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第一件死亡委託

十八 第一件死亡委託

「尹姐啊,意向書什麼的事,好說好說!早說都是道上朋友嘛!我還能不給尹姐情面?不打不相識!這麼著,我有個事兒,還真得托能幹的兄弟幫忙。」他朝尹葵兒打躬作揖說了這些話,尹葵兒都如實向林獨作了複述,然後諮詢他的意見:

「你看怎麼樣,阿弟?一開始他只說想解決一個人,我一聽,就跟他講,你接不了這個。但我把清潔公司的聯繫方式給他了。他找到公司,說了具體委託要求,公司審核通過,已經接單。派誰去做呢?你有沒有興趣?一樣是接活,不如把這個當你的開門紅。」

林獨表示可以看看資料。

資料顯示,崔雙輝想幹掉的是一個老人,住在老式公寓樓里。幹掉的方式要求是不引人懷疑的。時間要求越快越好。

——這麼著急?

這老人是怎麼得罪他了?

資料沒有記錄任何原因、動機。公司不向僱主詢問動機和原因。那是不專業的行為,問了徒增不安而已。

只要知道這老人肯定做過什麼事,而這事肯定給崔雙輝造成了某種障礙,就行了。

「你不接的話,我讓給別人去接。」尹葵兒說。

尹葵兒已經代表公司吃下這個活。這老人不是死不死的問題、而只是死在誰手上的問題。

出於好奇、以及救人的心理,林獨回答:「我接這個。」

別人出任務只有成功或失敗,林獨還多一個選擇:他可以把人救到他的戒壇里!如果那人值得救的話。

林獨來到目標物所在地。

尹葵兒手下的情報部,已經把那地方了解過一次了。四十年前的老式樓,六十五歲的獨居老人。老人沒有任何習過武的痕迹,腿腳不便,很少出門,日常用品靠電話外賣、以及親人送上門。

要殺他,只好上門去殺了。

如何上門是項藝術,需要精確考量。能不被人目擊那是最好。

這老人住的是一室戶,一扇窗在廚房,對著樓道。另一扇窗對著街道,常年垂著窗帘。

要從對外那扇窗翻進去,要冒著被整條街目擊的危險,顯然不可行。

只能從樓道走了。

情報部門精心選取了目擊者最少的時間:下午一點到兩點。午夜三點到四點。

小區極其陳舊,住的主要是打工者和老人。從天還沒亮起,陸續有打工仔已經要出門上班,還有些老人晨練遛彎,上午時鍛煉的老人陸續回來,緊接著是午飯,做飯、吃飯、串門,又會有一段時間的熱鬧,直到一點鐘,上班的沒回來,老人們昏昏欲睡。又時值初夏,天氣開始炎熱,人們不約而同的避免正午出門。於是小區人流量壓得極低。成為第一段空窗期。

下午,鍛煉的、買菜的,又陸續出現,到黃昏,下班者把人流量推向**,晚飯之後,上夜班的又陸續出發了。某些人行業可疑,於是直到午夜都會有濃妝艷抹的人出去,還有些擺夜市的這時候才疲倦的回來。到三點,小區基本絕了人跡。要到四點多,鳥兒開始叫了,新的一天的人流再次出現。

情報部門建議執行者選擇下午的空窗期。

在白天上樓,可以打扮成快遞,小紙箱一端,鴨舌帽一扣,風風火火的一走,絕對不引人注意。萬一有個閃失,還好推脫。

晚上正因為太清靜了,反而惹人注意。後半夜上樓,不碰見人還罷了,萬一碰見,人家想不記得有這麼個人都難。

林獨認可情報部門的分析。他從尹葵兒那裡出來,上網搜了一個資料。搜的內容很古怪:蛇的牙齒是怎麼長的?蛇的消化系統怎麼工作?

得到答案之後,他就去了目標物老人那裡。

林獨不知道這老人的名字,也不想知道。林獨只是去清掃的。誰要知道一堆雪叫什麼?

