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引蛇出洞
敵在暗,我在明。
調查進展的格外艱難。
關鍵性證人池蘭香因為失血過多死亡,假扮護士的兇手被當場擊斃,放蛇的男人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真相彷彿被濃濃的大霧籠罩著。
這窒息的濃霧也籠罩在顧家和華家心頭。
病房裡,眾人面色嚴肅,陷入死一般的靜默。
「怪我,當時開槍應該留著那個人的命的。」方勝楠站出來自我檢討。
「誰都沒有前後眼,而且就算那個假扮護士的人活著,也不一定會供出幕後主使。」
大家都沒有責怪方勝楠的意思。
只有那會兒在場的人才知道情況有多危急,顧傑和假護士扭打在一起,上膛的槍已經對準了顧傑的胸口。
方勝楠不開槍,死的就是顧傑。
難道要為了一份不確定的口供,賭上一條人命?
現實不是戲劇,沒有那麼多編排好的順利和幸運,更無法重來。
顧錚獨自站在一邊,沉默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華皎皎為了快一點恢復,魂魄一直趴在他背上,看著和他一樣的街景,心中百轉千回。
當時擔心空間的秘密暴露,她在池蘭香的身上動了手腳讓其血流不止,薛家振又拖拉到很晚才送到醫院,是必死的結局。
或許不該那麼早殺了池蘭香的,不然大家也不會陷入一籌莫展的境地。
可就算她放過池蘭香,幕後主使會容忍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活著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華皎皎幽幽嘆了口氣,歪頭去看顧錚:
「現在只能從薛家振入手,可他做事謹慎,沒露出什麼馬腳,孟巧玲和那天的意外他完全可以說自己不知情,將責任全部推到已經死了的池蘭香身上,最多記過處分,不能拿他怎麼樣。」
「但有個法子!」
「你們人都撤走,該回家的回家,該工作的工作,他們不是想把我綁走嗎,你們把病房守得一個蒼蠅都飛不進來,讓人家怎麼動手?」
華皎皎想的是,對方處心積慮要綁走她,無非幾點。
一,她身上什麼東西被對方覬覦;
二,利用她威脅顧錚或者華家攫取利益;
三,恨她入骨,想綁走她折磨虐待泄憤。
無論哪一點,對方想「得到」她的心都異常強烈。
那為何不幹脆以她作餌,引蛇出洞?
華皎皎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可行,魂魄飄到顧錚面前,額頭抵著他,嘚吧嘚吧說了一大堆。
可惜,顧錚聽不到。
華皎皎又飄到病床旁,袖子一擼,沒什麼技巧,就是硬往身體里擠。
哪怕讓她突然詐屍說兩句話也好啊。
可原主的魂魄在身體里穩如老狗,華皎皎怎麼擠也擠不進去。
愁死個人,不對,愁死個魂!
華皎皎低頭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軀,有種一身牛勁兒無處使的憋屈。
原主冒出來搶身體時,挑選的是陰氣最盛的醫院,午夜,她生產完最虛弱的時候,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而她現在想要硬搶,得把魂魄養得足夠強。
正想著怎麼能吸收更多能量時,就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思緒越來越沉。
閉眼前一秒,她感覺到空間熟悉的氣息。
與此同時,顧錚轉身請方師長出去一趟。
沒人知道兩人私下談了什麼,只看到方師長離開醫院時臉色很差。
……
時間匆匆一晃半月余。
顧錚和華家動用了手上所有人脈尋找治療方法,最後發現只有針灸能起到些許作用。
兩家人輪流在醫院照顧華皎皎,還要兼顧剛出生的兩個孩子。
顧錚像變了一個人,頹廢,不修邊幅,駐地工作甩手給了樊政委,有時候連會議也缺席,沒日沒夜地守在病房。
直到這天他把薛家振叫到方師長辦公室,其他領導也在。
他拿出一沓供詞放在桌上。
薛家振瞟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神一縮。
「池蘭香匯錢到桃源村,讓她大伯指使三個混混欺辱毆打鄰村的孟巧玲,並栽贓嫁禍給我愛人,后又接孟巧玲來覃市,教唆她在十八號那天給我丈母娘下迷藥……」
「相關當事人的證言都在這裡,薛家振作為池蘭香的丈夫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請組織給我們夫妻倆做主!」
顧錚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一圈胡茬,衣服也皺巴巴的,說話語氣非常急躁,不復以往的沉著冷靜。
反觀薛家振,妻子去世,一屍兩命,他雖悲傷了幾天,卻很快調整過來,整個人越發穩重。
而且因為顧錚的消極頹廢,上面隱隱有重用他的風聲走漏出來。
方師長手指點了點那疊口供,鷹隼一樣的目光射向薛家振。
「小薛,你有什麼想說的?」
薛家振早知道有這一天,面露震驚和悲痛,轉向顧錚道:
「顧團,蘭香做的這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和嫂子還有華家以前就有矛盾,我私下還一直勸她。
可我真的沒想到她對華家和嫂子的恨會如此深,以致於做出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身為她的丈夫,我忙於工作沒能及時發現和阻攔,我有責任,我向你和嫂子賠罪道歉,對不起。」
說著他摘帽沖顧錚深深鞠了一躬。
「其實,事發時我想送嫂子去醫院,可她堅持要在家屬院生,耽誤了不少時間……我不是怪她的意思,我只是很內疚,如果當時早點送她們去醫院,也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慘劇。」
「我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可蘭香已經去世了,我們的孩子也沒保住,也算為她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至於我,組織上想怎麼處分,我都沒有意見。」
這番話,薛家振說得情真意切,說到最後甚至紅了眼眶。
但同時也把自己摘得很乾凈。
一如華皎皎所料。
事情出在池蘭香,但她人已經死了,又沒證據證明薛家振參與其中,這處分該怎麼定?
在場的領導還沒表態,顧錚似怒不可遏,雙眸猩紅地揪住薛家振的領子,將人抵在牆上,手裡的槍指著他額頭。
「顧錚!!!」
方師長拍案而起,厲聲呵斥,「把槍給我放下!」
「簡直胡鬧!我命令你立刻把槍放下!」
顧錚彷彿魔怔了般,死死盯著薛家振的表情,對方師長等人的斥責無動於衷。
看著顧錚失控的樣子,薛家振既緊張又興奮。
他賭顧錚不敢開槍。
因為華皎皎還在醫院,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們都是顧錚致命的弱點。
薛家振頭一回覺得,擊敗顧錚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
警衛員衝進來把顧錚拉開按在了桌子上。
在場領導失望地搖了搖頭。
「小顧,你愛人出事你傷心難過,這些大家都能理解,但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顧錚啊,你最近的表現實在不像話,因為兒女情長一蹶不振,懈怠工作,我看你真的需要停下來好好想一想了。」
「太過感情用事,這讓組織怎麼放心把接下來的機密任務交給你……」
顧錚讓警衛員把自己放開,他脫下軍帽,隨同槍一起放在方師長的桌子上。
方師長虎著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領導們說的對,我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擔任一團的團長。」
顧錚鳳眸低垂,意志消沉。
方師長負手踱步,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了指顧錚,「你啊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一團團長顧錚。」
「到!」
「暫停所有職務,給我滾回去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歸隊!」
「是。」
顧錚轉身,背影落寞地離開了辦公室,薛家振卻被方師長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