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番外13:雙生子之孽債(8)
祁予安並不喜歡頌也,完全是慈悲心腸,想著教化她。
她是他的舊人,還是他的子民,他理當管下去。
有他發話,頌也再不樂意,還是被留下來了。
先是養傷,有人好吃好喝伺候,按理說,真的是神仙生活,但她自由慣了,時刻有人盯著,還各種教她規矩,怎麼吃飯、怎麼喝茶、怎麼走路等等全都得重新學,每天耳邊嗡嗡個不停,兩天下來,她就煩躁得上火了,嘴邊起了個好大的火瘡,連喝了兩天的葯,才好了。
可她好了后,忽然傳來噩耗,祁予安要教她寫字讀書。
「我都二十二了!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啊!」
她一把年紀學什麼學?
再說她這腦子,也不是讀書的料啊!
「嗯,你不是小孩子,所以,頌也,聽話
祁予安好脾氣地哄著。
頌也很不好哄,言語很粗鄙:「聽個屁的話!祁予安,我比你大!」
她拿年紀說事兒。
五歲年齡差呢,再大幾歲,她都能生個他了。
祁予安不知她的想法,依舊好脾氣地笑:「不讀書不知禮,罷了,頌也,書猶葯也,善讀之可以醫愚
「你蠢!你才蠢!」
頌也聽出他在說她蠢,可氣了。
祁予安見她氣,也沒改變心意,就意志很堅定,第二天,就拿來了書本,打算從《三字經》開始教她。
「人之初,性本善——」
他要她做個向善的人。
頌也跟他的價值觀不同,聽下來,就想吐,好歹忍住了,就是不張嘴。
祁予安知道她性子倔,就利誘了:「學會這些,我帶你出去玩
頌也一聽出去,就兩眼放光了。她可不是貪玩,而是出去玩了,才有機會偷偷溜走啊。
這交易划算!
祁予安一棍敲蛇的七寸了。
「人之初……」
頌也終是張開嘴,跟著他念下去了。
可念下去,還要會背、會寫,就很折磨人了。
她真不是個讀書的料,腦子像是一個漏勺,才學的東西沒一會就漏個乾淨。
更別說默寫了。
一句話能錯三個字。
祁辰安來看笑話,幸災樂禍道:「田大丫,你是豬腦子吧?」
回應他的是一塊硯台。
「田大丫,這可是一方好硯台!可貴了!弄壞了,賣了你,都賠不起!」
祁辰安氣得怒吼,同時,伸手接住了,卻是被墨潑了一身,臉上也黑了。
「田大丫!你放肆!」
祁辰安氣得要殺了她。
但祁予安是她的護身符。
「你弟弟先找的茬!」
頌也自覺很無辜。
祁予安笑說:「嗯,他的錯,你繼續背吧
他教一個時辰了,還沒教會兩句,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可利誘是最好的辦法了,換威脅,他知道對她根本沒用。
如果頌也是一匹烈馬,那就只能徐徐馴養之。
頌也花了半個月時間,終於把《三字經》學會了。
原因還是祁辰安看她那麼蠢,就跟她打了賭,說她半個月能學會,他就學狗叫。
是以,她那叫一個發憤圖強。
祁辰安自然不會學狗叫。
當頌也尋到他面前,讓他履行諾言,他抱來一隻剛出生的小奶狗,對她說:「你看,我家狗不會叫,我怎麼學?」
頌也:「……」
這也行!
他就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祁辰安,你說話不算話!你豬狗不如!」
「田大丫,你慎言啊!」
祁辰安被罵很生氣:「別逼我動手打你!」
「你打一個試試!」
頌也被壓抑半個月,可算找到發泄戾氣的地方了:「祁辰安,有本事你給我解開穴位!我跟你一決生死!」
她遇事還是會訴諸武力。
這是祁予安不想看到的。
眼看兩人真能打起來——
「夠了!」
祁予安出面說:「辰安,給她道歉
他知道兩人的賭約,選擇公正處理。
祁辰安自然不想道歉,可要他道歉的人是哥哥啊!
他最終還是道歉了,還學了狗叫,自此,兩天沒好意思往頌也面前湊。
頌也自此算是知道祁予安是遏制祁辰安的利劍了,於是,每天都變著法兒挑釁祁辰安——她想要祁辰安受不了,主動放她離開。
祁辰安也在想著這件事了,但原因不全是煩她,當然,他還是煩她的,他怎麼能在那種夢裡夢到她呢?
