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珠子

第十五章珠子

◎珠子◎

青山府豪門大宅

劉家姑娘的嫁妝正緩緩抬進府邸，因為高嫁，劉老爺拿出家底，置辦了十里紅妝。

只可惜他費勁心力置辦的十里紅妝，到了親家眼中也只是平平。

廊下，劉姑娘未來的妯娌正拿著帕子，撩起眼皮子往院子看。

「嘖，果然是鄉下人家出來的姑娘，眼巴巴的曬嫁妝，我還以為有什麼好東西，結果全是寒酸貨色。」

「三嫂這話就不對了，分量不夠，件數來湊，至少比二嫂當年可齊全多了。」

兩人陰陽怪氣的說著話，拉踩的很不客氣。

二嫂憋紅了臉，擰緊了帕子：「三弟妹四弟妹嫁妝倒是豐厚，怕是擔心女兒教養不足，用嫁妝來挽回顏面吧？」

「你——」

「行了，大喜的日子像什麼樣子，別讓人瞧了笑話。」大嫂出面終止了這場戰爭。

「大少奶奶，五少奶奶的嫁妝都搬進院子了，這是嫁妝單子。」

「四弟妹別聽了謠言，紅口白牙的污衊還未進門的弟妹，這一看就不是徐大家的手藝。」

很快，幾位夫人帶著丫鬟僕婦，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嫁妝院子里。

「真的假的，還有這樣的事兒？」三少奶奶也跟著笑起來。

「不會是假的吧？」四少奶奶近前挑剔，一看便皺了眉頭。

東西可真不少，大少奶奶辦事周到妥帖，讓丫鬟仔細清點。

這一日陽光極好，日照之下，架子床竟如同琉璃一般，晶瑩剔透，雕刻的花紋更是栩栩如生。

大少奶奶瞥了她一眼：「降香味疏而不散，怎麼可能是假的。」

哪知二少奶奶沒搭理她：「大嫂，你快過來看，這架子床可是精美絕倫。」

「劉家倒是下了血本，若是我，嘖嘖，倒也寧願臨時換上這張。」

眼看他們越說越不像話，大少奶奶咳嗽一聲，止住她們的話。

「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五弟雖然只是庶出，可五弟妹這家底也太單薄了些。」

「大嫂，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來，當個笑話說給你們聽。」

四少奶奶掩住嘴，帶著嬉笑：「咱們這五弟妹臨出嫁才發現架子床不合適，劉家老爺眼巴巴的趕到青山府找尋，最後還是託了別人的路子，才買到一張徐大家早些年打的。」

四少奶奶鄙夷：「二嫂真是沒見過世面，什麼香的臭的都覺得好。」

大少奶奶心底驚奇，低頭一聞，上手一摸：「這是黃花梨？怎麼跟尋常的黃花梨不同。」

「這確實不是徐大家的手藝。」

「咱們這樣的人家，誰不是落了地就開始打嫁妝，你們說這事兒好不好笑？」

大少奶奶點頭接過：「幾位弟妹陪我過去清點，免得將來少了什麼，那可是有嘴說不清。」

一聽這話，大少奶奶也好奇的走過去。

靠近一看，她便咦了一聲。

忽然，二少奶奶驚呼道：「就是這架子床？」

「而且這雕刻精美穠麗、繁華絢爛，可見是花了大功夫精心打造的，絕不尋常。」

唯一可惜的是，跟這架子床一比，其餘的傢具也是黃花梨，卻被比下去了。

二少奶奶故意大聲道：「大嫂的眼光就是好，不像有些人，弟妹這還沒過門呢，就見不得人家好。」

她故意大聲嚷嚷，頓時吸引了前來看是曬嫁妝的人。

人群圍攏過來，看著那架子床也是讚嘆不已。

論做工精美，徐大家的自然也不錯，可難得這架子床花紋清雅別緻，外華內蘊，光照之下如玉石打造一般，讓人嘖嘖稱奇。

五少奶奶陪嫁的架子床精而不奢，無與倫比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大宅門。

劉家姑娘遠嫁到青山府，自知家世差距，只怕婆婆妯娌難伺候，心底很是忐忑。

哪知道新婚第二天拜見公婆，卻見幾個妯娌正對著她笑。

等敬完茶，大嫂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盈盈的問：「五弟妹，快跟我們說說你陪嫁的架子床是請何方高人打造的？」

