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趙氏一族,沒有深情人。
說情是不可能說情的,她就是想羞辱她。
寧小茶一眼看穿她歹毒的心思,根本不理會。對她來說,何昭灧的羞辱越狠,越讓她明白權力的好處,越堅定她攻略太子的心。
下巴忽然被掐住。
何昭灧見寧小茶閉嘴裝啞巴,很不滿,就掐著抬高她的下巴,掃著她的臉蛋,滿眼妒忌:「聽說太子用了你送的膳食,你便是用這副狐媚之色蠱惑他的嗎?一介揚州瘦馬,登不上檯面的貨色,也敢染指我的人?」
她羞辱的言語落下,伴隨著「啪」的一下耳光。
她打得特別用力,寧小茶半邊臉登時腫脹起來,嘴角都沁出了血,加上她跪了半個時辰,身體虛得厲害,挨了這一掌,身形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手肘一陣火辣辣的疼。絕對流血了。這個姓何的欺負她是沒完沒了啊!
忍。再忍忍。
寧小茶咬著牙,重新跪好,但時間過得太慢了,沒一會,她的雙腿就跪得麻木了,太陽也太烈了,曬得她汗水淋淋,浸濕了衣裙,尤其胸口的衣服,緊緊包裹著胸脯,悶得她胸口像是著了火,汗水像是細密的針刺痛著她的肌膚。
忍不下去了。
她眼睛一閉,倒下裝暈了。
「起來!你起來!寧小茶,別裝死!」
何昭灧看她倒下,踢了踢她的腿,覺得她就是裝暈,哪裡會如她的意?
「既然不起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拿著鞭子,就抽了過去。
「啪!啪!」
連續兩鞭,抽得寧小茶衣裙破裂,身上也多了兩條血痕。
寧小茶疼得想殺人,可她之前跪了太久,頭暈目眩,像是中暑,沒一點力氣,只能蜷縮在地上,竭力護著臉。
楊嬤嬤一直冷眼看到這裡,本來想著保持沉默,讓何昭灧出口惡氣,但看她越來越過分,就看不下去了。她皺著眉,悄悄退進殿里,想著到皇後面前求個情,真要由著何昭灧胡來,毀掉了寧小茶的好身子,太子怎麼辦?便是為了太子,也不能任由寧小茶被欺負。
「站住!」
何昭灧提防著楊嬤嬤呢,一見她往坤寧殿里退,就知道她要去求情,立刻阻止了:「皇后春困,正在小憩,不許任何人叨擾。你想幹什麼?莫不是心疼這個狐媚子,想給她求情?我好心提醒你,皇后說了,她衝撞貴女,罪該萬死,求情者,一併同罪!」
楊嬤嬤自是不相信她這些話,也清楚她就是拿著皇后的名頭作威作福,但她沒有別的辦法。未來太子妃都這麼說了,她還當著她的面去求情,那就是跟她對著干。她不敢。而且,外面動靜這麼大,皇后難道會不清楚?她放縱何昭灧胡作非為,她去求情也不見得有用。這麼衡量之下,只能閉嘴了。至於寧小茶?該她倒霉!早先忍那一口氣,哪裡會有今日?年輕人啊,就該敲打敲打。
「啪!啪!」
何昭灧見自己震懾住了楊嬤嬤,更加肆無忌憚地教訓寧小茶。她把鞭子甩得噼啪響,想著毀去她這身好皮囊,斷了她蠱惑太子的可能。甚至有幾鞭子沖她的臉去,好在,都被寧小茶躲開了,但那鞭子抽在她的手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嘶——
好痛啊,她要痛死了……
眼看著寧小茶快被抽成血人了——
「昭灧——」
一道溫和好聽的男音傳了過來。
鞭子隨之停了下來。
寧小茶瀕臨昏迷,最後一眼,隱約見著個高大的身形走過來,男人五官模糊,但輪廓很好看,穿著月白色的華服,衣袂飄飄,一身清貴不俗的氣質,跟何昭灧說著什麼。
至於他說了什麼,她眼前一黑,陷入昏迷,聽不到了。
「楊嬤嬤,快把人帶回去吧。好生救治
趙懲像是沒看到何昭灧不滿的眼神,直接讓身邊的近衛救人。
那近衛抱起昏迷的寧小茶,就匆匆離去了。
何昭灧看得跺腳,氣道:「王叔!她就是個狐媚子,膽大包天勾引我的無疾哥哥!」
她看著面前高大俊美、成熟穩重的男人,撇撇嬌艷的紅唇,嘟囔著:「難道王叔也看上她了?沒想到王叔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呢
她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敬王趙懲年近三十而未婚,聽說是心裡有人,向來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現在出手救了個狐媚子,也是一件稀罕事兒。
趙懲不知何昭灧所想,溫柔一笑:「昭灧,本王是為你好
何昭灧不解,問道:「王叔怎的為我好了?」
趙懲便耐心解釋了:「你的無疾哥哥看破紅塵,一心修佛,真要出家了,怎麼履行對你的婚約?倒不如讓那小宮女撩撥一下他的心,若他能破了戒,回歸紅塵,你的好日子不就來了?」
「可萬一無疾哥哥真對她動了心呢?」
「動心又如何?她一個宮女,還能動得了你的地位?」
「可是——」
何昭灧咬著唇,在心裡悶悶地想:她要的從來不是無疾哥哥正妻的位置,而是他心裡的位置啊。她從小佔有慾就很強,一想到他喜歡上那個狐媚子,甚至還會碰那個狐媚子,就想撕爛她的臉。
「沒有可是。昭灧,你是未來的太子妃,更是未來的趙國皇后,不要鼠目寸光,因小失大
趙懲說到這裡,掃了眼她手裡染血的鞭子,又道:「如此大動干戈,實在有失儀態。皇后想著你年紀小,處處縱著你,你可不要不知分寸,快快回家去吧
這一番話溫柔中透著幾分威壓。
何昭灧還是有些心虛的,就應了個「是」,回家去了。
趙懲目送她離開,瞧了眼坤寧殿的方向,也離開了。
坤寧殿里
皇后陶樂純躺在美人榻上,狀似無聊地翻看著一個話本子。
貼身宮女綠枝湊到她耳邊,回稟道:「娘娘,敬王殿下勸走了何小姐,看了眼坤寧殿,依舊沒有進來
陶樂純聽了,點了頭,沒說話,還是看著話本子,彷彿一點不受影響。
綠枝見她這樣淡然,嘴唇張了張,忍不住說:「依奴婢所見,那敬王殿下實在是個深情人
陶樂純聽笑了:「深情?你錯了。趙氏一族,沒有深情人
綠枝不認同,小聲說:「娘娘怎能這般篤定?」
陶樂純沒說話,卻是想到了皇帝趙琨,當年,趙琨還是前朝祁國的大將軍,也對祁國皇后琅鳶情根深種,但最後呢?滅祁國,殺祁皇,屠戮小太子,那可是琅鳶九死一生才生下的獨子,僅僅一歲,就命喪他手。像他們這樣狼子野心、權欲滔天的男人,說深情,簡直是笑話。便是有真心,也不過一瞬即逝罷了。
「綠枝,你懂什麼呢?」
她扯唇輕笑,扔了話本子,倒回美人榻,緩緩閉上了眼:「本宮這一生,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