這把年紀了,能氣得人家花錢買他命,這老人肯定也有不對的地方。林獨特別好奇這不對的地方是什麼。從尹葵兒嘴裡是問不出來的,林獨想從老人那裡研究一下。他的好奇心比一般人旺盛,這點確實會給他添麻煩。

林獨早早的找到這個小區,穿著公司準備的快遞服,走進老人的樓道,機緣也真巧,沒有遇上任何一個人。

如果兩邊樓房的窗口裡偶爾有人向下望,一定也注意不到這麼一個快遞員。

林獨慢悠悠向老人房間踱步的過程中,新的一波天地靈氣已經集好,又可以進入5號訓練場,挑戰那條大蛇!林獨都已經想好怎麼對付它了!

林獨想了想,還是先走近老人房間向樓道開的那個窗口。從窗口向裡頭望,不由得大吃一驚。

房間里光線很暗,老人躺在搖椅里,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但眼睛是張開著的,望著林獨。

林獨震驚了短短片刻,錯開目光,走到窗前輕輕敲了敲窗子,示意老人開門,聲稱檢查水管。

老人是拄著拐杖來開的門。他腿腳已經很難替他服務了。林獨適當的表示了震驚:「喲老爺子!這是——跟人打架鬧的呀?」

「得病。」老人露出笑容。確切來說這只是臉部肌肉的扭曲。老人的肌肉顯然有問題,不但腿部受到影響,臉部也是。

林獨壓下心裡的震蕩,蹲下去裝模作樣檢察水管。

所謂快遞員的服裝,其實,跟管道員的服裝也沒什麼兩樣。

人們會留意女演員的華裳,但很少留意工人們穿的衣服有什麼異同。

在林獨趴在那兒折騰水管的時候,老人就開始跟他聊天。

完全沒有什麼開場白,老人就把自己青春時最得意的事一一透露。

他也曾年輕過,也曾經追求過挺漂亮的姑娘。在幾條街上,他是很吃得開的,經歷過一些趣事,給自己置下了產業。產業其實也就是這麼個一室戶的房子,對於本朝、尤其是魔都的人民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帝都和魔都的房子都是天價。即使在郊區也是天價。

老人炫耀他怎麼賺到這套房子。他本來是醫院的藥劑師,後來下海,靠著踏實肯做,偶爾投機倒把,還碰了幾次大運,買了這個房子,還把他女兒撫養大了。

林獨直起身子來。

「要走啦?」老人很失落和寂寞。

他關在這個囚籠里,不知多久了。偶爾有人來聽他說話,他就高興。

「你女兒應該多跟你說說話的。」林獨真心誠意的感嘆。

「她來的。天天來。」老人用力點頭,增強話語的說服力。

是。是。情報部的情報顯示。她是會來。就快到她探望的時間了。

她每次逗留的時間都不長,肯定只是盡個義務,把飯食什麼的一丟就走,像喂狗一樣。林獨耐心的說:「老爺叔,我是講,她多陪你說話就好了!」

「她陪的。陪的。」老人點頭如雞啄米,「她工作太忙了。太累了!我們這種上年紀的人,翻來滾去說那一套老花頭,多聽了要煩的!我不要她天天留這裡聽我老話。」

這時候,林獨看見了他女兒的照片。

鑲在老式的相框里,擱在柜子裡頭。房間光線是真暗,那相片又有點泛黃。林獨現在才注意到。

是那姑娘從小到大的幾張照片。林獨以為老人這把年紀,他女兒肯定也不小了。可是從照片判斷,那姑娘現在最多也就近三十。

更要命的是,那姑娘很眼熟。

得天獨厚的胸器偏偏要藏在寬厚衣服里,一臉的燦爛笑容。那是個迷迷糊糊的護士。在林獨剛重生時,稀里糊塗跑來向他表示了關切的蔡護士。蔡芷仙。

怎麼會這樣巧呢?

