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氣貫日月
楚問鳴彷彿化身成了一團火焰形成的狂風,在鏢局眾人間遊走迴旋。
光影交錯,紅霞漫天,卻是槍影交織而成。
槍尖刺出,扎碎了那雨水中遊盪的紅色光點。
烈焰與真氣交織纏繞在槍尖,每一個光點在被扎碎后都被灼燒殆盡,好似被紅色槍芒吞噬一般,融入了楚問鳴的槍影之中。槍影迴環之間,紅纓飄動,彷彿在這夜間寺廟裡盛開了一片赤色牡丹,絢爛輝煌。
楚問鳴突兀出手,動如雷霆,侵掠如火,剎那之間就將雨水中的紅色斑點清理的一乾二淨。
暗中潛藏的劫鏢者一個呼吸后才反應過來,是「淚雨蠱」被發現了,趕緊催動控蠱之術,卻悲哀的發現,蠱蟲毫無反應,這才明白,自己悉心培育多年,往日立下赫赫戰功的「淚雨蠱」,已經被那團「紅雲」悉數毀滅。
這「淚雨蠱」乃是蠱中奇珍,在雷雨天氣威力最大,以「讓敵人淚灑雨夜」取名「淚雨」。專破內家真氣、外門硬功,吞金食鐵如等閑,沾人血肉便立刻化入人體,在體內一個呼吸間就能繁殖成百上千個同類,瘋狂吞噬體內血肉,然後千百蠱蟲在體內廝殺,決出唯一一個獲勝的最強蠱蟲,才會破體而出。
每一次吞食,蠱蟲便會強大一分,從只能破不入流的護體真氣一步步成長為能破天下各種護體功法的神蠱,而且還會和一開始的蠱蟲一樣聽從蠱主的命令。
是以這蠱蟲十分的珍貴,再加上盡心培育多年,吞食過不少活人,已經成了這位劫鏢者的心頭肉。
這心頭肉被毀,再加上修行邪道功法的人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在這暴雨中蹲守半夜,幾次三番進攻都已經失敗,早就已經火氣上頭。當即顧不得同伴的拉扯,越眾而出,掏出蠱囊,準備釋放所有蠱蟲,就算殺不了那個修為高深的少年,也要把這些鏢師留下幾條命來。
蠱囊在手,蠱師摸向蠱囊的手卻突然沒了力氣。
他低頭看去,自己胸口已經被一桿紅槍扎穿,槍頭好似有朱雀火與紅牡丹融於其中,赤色琉璃般的槍頭明亮鮮艷,現在,一滴滴血珠從上面掉落,更顯得明艷動人。
蠱師彷彿被槍頭吸引了心神,直到血珠滴落,才反應過來:啊,原來,這是我的血。
蠱師剛要倒地,蠱囊和他整個人就被楚問鳴用真氣吸攝而來的殿內篝火所籠罩,火焰再次被楚問鳴的另一門絕世神功:一氣貫日月給催動,瞬間火海升騰,楚問鳴槍桿一甩,被焚燒的蠱師落到了寺廟門廊下,在那逐漸化為灰燼。
楚問鳴站在暴雨中,雨滴在離他一尺遠的地方就開始緩緩飄落,在離他五寸之處已然蒸發無影,人踩在院落的水坑中,卻彷彿飄在積水上面,衣服鞋襪乾乾淨淨,配合蒸發的雨霧,頗有「凌波微步,羅襪生塵」之感。
只不過這位「凌波」而來的可不是什麼洛河神女,而是一位天大的煞星。
「喲,諸位,晚上好,吃了嗎?」楚問鳴笑眯眯的和藏身在寺廟門廊的各位劫鏢人士友好熱情的打著招呼。
只不過那凶煞之氣撲面而來,環繞在他身邊,被他用超絕的內功修為控制的熊熊燃燒的火龍,顯得很是不友好。
躲在門廊下的七人暗罵那蠱師腦子有恙,找死還非要拉著他們一起。
本來就因為他們人少,單打獨鬥根本搶不到鏢貨,不得已才聯合在一起,而且再三約定,今晚輪番出手五次,五次不成,立刻跑路,大家就當從來沒見過,各回各家。
他們這批人是應該在蠱師出手后,蠱蟲發作時,用暗器弓弩來最大限度殺傷對方,防止對方有什麼對付蠱蟲的辦法,用暗器和弓弩不斷進攻,不給對方使用的機會,這位置是觀察殿內情況絕佳的躲藏地點,是以蠱師和他們一起躲在這裡。
結果這蠱師看到自己最寶貝的蠱蟲死光大了,整個人就跟瘋了一樣,居然主動跳了出去,自曝了他們這批人躲藏的地點。
七人心中暗罵不止,卻各個雙足狂點地面,提氣輕身,身子往後飄去,足不點地,形同鬼魅,無聲無息。
全力催動輕功的同時,其中四人身影開始旋轉如陀螺,他們身體各處激發的暗器藉助迴旋之力再增三分力道,破開雨幕,混合著雨點向楚問鳴襲來。
剩下三人卻是挽弓搭箭,連珠攢射,一箭快似一箭,合三人之力射出的氣勢,彷彿有一支軍中弓箭手在這裡對敵作戰,阻擊敵人。
一瞬之間,七人各自拿出壓箱底手段,想要博得逃跑的機會,畢竟,剛剛那狂猛霸道的槍法和驚世駭俗的內功修為讓他們已經喪失信心,現在只想拖住他的腳步,試一試鑽入樹林逃生。
七人輕功身法如出一轍,相互之間也有默契,這個暗器打頭,那個暗器就射腳,那邊連珠箭激射胸口,這邊穿甲箭就射大腿。
看來這七人在一起做過許多禍事,不然也不可能這般心意相通。
面對這漂亮的合擊之術,楚問鳴暗自點頭,打得不錯,可惜,無用啊!
暗器打在楚問鳴周身三寸範圍內就彷彿陷入泥淖,無力的掉落在地。
弓箭威力驚人,聲勢赫赫,看似要穿透楚問鳴護體罡氣,但楚問鳴氣隨心動,勁隨意轉,一個念頭間,「一氣貫日月」神功如臂使指,威猛罡氣再厚三分,將弓箭勁力反震回去。
箭矢雖然也是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破體穿甲輕輕鬆鬆,但又豈能擋住這威力卓絕的「一氣貫日月」的凜然氣勁,登時間箭矢碎裂成塊,反射回去,打在了對面七人身上。
這「一氣貫日月」一旦練成,便可以如楚問鳴之前一般發射「指鏢」,指風凌厲剛猛,遠勝一般暗器,也可以擊出內家氣功最高峰的「隨心所欲」,輕鬆自如的操縱真氣,就比如楚問鳴剛剛的以真氣操控火焰,以及外家功力中的「登峰造極」,就如同楚問鳴周身無可匹敵的護體罡氣。
「一氣貫日月」乃是血河派正道武功,始自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一思想,天地間之生,莫非在死,至於死之種種,毋論出諸於自然,或非自然,盡在一「殺」字。人誅人,是謂「殺」。天誅人,是為「煞」。
這存於「天地無情」間的一股氣,是謂「煞」氣,引用於人,是謂「殺氣」。
這股氣雖然霸道,但用於王者,未實不能引以正道,仁心俠骨,扶危助弱,成為「正氣」。
這是血河派「一氣貫日月」內息的根本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