長灣村

顧家的院子已經大變樣，堆滿了顧豐登這段時間弄來的木料。

因為缺銀子，大部分都是他親自上山砍伐，或者低價採購的，木質一般。

顧豐登也不嫌棄，這些木料大多是用來練手。

「對，就是這樣炮製。」

在他的教導下，顧四弟現在已經能幫忙處理木料，他人小力氣小，每次都咬著牙使勁，一天下來只能處理一塊小木頭。

但每次炮製完，顧豐登都不吝表揚：「四弟幹得不錯。」

顧稻米糾結的看著那塊坑坑窪窪的木頭。

「哥，要不還是我來幫忙吧！」小姑娘還真以為哥哥缺幫手。

顧豐登笑著解釋：「我打算教四弟木匠活，從小開始學，等他長大能靠這個吃飯。」

一聽這話，顧稻米果然不反對了。

甚至還催著弟弟用心學：「二哥花心思教你，你可得用心，別人家當學徒都得花錢呢。」

顧豐登笑了笑：「中午燉肉吃。」

「又吃肉……」肉可貴了，顧稻米心底覺得哥哥沒活兒干，他們可以吃得差一些。

顧豐登卻說：「不吃肉我沒力氣幹活。」

「那好吧。」顧稻米幽幽嘆了口氣，將剩下的那塊肉取出來燉了。

顧豐登瞧她這副架勢，心底嘆了口氣，暗道還是得抓緊掙錢。

【打開直播。】

如果現實中沒生意，干好直播賺名望值，到時候轉變成積分也能花，若能買到精貴的木料，根本不愁賣。

直播一打開，彈幕就熱鬧起來。

【主播怎麼又在磨珠子？】

【這主播真的有你們說的那麼神嗎，光看他磨珠子了】

【吹牛的吧，磨珠子算什麼大師】

【你們太沒見識，主播給他們亮一個絕招】

【磨那麼多珠子做什麼，當彈珠玩嗎】

只有皇權富貴最實在，揮手一堆金元寶刷屏。

【主播別理他們，你愛幹嘛就幹嘛。】

顧豐登掃了眼彈幕，笑起來：「大家看膩磨珠子了嗎，那今天換點新花樣。」

他起身進屋，將磨好的珠子都拿出來，竟然已經有滿滿的一匣子。

【我就喜歡珠子，做成手串很好看】皇權富貴堅持道。

【樓上是托不解釋，這些珠子料子太普通，顏色也雜，好看個鬼】

顧豐登用的木料一般，但打磨的極好，一顆顆圓潤可愛。

「做成手串確實不合適。」

顧豐登笑了笑，手下沒停，刻刀如臂使指。

打磨的圓滑的珠子在刀下旋轉，刀鋒輕輕一劃，便落下一條深槽。

【終於開始雕刻了嗎，這次要雕刻什麼？】

沒等直播間細看，卻見顧豐登將那顆有槽口的珠子放下，又拿起另一顆來。

一顆接著一顆，珠子上多則三道口，少則一道口，有起有伏。

【哈哈哈，笑死，這主播是來搞笑的嗎】

【他根本不會木雕，瞎幾把搞】

【啥玩意，浪費我時間】

【主播有點成績就飄，太失望了，退了】

顧豐登卻已經沒工夫管直播間，他聚精會神，不停的調整珠子的角度。

這些天磨完珠子，他便趁著有空設計好卯榫的頭和眼，用炭筆提前畫好。

三百零八顆珠子全部過了一遍，顧豐登吹開木屑，一抬頭，只覺得肩膀都在酸疼。

他擰了眉，伸手捏著酸疼的肩膀，心底暗道以後還得勞逸結合，不然壞了身體，老了得吃苦。

啪啪啪。

顧四弟忽然起身，走到他身後，拿著小拳頭幫他捶打起來。

顧豐登一愣，隨即笑著誇道：「謝謝興旺，我肩膀好受多了。」

顧興旺歪著頭看他，又噠噠噠跑進廚房，蹲著一碗水出來。

顧豐登伸手接過，一口氣喝完，裡頭還加了糖。

「謝謝，四弟可幫了大忙了。」

顧四弟板著臉，嘴角卻控制不住的往上走，臉頰紅撲撲的。

顧豐登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這才轉頭看向那一盒子的珠子。

多了卡槽，圓珠被破壞，甚至不如一開始那麼可愛無暇。

【主播到底在幹什麼，弄一堆奇怪的破珠子】

【只有我覺得主播在憋大招嗎】

顧豐登臉色一肅，拿起兩顆珠子，咔嚓一聲，兩顆珠子天衣無縫的嵌合在一起。

【我艹艹艹艹艹，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彈幕瘋狂的時候，顧豐登已經拿起第三顆、第四顆……

靈活的手指下，看似雜亂無章的珠子卡槽，就這麼嵌合在一起，渾然一體，不仔細看還以為原本就是一塊木頭上鑿出來的。

仔細觀察，顧豐登方才看似隨意，實則經過精密計算，珠子的顏色、花紋、大小，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咔嚓——

最後一顆珠子被按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