林獨默默的在老人身邊坐下來,繼續陪他說話,用了極大的技巧,試圖挖掘出老人得罪崔雙輝的事項。始終不得要領。

這就是個帶點市儈的、有些糊塗的、某幾句話又閃爍著一點人生智慧的,總之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市井老人。到底會在哪裡得罪崔雙輝呢?

蔡芷仙來探望他的時間快要到了。

尹葵兒說過,這生意接下來,就要做。公司的榮譽問題。林獨不做,其他人會做。

林獨伸出手。

不使用靈力,僅僅用人類肢體自身的力量,尹葵兒教了林獨好幾種方法殺他,看起來都像自然死亡。

林獨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決定了最快速的一種方式,可以讓他不體會到痛苦。等同於安樂死。

手伸出之後,林獨手勢卻放緩了。

老人睜大雙眼,看到了死亡。

越是大年紀,離無可挽回的結局越近,對死亡也就越敏感。

林獨問:「你服從我嗎?」

老人毫無異議的服從了,被林獨收為魂奴。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拋棄肉身,進入戒壇繼續存活。皆大歡喜。

可惜他跟林獨的契合度不高。這也是林獨最頭痛的地方:收他容易,把他放過去難啊!

如果他是個女體,那容易多了,拿出在米玄冰身上試驗成功的方法,叫他火線入檔,為主盡忠。

偏是這麼個老頭子……

林獨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這麼著,把你的靈魂徹底亮出來給我翻翻吧。」

魂奴向主人坦白時,可以用語言,也可以直接袒露靈魂,把最隱秘的角落都亮出來,供主人翻閱。

被翻閱的感覺是很痛苦的,豈止爆菊,簡直從十二指腸一路暴到喉管了。

翻閱其實也很痛苦,因為大多數人的靈魂角落,不是那麼叫人愉快的。不愉快到什麼程度呢?十年裡所有最無聊爛片,加上中國足球的一切比賽記錄,還加上球員擦汗咽口水上廁所種種細節片花,放在一起,從頭看到尾,還不叫閉眼的。

為了保住老人的靈魂,林獨拼了!

兩個人的痛苦疊加在一起,契合度啪啦啦上升,林獨再一拉,蔡芷仙的老爸進了戒壇。

獸老頭的眼睛都快彈出來了,不知道林獨帶這麼個傢伙進來幹嘛!

主人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獸老頭拚命的想:主人是什麼道理呢?外頭有一桌滿漢全席,為什麼偏偏要吃塊臭冬瓜呢?哦,有人口味重……

「小主你好這口?」獸老頭臉都擠成了一團。

「好個屁!」林獨果斷賞他一腳。

「那奴實在理解不了了……」獸老頭長吁短嘆撫著屁股。

林獨冷著臉把蔡老爸交給米玄冰。米玄冰可以教他怎麼采草藥。蔡老爸這把年紀了,米玄冰不會饞誕大動吃了他。

蔡老爸的靈魂記憶,林獨全部翻過,跟崔雙輝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找到可能妨礙到崔雙輝的地方。這是怎麼搞的?

蔡老爸進入訓練場需要的天地靈氣,是米玄冰幫忙出的。林獨自己積攢的靈氣,就用來打開了5號訓練場。

大蛇,我來了!

這次林獨沒用冰絲清瑩凍它,上手就用火攻。大蛇咆哮著醒來時,幾塊皮膚已經被燙熟了。它使出渾身解數,又是放大招、又是召喚瀑布來滅火。林獨躲得遠遠的,把靈鞭盡量伸長,用影子鞭法戳那大蛇,還時不時拈幾顆綠星來加狀態。

大蛇怒火暴棚,速度升倍,張大嘴巴朝林獨吞噬過來!

林獨如果躲,立刻會被它尾巴掃到、身子盤住;如果不躲,就會直接被它吞下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魔都獸戒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魔都獸戒
上一章下一章

十八 第一件死亡委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