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魂變
nbsp;神秘老頭還真說話算話。林獨眼睛再一閉,就又有了活人的實在感。
他是躺在某張不太舒服的平面上。旁邊還有個嬌嫩的聲音,帶點哭音、帶點恨:「……算我對不起你,那給你親一下好了。」
林獨嘴唇上,真的有嬌滴滴的小嘴覆蓋上來。
這女孩子很青澀,完全沒有任何吻技,而林獨好歹是個久經考驗的花花大少,「舌尖上的大少」這個江湖諢名不是亂起的。儘管沒有弄明白狀況,他憑著本能也立刻給出了完美的答卷。
女孩子被親得雙腿一軟,幾乎趴倒在他身上,然後才驚跳起來:「喂!你醒了?!」
林獨睜開眼,看見這個女孩子,非常年輕,太年輕了,梳著韓式的辮子,完全是個美少女,可惜身上的衣裙質量不好。
一個貧窮的美少女。
林獨迅速下了評語。
陽光從簡陋的窗口潑進來,照在她臉上。她站在床邊,額角有茸茸的汗毛,皮膚粉粉的,眼睛又黑又大。
她身後有一樣東西很吸引林獨:報紙!
林獨從那張不舒服的床上跳下來,看那份報紙。魔都ri報。
林獨所在的城市,雖然不是首都,但得了個渾名叫魔都。它經濟上的重要、政治上的微妙、以及灰黑地帶的暗流涌動,都入木三分。
至於報紙上的ri期,是他死前兩個月!
林獨一陣激動:他不但復活在本市,而且還回到了兩個月之前。那時候他父親還沒死呢!
「你怎麼了?」美少女伸手來拉他。
林獨一頭往門外沖。
他要去救他爸爸!
「媽!」美少女大叫,「林哥哥瘋了!」
於是一個中年婦女也從旁邊門裡跑出來,試圖拉住林獨,可是林獨已經跑到門外去了。
這戶人家,他不認識。美少女和中年婦女,他也不認識。跑到門外之後,他發現道路也很陌生。
跑出一段路,沒看到計程車,追他的人變多了,路邊的人朝他看。中年婦女叫:「幫忙攔攔!小孩子腦子生毛病了!哎呦作孽!」
還真的有人來攔他。林獨懊惱的停下腳步,試圖搞清楚狀況,迎面見到一個護士向他跑過來,。
「林揚!」護士熟門熟路叫他,非常驚喜,「你醒了?」
「護士小姐,你認識我?」林獨盡量保持禮貌,一邊打量她:二十歲上下,罩杯大概有d,渾身洋溢著成熟和溫柔的美。
「哦,你不認識。你送進來時,已經昏迷了。我護理你三天,後來……你出院了。」護士愣了愣,「對哦,那你怎麼知道我是護士?」
因為她頭上還戴著護士帽。
從醫院下班,她換了制服,卻把帽子忘了。這位熟女護士,身具呆萌屬xing。
美少女和中年婦女趕過來,向她打招呼:「蔡小姐!」
這護士跟她們說起話來。林獨發現,她們把自己當作一個叫「林揚」的少年。林揚三天前跟爸爸到工地打工,遭遇事故,爸爸當場身亡,林揚昏迷不醒,在醫院躺了三天,陷入植物人狀態,家裡出不起醫藥費,所以出院,躺在家裡等死,結果就醒了。
林獨看看旁邊報刊亭的玻璃窗。
窗上映出他的影子。
一個過份削瘦、但雙目炯炯有神的少年。
林獨是在少年「林揚」的身體里復活的。
報刊亭賣當天的報紙,林獨一眼看見當天的報紙,ri期是五月十二ri。
林獨死時是五月十一ri晚上。
他沒有倒退時間復活。美少女身後是份舊報紙,誤導了他。
人們關心的圍住了他。林獨閉了閉眼睛:「我剛才腦袋有點亂。讓我去休息一下吧。」
躺回那張很不舒服的床上,林duli刻默默呼喚老頭:「混蛋給我滾出來!」
半秒鐘的沉默,然後老頭屁顛屁顛的:「來了!」
林獨還真有半秒鐘的擔心:如果老頭不來,他怎麼辦?
