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佛

聽見喊殺之聲，楚問鳴頓時一驚，他人在庭院門口，這還有哪來的賊人？

「悠然來去」一動，整個人瞬間飄入大殿。

眉目一掃，卻見鏢師們卻已經有七八個癱倒在地，其中肖欽口吐鮮血趴在地上，剩下其他人則在圍攻一尊「佛像」。

關行空一刀砍上去，吹毛斷髮如等閑的寶刀只發出了一聲「噹啷」，對面佛像連個白印子都沒留下。

關行空都是如此，更別提其他鏢師，眾人一陣猛攻，佛像一點事情沒有，反而揮拳推掌，再次擊飛兩個鏢師，這一拳一掌勢大力沉，挨著這兩記的鏢師頓時倒地不起。

楚問鳴見狀，急忙十指連彈，十記指鏢結結實實的飛中佛像，卻只炸出十個凹坑，打斷了佛像的攻勢。

佛像吃疼，悶哼一聲，楚問鳴卻著實吃了一驚，心道自從得了絕頂天賦和神功秘籍，出手無往不利，沒想到今天居然會有失手。

當即倒提長槍，運氣踏足，整個人如猛虎下山沖向佛像。

體內一氣貫日月全力催動，龍門神功聚氣於槍上。

長槍向前猛地刺出，槍尖連點，槍桿化為狂龍，槍尖破空之聲如龍吟，槍芒衝擊在佛像身上，佛像被擊打的連連後退，發出陣陣哀嚎，卻仍然中氣十足，顯然並未受到太大傷害。

眼見這種情況，楚問鳴功力運轉，融合一氣貫日月與龍門神功兩種真氣，提氣運功，使出了一式槍法絕技。

這招是楚問鳴取一氣貫日月之沖霄煞氣，龍門神功之奔流不息，合而為一，融於槍法之中，槍鋒所指，悉皆能破。

是為：甲光向日金鱗開！

「甲光向日金鱗開」，典出「詩鬼」李賀《雁門太守行》，全詩共八句，描摹了一幅震撼人心的戰爭畫卷。

自古論殺伐果斷，江湖比武又怎麼比得上沙場征伐？

楚問鳴正是以詩中披堅執銳，嚴陣以待的軍陣殺伐之氣，來為自己這一招命名。

槍招雄渾正大，浩浩蕩蕩，以剛破剛，以力破招，以氣禦敵，以勢壓人，配合上紅光四射的槍尖，真如詩句描繪的一般，彷彿一縷日光從這陰雲密布的雷雲縫裡透射下來，映照在楚問鳴的身上，只見光芒閃閃，耀人眼目。

「大佛」之前在對鏢師們痛下殺手之時，面容親切、莊嚴，被楚問鳴用迅猛槍招連續擊退時，臉上依舊慈祥、寧靜，直到此刻，面對這一催魂奪魄的一槍，「大佛」臉上那彷彿永不變化的笑容彷彿僵硬了一般，雖然依舊在笑，卻已經沒有了佛陀法相的端莊柔和，變成了市井商家那種虛假的笑容。

假佛陀終究是假佛陀。

面對這一招，「大佛」縱是使出渾身解數，連揮十二掌，擊打在槍鋒所指的路徑上，卻仍舊阻止不了分毫。

這一次，緋紅色的槍尖如同切開一塊豆腐般，毫無阻滯的穿透大佛胸口。

「大佛」被槍尖穿胸而過，看似這處缺口傷口對於整個佛像來說，是不值一提的大小，但實際上，對於這「大佛」修行的武功來說，乃是毀滅性的打擊。

縱論這世間外家護體功法，最為人所熟知的莫過於金鐘罩鐵布衫之流，這些功法中，除了個別神功絕學，其他大部分往往都存在「罩門」，一旦被敵人找到罩門所在，並且下手攻破，往往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化為烏有，因此，歷來護體功法修行者們想出了種種修行之法，來避免這個缺點，比如鐵布衫就被拆分為鐵頭功、鐵腿功、鐵襠功等多門功法，逐個練習，最後合眾為一，彌補罩門被破之後一身修為成空這一個缺點。

這尊「大佛」修行的功法，也是世間少有的沒有明顯罩門的護體神功，名喚「金剛精進法」，只能以力破剛，打破防禦，一旦防禦被破，這門功法瞬間被廢，但如果自身佛法修為高深，亦能廢功重修，威力更甚從前。

這門功法原先是一位佛門大德高僧所創，是「法身與金剛齊固，常住與至理俱存」的佛門妙法，越是明悟佛法，堅持修善法，斷惡法，毫不懈怠，則肉身就會隨佛法修為精進而愈發堅固，直到達成金剛法相之境，屆時萬法不侵，諸邪辟易，儘管要求修鍊者不會任何內功，但能通過金剛法相由外而內練就絕強內力，佛法越深，法相越強，內功越高。

這門功法對佛法修為要求極高，而且要求修鍊者未曾修習內功，可惜當今世道，如果修道修佛的人不先修成一身本領，是沒有邪魔外道會給人時間去鑽研道法佛法的，本來正道就佔據上風，才沒有讓世間淪為血海魔國，萬一再讓這些正道高人從各家典籍里鑽研出什麼絕世神功，他們這些魔道人物還怎麼混？

是以這門武功雖然威力絕倫，卻一直被佛門束之高閣，當成普通的佛家經典一起收藏，直到一夥賊人破滅了這「寶心寺」，刮地三尺，連這些佛家典籍都一併搶走。

其中一人發現了這本秘籍，秘而不宣，收好暗自修鍊，卻一直沒有效果，連入門都沒有。鬱悶之下，將分給自己的寶心寺收藏的高僧舍利子到處亂砸出氣，然後發現，這門功法居然能讓身體吸收舍利子裡面的佛法感悟，直接讓他「金剛精進法」初步入門。

這下他大喜過望，到處去搜羅舍利子，經常偽裝香客潛入各大寺廟偷竊舍利子，因此惹惱佛門各派，派出門人弟子追殺他，為此這人一直躲躲藏藏，直到前兩年徹底銷聲匿跡，江湖上還以為他是被佛門弟子抓到了之後辣手降魔。

其實，他並不是單純是因為懼怕抓捕才躲起來，更多的是因為這門功法已經被他練得走火入魔。

「金剛精進法」是內外兼修的妙法，但這「大佛」只以身體吸收舍利子來修行，導致一身修為只在身體上，內功修為止步不前，自身又沒有佛法修為來補足缺陷，於是肉身逐漸「金剛佛像」化，越是修習，整個人越向佛像轉化，為此只得躲入這寶心寺所在的山中，試圖在這寶心寺遺迹里尋找解決之法。

今日他如往常一般，假裝自己是尊佛像，端坐於原先供奉藥師如來的寶座上，沒想到遇見了劫鏢這檔子事，雖然看似肉身成佛，但本心還是那個殺人放火的強盜，看到這麼多人劫鏢，怕是有什麼大寶貝，貪念一起，便決定出手劫鏢。

因為先前被楚問鳴那三成功力的「燎原槍法」給忽悠過去，以為是楚問鳴最終的實力，自忖他打不破自己的金身，但也怕這人干擾自己先殺鏢師，再搶奪鏢物，於是等到楚問鳴出門殺敵，才開始出手。

沒想到，通遠鏢局眾人警惕性頗高，又悍不畏死，居然沒能偷襲成功，被「小天心如意陣」給纏住，楚問鳴又武功奇高，不費什麼力氣就全滅外部敵人。

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打，然後就被一槍頭戳破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