真是太招人煩了!
他煩得準備放她走!
只要她走了,他一定會恢復如常的!
於是,在一個落葉漫天的時節,那是他們相遇的第四個月,他們那時關係好了很多,他假裝跟她比試劍法,不慎落入她手中。
「放我走,不然我殺了他!」
頌也也覺得祁辰安落敗太快了,也許藏著什麼詭計,但那又如何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她是必須要離開了,不然,她就變成祁予安口中「人之初,性本善」的傻子了。
那對她來說,太可怕了。
「頌也,放下劍
祁予安看著弟弟落入危險,很是擔心——刀劍無眼,他弟弟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傷!
祁辰安卻是不怕,還朝他使眼色:放她走!
祁予安收到弟弟的眼色,轉念一想:弟弟的劍術那可是父皇跟琅伯伯一起教的,怎麼可能輸給頌也那些花架子?
除非他是故意落敗。
他想做什麼?
他皺著眉,想不通,但順了他的意。
「頌也,冷靜點,別傷著他,我放你走
祁予安讓人準備一匹快馬,還有一個包袱,裡面放著她的換洗衣物,乾糧、點心還有很多銀錢。
頌也收下了,挎在身上,然後,挾持著祁辰安上了馬。
「讓你的人不許追!」
頌也丟下這句話,便縱馬而去。
不久便出了城。
自由就在城外。
祁辰安看頌也很開心,他也很開心:「你要得償所願了,恭喜啊,田大丫
他從來不肯好好喊「頌也」這個名字。
頌也很生氣,一手肘毫不猶豫頂他胸腹,痛得他弓起了背。
話說,她是真看他不順眼。
要不殺了他?
「你還真下手啊!」
祁辰安痛得飆淚,差點沒忍住還手了。
可他打定主意放她走了。
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絕不會半途而廢。
「閉嘴!祁辰安,老子告訴你,你早晚死在這張嘴上!」
頌也很想殺了祁辰安,但到底還是沒殺,祁予安幾個月的「人之初,性本善」,到底還是改變了她。
等逃出城十里,頌也回頭看了,確定沒有追兵,或者說追兵很遠,便準備放人了。
「田大丫,我是故意放你走的,你是知道的吧?」
祁辰安跟她坦明心跡:「你這人粗鄙、狂躁又無知,長得還沒個女人樣,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這話換個女人聽了,定然覺得尊嚴受辱、大受打擊,但對頌也來說不痛不癢——誰要他喜歡她啊!他有病吧!
自覺有病的祁辰安繼續說:「但是,你這人會勾人,我很討厭你這點,準備放你走,你啊,最好走得遠遠的,對了,我哥不想你行走在外,肆意殺人,我也這麼想,如果你再犯,我會來抓你的。所以,田大丫,你逃得遠遠的吧!這一輩我們別再遇見了!不然,我——」
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他這話還沒說完,「砰」的一下,頌也不耐煩聽了,直接一手把他推下去了。
「啰嗦!」
頌也不管他摔得如何,一揚馬鞭奔向了自由。
祁辰安跌落在地,摔了一身塵土,卻是看著她遠去的方向發笑。
沒心沒肺的狗東西!
他早看出她骨子裡的涼薄了。
但怎麼說呢?
就是該死地吸引他了。
他含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看著帶人追上來的哥哥,攔住了想追上去的他:「哥,放她走
「為什麼?」
祁予安很不解——才三個多月時間,還不夠他修正頌也身上的劣根。他覺得她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才敢在外面行走,外面那麼危險,她一個女孩子不安全的。
「哥,聽過欲擒先縱嗎?」
祁辰安這話就很曖昧了。
祁予安眼裡一驚:「你!」
祁辰安避而不談他的心,笑道:「你放心,我跟她說了,不許她隨意殺人,如果她犯了我的忌諱,我會把她抓回來的
到得那時,她就再沒自由了。
他給過她機會,他真是個好人,是她咎由自取。
「她……還是個小姑娘
祁予安心性成熟,無論十五年前,還是現在,都把她看成一個可憐的小姑娘——她父親不好,母親早逝,一個沒人教養、飽受摧殘的可憐小姑娘,你要如何責難她呢?
「是啊。小姑娘
祁辰安應和著,卻是笑得諷刺。
他想起父皇的話——予安有聖人心腸。
所以,他想做些什麼,就得避開聖人哥哥的眼睛。
頌也啊……
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