四弟不愛說話，即使說話也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經常詞不達意。

村裡人都說顧四弟是個傻子，顧老爹也這麼想，連名字都沒給兒子起。

但顧豐登仔細觀察，不難發現他還是能聽懂人話，只是一直以來他們都太忽視這個孩子。

「四弟，過來。」

顧四弟歪著頭看他，沒動。

「哥哥叫你呢，快去。」顧稻米用力推了推弟弟，還說，「今天的烤雞點心都是哥哥的，你吃了他的東西，可要聽他的話。」

顧四弟這才磨磨蹭蹭的走過去。

人到了跟前，顧豐登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實在是沒帶孩子的經驗，兩輩子都沒跟這個弟弟好好相處過。

抬手想摸一摸孩子的腦袋，顧四弟迅速躲開。

顧豐登心底嘆了口氣，暗道急不來。

「哥哥要做木工活了，你要看嗎？」

顧四弟抿著小嘴沒回答。

但等顧豐登將木工工具盒搬出來，他又噠噠噠跑過來，蹲在他身邊看起來。

顧豐登朝他笑了笑，又拿出一塊黃花梨的料子。

這可不是他偷拿的，而是架子床沒用上的邊角料，還沒小孩拳頭大，做擺件都不成，劉管家就做主送給了他。

【咦，主播又回來了】

【今天直播兩場嗎，幸福】

【要雕什麼，這塊木料也太小了吧】

顧豐登抬頭微笑：「謝謝大家的支持，皇權富貴你好，你是直播間第一位觀眾，還為我吸引到許多觀眾，謝謝。」

他現在已經知道，跟粉絲互動並一定需要出聲，在心底也一樣。

系統說著是意念精神力。

「今天我會雕刻一樣禮物贈送給你，為了感謝大家，以後也會定期進行抽獎活動，禮物都會是我親手打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