本來是走在人生巔峰的大少爺,視車模如草芥、試豪車、泡明星、幾千塊錢隨手賞人不足掛齒,一下家破人亡,靈魂被丟到民工少年身上,老頭不滾出來,他能怎麼辦?
老頭正巧齜著一口健康得不像話的白牙,也問他:「小爺,你打算怎麼辦?」
理智上來說,林獨知道自己應該對老頭客氣點。他爸爸林虎曾語重心長叫著他ru名說:「毛毛,人沒有一生順風順水的,到了矮檐下,要知道低頭。說好話不掉肉,良言一句三冬暖,你記住!」
林獨想憋句好話來求老頭幫忙想辦法,但是看著老頭那滿臉的猥瑣樣,實在下不了嘴,一咬牙:「我告訴你!我要回去!要報仇!要扭轉死局!你幫不幫我?」
老頭笑得見牙不見眼:「小爺就是豪邁!真叫小寵心醉神迷。」
他居然能笑得把那麼大的兩眼泡都眯到一起,林獨覺得有點不適。而且,話說——「哪來的小寵?」
「小寵就是咱兒,咱兒就是小寵。咱兒是魂寵,聖爺派在戒壇里鎮門的小小阿物兒。」老頭解釋。
林獨有點暈。
老頭摸著脖子,繼續解釋:「從前聖祖爺爺就愛在小寵脖子上套個圈兒、拴個繩兒,小寵習慣了,這脖子啊,自從進入戒壇,多時沒約束,都荒廢了,難得小爺舉手如電,威儀如神,竟有聖祖爺爺當年風範,小寵脖上奴骨噯呀一聲,蒙昧中醒覺,自己初時卻還不曉得,便把小爺送回人間,自己趴回窩,勉力抑制,那股酥麻癢啊,再抑制不住,這才醍醐灌頂知道了,小寵需要小爺作主人。小寵願意認小爺作主人,只求小爺能繼續拉著小寵的脖子,最好手裡還拿個鞭子,輕輕抽打在小寵身上——」
「停!」林獨被肉麻得死去活來的,不得不先吐一吐,然後捂著嘴回來jing告他:「不準這麼說話了!」
「是!小爺怎麼說,小寵怎麼聽。那請問小爺示下,小寵不這麼說話,要怎麼說話才好?」
「……你先把『小寵』兩個字改掉,不準再說了!」
「是!那請問小爺示下,這個那個,換成什麼字好?」
「好好說『我』就行了!」
「不敢不敢!小爺面前,豈有——咱兒這種低賤東西,『你我』相稱的份兒!小爺恕罪,這種低賤東西,是萬萬不敢的!」老頭屁股聳得高高的,臉貼在地上,柔媚的靠在林獨的腳邊。
林獨像觸了電一樣往後一跳。靠,腳會不會爛掉!「那你、你就自稱老奴吧!」
「啊呀啊不敢不敢!『老』這個字,這種低賤東西怎麼配冠上,小爺千萬莫叫低賤東西折壽,低賤東西還想多伺候小爺幾劫。」老頭又在地上謙卑的拱了幾拱。
「……那就去掉老字,光留下奴吧。」林獨拿他沒辦法了。
「是!奴謝小爺賜字。奴奴一片心全是小爺的!」老頭歡喜雀躍。
為什麼還是有哪裡怪怪的?不管了!
林獨下令:「現在你把我送回到我爸死之前,我要救他。」
老頭面有難sè:「小爺恕罪。當年聖祖爺爺有令,奴守戒壇,看見有主格的,便可迎入壇中,定主奴之契,輔佐小主子修習聖祖爺爺留下的煉魂大道。可是,戒指得在小爺手裡,奴才能執行定契儀式哪!現在,奴戀著小爺留給奴奴的滋味,不惜yin魂自薦,聊以自慰,可是只能叫小爺為小爺,還不能為小主,更不能執行小爺的命令呢!」
「……」林獨吐啊吐啊就習慣了,自動忽略他句子里各種奇怪的字眼,抓重點:要戒指在手才行。那戒指當初林獨隨手放西裝褲袋裡了,回家之後換下來掛衣架上,現在應該還在他死去的公寓房間里?
