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想念一個人的滋味
「……」他說話的時候,呼吸都噴在她頰上。舒愨鵡琻夏季,兩個人貼得這樣緊,很熱。可是,楊樾卻貪戀的又往他懷裡縮了縮。
一會兒,才想起來,細細的開口:「你的腿……這樣可以么?」
撐他一個人都為難,再抱著她,真的可以?她很擔心。
「試試才知道。」季禹森抱著她,往洗手間里走。步子輕重不一,顯然是壓住了,眉心皺得很緊,似有痛苦。
「要不,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沒問題的。」她細聲開口畛。
雖然,很不捨得他的懷抱。如果可以,她想厚臉皮的就這樣賴著。
可是,她不能不管他受傷的腿。
「……」季禹森只當聽不到她的話,沒有其他動作釧。
楊樾趴在他胸口上,聞著屬於他的呼吸,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你的腿,還能完全康復么?」
「也許。」他嗓音低沉。
「……什麼時候就這樣了?」
季禹森沉默了一會兒,垂目看她一眼,才幽幽的開口:「你走的那天。」
楊樾恍惚間想起那日在飛機上,她胸口痛到難以自已。難道,是因為他出了車禍么?
「錦川說,那天你去機場了,是么?」她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的眼。
他將她放在馬桶上,額上已經有一層細汗,伸出一手撐在一旁的洗手台上。
聽到她的問題,他微微垂首看她。
他身形高大,這樣站著,讓她整個人顯得越發的嬌小,籠罩在他頎長的身影下,更像個孩子。
「是,那天我的確去了機場。」他開口,想起那日的事,仍舊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唇角勾起,隱有嘲弄,「我若沒有追過去,不會知道原來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你要走的人。不,應該說,到最後我都不知道。」
楊樾微微垂下眼瞼,抿唇,「對不起……」
他並不領情。
「這三個字,對當時的我也許有意義,可是現在——所有的怨氣、所有的不甘心,所有被拋棄的難過,都已經一點不剩。所以,你覺得這三個字,對我還有任何意義么?」
「……」楊樾握著點滴瓶的手有些發僵,對於他的話,她訥訥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不再有怨氣,不再有不甘,不再有難過,就證明……過去的一切,真的都過去了……
而如今,只剩下她有滿腔的不甘,滿腔的後悔,和滿腔的難過……
因為,兩年前她弄丟了他……
「你出車禍的那一刻,我坐在飛機上,心臟痛得都要爆開了。我們,也許心有靈犀,你信么?」楊樾眼眶是紅的,雙目定定的看著他的眼。
他深邃的眼裡因為那句『心有靈犀』而泛著波動,叫她看了個分明。
心頭驚悸,她立刻道:「那天,我想給你打電話,可是空姐一直在催我關機,後來我只好……」
楊樾的話,說到這,他兜里的手機倏然響起。
季禹森看她一眼,她吁口氣,「你先聽電話吧。」
他點頭,將手機拿出來。掃了眼屏幕,又下意識看了眼楊樾。
那眼神讓楊樾心下一沉,立刻明白過來那端是誰。
頓時,就像被人當頭澆了一大桶冷水一般,剛剛滿腔的表白之詞,現在,硬生生的全被壓了回去。
每一個字,都是一層苦澀。
充斥在她的心底,讓她胸口急速膨脹,悶得連呼吸都困難。
「你有事就先走吧,這邊我自己就好。」楊樾開口,聲音是虛的。
季禹森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拉開門,徑自出去了。
一會兒,就聽到外面響起他和姚薇說話的聲音。
細瘦的雙肩垮下,她無力的靠坐在馬桶上,雙目失神的盯著手裡的點滴瓶。
心下,一片空茫……
她差點忘了,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她已經不該再和他提起那日在飛機上發過的簡訊。
他終究沒等她,那就是沒等。何須再質問理由,讓自己陷入更多的難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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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她默默的走了出去。步伐依舊虛浮,可是,她發現,她不是非得靠他支撐才可以。
人,就是如此。
身邊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時候,就本能的想依賴。可等到真正失去那個人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做很多原本以為做不到的事。
她把藥瓶掛好,躺回到床上,季禹森還在外面打電話,沒有回來。
閉上眼,不讓眼淚流出來,她把自己蜷縮成團。
一會兒后。
門被推開。
季禹森站在門口,只看到她蜷縮的背影。而後,聽到她的聲音,「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打完點滴也回去了。」
「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已經忘了。」
「……」季禹森沉默。
而後,什麼話都沒說,就把門帶上了。
楊樾靜等了一會兒,只聽到他的腳步聲和拐杖的聲音在地上敲擊著,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心裡沁涼。
她旋轉過身子,平躺。
眼前的天花板,一片蒼白。一如,她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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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樾盯著點滴瓶,一瓶見底,護士進來給她換了另一瓶新的。
她就乾等著,腦子裡的想法很亂。
他現在一定是去找姚薇了。這麼晚,他們還約會,會幹什麼?不對,他們還算什麼約會?他已經娶了姚薇,也許現在他正回他們的愛巢內。
只要一想到他會和姚薇熱切的親吻,他也會和過去抱著她一樣抱著姚薇入睡,心裡一時間就像被燒出個洞來一樣。
被妒火燒的。
可是,偏偏,她現在連嫉妒的權利都沒有了。
楊樾輾轉反側,怎麼睡都怎麼不舒服。後來,索性坐起身來,長吐一口鬱氣。
就這會兒,病房的門驀地被推開。
她微怔。
一抬頭,就見季禹森正站在門口。
「在折騰什麼?」季禹森看她歪在床上,微微皺眉。
她回神,訥訥的問:「你……不是走了么?」
季禹森將手裡提著的便當盒拿出來,隨手擱在床頭。沒理會她,只徑自又拿了床上的小桌子擺好在她面前。
楊樾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瞧,彷彿自己只要一挪開目光,他就會消失了一樣。
所以……
其實他哪裡都沒去,只是去給她買便當了?
他沒有撇下她和姚薇在一起!沒有把她一個人獨自扔在醫院!
原本垂下的唇角,一點一點揚起。面上,不受控制的浮出笑意來,另一隻空出的手來幫忙擺弄便當。
「笑什麼?」季禹森看到她面上的笑意,忍不住問。
她只是傻乎乎的搖頭,什麼都沒說。可是,卻不敢再說讓他走的那些賭氣話,怕他真的就這麼走了……
一個人獨留在這兒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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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樾真是沒什麼胃口。
bsp;季禹森把筷子塞到她左手上,「把這些都吃完。」
「打了針后,嘴巴里都是苦的。」楊樾皺著細眉,砸嘴,確實嘴裡都是苦澀的味道,可是,這一刻,心裡卻截然不同……
季禹森就坐在床沿,她那樣生動的樣子離得很近,讓他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苦也要吃下去,你不是孩子了,別任性。」
他很嚴肅,楊樾扁扁唇,還是乖乖的拿著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