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
「啊——」
白棉慘叫一聲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右手不自覺地撫向眉心,這裡彷彿還殘留著被金屬穿過的灼痛。
白棉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她毆打婆婆、虐待侄子、坑死軍人老公,最後涉黑成為社會大毒瘤,在一場轟轟烈烈的嚴打中吃了「花生米」,結束可惡可恨的一生。
感覺到後腦勺傳來的鈍痛,白棉抬手就摸到一層厚厚的紗布,呼吸間隱隱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時,老舊的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白棉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一個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的男人端著飯菜走進來。
當看清男人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白棉的腦子「嗡」的一下,瞬間瞪大眼睛:
他他他,他竟然跟夢裡被她坑死的軍人老公長得一模一樣!
高大筆挺的身姿,刀削一般俊美的面容,得體的衣著扣得嚴嚴實實,濃濃的禁慾感撲面而來,卻自帶極強的壓迫感,讓人生不出冒犯之心。
當然,這世上總有不怕死妄圖硬上弓的臭流氓,例如夢中的白棉。
看著床上傻愣愣的女人傻愣愣,賀驍的劍眉一蹙,懷疑她摔壞了腦子:「傷好后你就回自己家,我們的婚姻沒有維持的必要。」
白棉狠狠地掐了把大腿,疼得飈出兩滴眼淚,終於確定這不是在做夢,她真的變成夢裡那個面目可憎、害人害己的社會毒瘤!
白棉壓下心頭的慌亂,深吸一口氣對賀驍道:「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等你的離婚報告批下來,我們就去辦離婚證。」
她不知道要在這具身體里待多久,原身會不會突然冒出來。要是和男人脫離了婚姻關係,即使原身哪天回來,也無法繼續禍害他一家子老小。
白棉在賀驍面前的信用為零,如此爽快的態度反倒讓他心生警惕,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以退為進?你又想耍我!」
這女人色膽包天,有一身常人難比的蠻力不說,小時候還跟她外公學了拳腳功夫。昨天白天同意離婚,晚上卻摸到他房裡圖謀不軌。
要不是糾纏間,她不小心被床腿絆倒摔破後腦勺,真動起手來他不一定能夠製得住。
見賀驍如此反應,白棉欲哭無淚,正要表明離婚的決心,就被黑著臉的賀驍打斷:
「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則你欠下的兩千塊錢自己還,我許諾給你的三百塊補償,你也別想拿到一分。」
白棉瞳孔地震:啥?兩千塊錢?
這可是平均工資僅有四十塊的1982年啊!
白棉拍拍腦門仔細回憶夢境里的一切,很快就清楚了這筆巨額債務的來源:
原身吃喝賭樣樣精通,每月花光老公寄回來的五十塊津貼不算,三個月前還以婆婆王二紅身患重病急需去省城醫治為由,從賀驍戰友手裡借走兩千塊錢。
最後這兩千塊錢一半被她送進賭場,一半被她和她的幾個小弟揮霍一空,一分不剩。
話說回來,面前這個男人真不錯,都要離婚了還願意承擔原身的債務,且提出給她三百塊錢的補償。
但凡原身不幹毆打婆婆、虐待侄子和觸犯刑法的事,以這男人的厚道,將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差。
白棉心裡覺得可惜,認真對賀驍道:「經過昨晚的事,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硬湊在一起確實沒意思,不如結束這段婚姻各自安好。」
她對賀驍的感官不錯,但是對他沒有任何想法,沒必要跟他硬綁在一起。
賀驍不錯眼地盯著白棉,銳利的眼眸似乎要將她徹底看透。
白棉不躲不閃,淡然的迎接男人的審視。
良久,賀驍說道:「你好好養傷,傷好了就離開。」
說完,他就打開房門出去了。
白棉琢磨著賀驍留她養傷的原因,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怕她帶傷回家,會讓白家被外人議論吧。
除了原身,白家其他人都是出了名的老實厚道。
當初原身算計王二紅順利嫁給賀驍,白家人出於愧疚連彩禮都沒要,還給了她三百塊的壓箱錢,苦口婆心的勸她在婆家好好過日子。
遇到農忙時節,白家還會來賀家幫王二紅幹活,希望王二紅能看在他們的份上,別跟原身這個不著調的女兒計較。
可惜這些苦心全餵了狗。
白棉也不想白家人被流言蜚語侵擾,果斷接受賀驍的提議,端起桌上正在冒熱氣的飯菜……
賀家的廚房在院子里,裡面擺了一張小方桌,沒有客人的時候一家人就在這裡吃飯。
王二紅正在給孫子夾菜,看到兒子進來了,一邊給他遞筷子一邊心有餘悸的問道:「她沒跟你鬧吧?」
八歲小毛頭賀平安一臉冷漠的扒著飯,卻不由自主地豎起小耳朵,心裡恨不得讓他最崇拜的二叔,馬上把那個壞女人趕出家門。
「沒鬧,她同意離婚。」
賀驍往老母親和小侄子的碗里夾了好些肉,才端起飯碗吃起來:「等傷養好了就送她回去,媽不用擔心。」
說罷,他抬眸看向不敢置信的侄子,心裡泛起一陣愧疚:「以後不會再有人打罵平安。」
若非自己的疏忽大意,沒在婚前仔細考察那個女人的秉性,就貿然跟她領證,母親和侄子就不會被她狠狠虐待大半年。
王二紅看齣兒子的心思,急得紅了眼眶:「不怪你,不怪你,是媽的錯,都是媽的錯,是媽上了她的當,以為她是個好的,硬是逼你娶她……」
前年兒子回家探親,被那女人一眼看中,就指使那幾個地痞流氓半路劫道搶她的錢,再假裝好人冒出來打跑他們,幫她把錢拿回來。
明知道那女人名聲不好,她卻以為是外人胡亂造謠。最後被那女人笑臉一哄,就徹底昏頭,催兒子打結婚報告,跟那女人領了證。
千錯萬錯都是她這個老糊塗的錯,害了兒子也害了孫子!
賀驍從來不覺得是母親的錯,安撫了好一番總算穩住了老太太的情緒。
賀平安的屁股像是有釘子,瞅了瞅奶奶,又瞅了瞅二叔,不安的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筷子問道:「等這個壞二嬸走了,二叔要找一個新二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