老頭繼續說下去:「再則是,小爺,時空輪不是奴奴家開的,怎可能說回去就回去?哪怕定契,卻也做不到呢!」
林獨真想抬腳底往他老臉上踹一記狠的:「……那你說,定了契能做到什麼!」
「可以魂修啊!小爺,你知道大部分修行者都是靈修吧?」
林獨含糊的動了動腦袋:彷彿是……有點概念吧?
老頭侃侃而談:其實這個戒壇呢,是百鍊大陸的出品。那是另一個空間。這個世界一共有多少空間?天曉得!反正修鍊到神級,就可以來往於其他空間。這個獸戒,正是百鍊大陸一位大佬丟到地球的。
說起這位大佬,神級還是小看他。他早就修行到碎裂洪荒的級別了,但是百鍊大陸的靈修者們聯手圍剿他,因為他是魂修者。
靈修者,就是吸取天地靈氣的修鍊者,甭管用什麼方式去吸取,反正是向天地索取。
但魂修者,乾的就太惹人害怕了——他們吸取其他靈修者的魂魄,為己所用!
也就是說,人家要辛辛苦苦吸取天地jing華,像樹木一樣,慢慢的生長,而魂修者,就手cāo利刀,專干攔路搶劫的活。
人家憑什麼要讓你搶?
不管什麼修鍊世界,靈修者們最後都會自動抱成團,發現一個魂修者,就滅掉一個。魂修者都死得很快,漸漸就沒人敢修這個了。但百鍊大陸那位大佬,真是不簡單。他的真名叫什麼?老頭都不敢提,反正就稱呼「聖祖爺爺」。這位聖祖爺爺卯死了在魂修路上一條路走到黑,修到神級,又在諸神之戰中強力壓制百鍊所有神座,升到神王之位,當他打開百鍊的空間大門,放話挑戰周邊四百空間的神皇「十見朱宇」時,神皇尚未回應,皇冕下拱立的諸靈修神王們都怒了,以壓碎百鍊大陸為代價,將他消滅。
但聖祖爺爺的一個小東西,還是在那滅世大劫中,散落出去,隨機掉到了地球上。
這個小東西,是聖祖爺爺升為百鍊大陸神王之後,做的修鍊小空間,裡面藏有很多魔獸和練功法訣,專門想用來訓練徒弟的訓練壇。他應劫時,大概知道逃不出去了,但還想在死後能有繼承人,才把訓練壇彈出去。老頭記得聖祖爺爺做了不止一個訓練壇,但流落到地球上的,肯定只有這麼一個,其他都不知去了哪裡,也許被四百靈修神王聯手粉碎了也不一定。
老頭到了地球,一直沒遇到合適當主人的,偶爾遇到旁邊飄過孤魂野鬼,就騙到戒壇里喂喂魔獸。其實魔獸也不靠這個填肚子,但老頭喜歡看魔獸撕咬人類魂魄。好玩兒!
這塊戒面,就是聖祖爺爺做的練壇。有人類揀到以後,覺得適合當戒面,就配了個銀戒圈,於是出現了阿拉伯數字的「925」。
——以上!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老頭催林獨:「小爺,您看,就這麼回事兒,不是誰拿著戒指,奴奴都肯認主的。這會兒,奴奴就認準您了。可是呀,您得快一點兒。我是替您保留著訂契的優先權呢,但您什麼時候才能來滿足奴?」
林獨暴走:「足你媽蛋!你又不能送我回到過去救我爸媽!」
老頭垂下眼睛,羞澀的笑一聲:「奴不行,小爺可以啊!您修鍊到了聖祖爺爺的本事,也許能顛倒時空呢?至不濟也可報仇不是?」
咦!說得有道理。
老頭又說道:「何況,奴奴還有些東西可以奉給小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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