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95第九十五章

漢中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尤其是漢中的外城,比內城還要大。羽林軍為了不擾民,一向是駐軍在外城。此刻敵軍攻城,內城的百姓只知道敵人來了而外城卻能清楚地聽到巨大石塊砸在城牆上發出的巨響以及傳來的震顫。

「剛才都忘了問江涵了,令狐純究竟帶了多少人來?我聽說漢中城堅不可摧,北燕几次打漢中的主意都無功而返,令狐純倒是有勇氣,敢來啃這塊硬骨頭。」

付東樓等人真是在伙房旁邊找了一處營帳,這裡條件簡陋,只有軍士們睡覺的床榻別無其他,付東樓想找副圍棋解悶都不行。不過付東樓還要慶幸自己是在漢中的軍營了,因著這處是羽林軍固定的營地,各個營帳的條件還算好了,若是趕上野外紮營,帳篷里哪還能有床榻,只有鋪蓋卷,那可真叫這群人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漢中城固然堅固,可能抵禦北燕還是靠羽林軍的驍勇。現在羽林軍主力盡在長安,令狐純敢大軍來犯也就不稀奇了。」翟夕席地而坐抽出佩劍拿著手帕擦拭著,「如果王爺回援漢中,北燕就可以調撥其他兵力奪取長安;如果王爺不回來,令狐純打下漢中就等於打開了大楚的門戶,結果不言而喻。」

柏鈞和走之前留給付東樓的幾套作戰方案里並沒有關於令狐純打漢中的應對,柏鈞和計劃的是在長安與令狐純決一死戰,付東樓對令狐純的襲擊毫無防備,也難怪靜下來細思之後會覺得心裡沒底。

「曦瑜不用擔心,漢中定然無恙。」公輸哲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他這情狀莫名地叫付東樓覺得安心。

「阿哲,你怎麼知道漢中一定沒事?我和王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尚且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你又怎會如此篤定?」翟夕倒也不覺得柏鈞和會拿付東樓做誘餌吸引令狐純從而達到某種戰術目的,他更覺得漢中的危局是柏鈞和的失誤。

公輸哲從翟夕手中抽出手帕,唇邊揚起柔和輕淺的微笑,「以己度人罷了。」

「誒?」

「當初我落在木炎手中被用來挾制你時我是如何做的?」公輸哲見翟夕依舊懵懵懂懂的,不禁覺得好笑,「在我看來,一個真正的男人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所愛之人有半分差池,王爺自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待曦瑜之心有目共睹,漢中定然能守住。」

「阿哲……」一把握住公輸哲的手,翟夕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公輸哲實在是太少直白地表達對自己的感情了,尤其這次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

見翟夕一副搖著尾巴想要撲上來的樣子,公輸哲俯身到翟夕身邊輕聲嘀咕了兩句,翟夕立刻鬆了手下意識地扶上自己的腰,驚恐地瞪著公輸哲。

付東樓不知道公輸哲說的什麼,一頭霧水地打量著兩人,扯了扯身旁的霜衣問道:「公輸大師剛說了什麼你聽清了嗎?」

霜衣自然聽清了,可他到底是小孩子,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小聲告訴付東樓:「主子,公輸大師對翟大人說『想感激我就在榻上好好表現,你越浪我越喜歡』。」說完霜衣害羞地捂了臉。

付東樓也跟著捂臉:「口味太重了……」

其餘人齊齊望天。

「你們大爺的!偷聽別人的悄悄話還給抖出來,你們要不要臉!」翟夕「騰」地一下從地上蹦起來,指著身邊這群混蛋大罵。他上輩子到底幹了什麼缺德事兒能給這輩子修來這麼一群……畜生啊!

「阿夕,比起天各一方來說,你我此刻能在一起就該知足了,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公輸哲說著挑釁地睨了付東樓一眼。

尼瑪,秀恩愛死得快你媽媽沒教你嗎?天下有情人都是親兄妹失散多年,秀恩愛的立刻反目成仇,你沒聽說過嗎!

自家男人不在身邊,付東樓也就只能在心裡詛咒一番了。若是柏鈞和在,他立刻抓著柏鈞和給這群古人表演下什麼叫法式熱吻,看誰更會秀恩愛!

正待付東樓要說點什麼反擊回去,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雷霆突然開口:「主子,您說令狐純會不會是以為傳國玉璽實際在您手中才特意來攻打漢中的。」

猛地說起正事,付東樓、公輸哲和翟夕都有些尷尬。不遠的地方將士們浴血拚殺保家衛國,他們卻在這裡打情罵俏,實在不合適。

「令狐純怎麼會這麼想?當初離開地宮的時候我可是什麼都沒拿。」

「奴才也只是隨口一猜並不作數,但奴才覺得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雷霆的猜測有幾分依據。當日地宮中的情形處處透著蹊蹺,如果只是為了藏個假玉璽為真玉璽打掩護,那完全沒必要在深山老林里開鑿一個地宮,要知道這並非一件容易的事兒,很是勞民傷財。

令狐純當時處境不利,為了脫身可能來不及細想,這才會中了付東樓的圈套。倘若令狐純離開之後回過味來了,玉璽何在便很容易猜出來了。

「雷霆此話有理,令狐純打漢中沒準就是存了一箭雙鵰的心思。他現在背負著殺害南酆的罪名,此役打下長安也不過是將功補過罷了。但如果他能把真玉璽弄到手,定能重獲史朝義的信任,要知道史朝義現在為了玉璽作假的事情可是頭疼呢。」

翟夕說著冷笑一聲:「史朝義也不好好照照鏡子,他是配拿傳國玉璽的人嗎?我不信令狐純給他玉璽的時候沒說玉璽有假的事兒,令狐純可不敢擔這麼大的干係。定是史朝義自己**膨脹貪心不足,以為能瞞天過海才做下欺世之舉,到頭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

「話說回來,東樓,難道你真拿了傳國玉璽?」翟夕不敢信。

「有了!」沒注意翟夕問什麼,付東樓一拍手興奮地道,「我有辦法兵不血刃讓令狐純的大軍不戰自退!」

「什麼辦法?!」帳中所有人異口同聲。

「佛曰:不可說。」付東樓眨眨藍眼睛狡黠一笑,「走,咱們上城去,我要跟令狐純好好談談。本王能忽悠令狐純一次就能忽悠他第二次,不僅忽悠他,本王要把北燕的軍隊全給忽悠了,我看令狐純還能再翻身的!」

江涵看到付東樓上了城樓,腦袋「嗡」一下就大了。

我的祖宗誒,親祖宗,您別來添亂好嗎?您要是有個閃失,我們全都要被上將軍殺了給您陪葬啊!

江涵沒那麼實心眼兒,柏鈞和留下的親兵他沒真帶走,而是叫人暗中跟著付東樓在他藏身的帳子四周散開警戒。顯然這群親兵沒意識到他們要保護的人會跑城樓上來,一開始還只是悄悄跟著,等到城樓底下的時候已然晚了。

江涵狠狠瞪了親兵隊長一眼,這麼沒用,連個書生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江涵,你別瞪他,我上城樓來是有話要和令狐純說的。」

令狐純的攻勢雖然猛烈,可還沒能跨過護城河將雲梯推上來。城樓上時不時飛過流矢,江涵為了付東樓的安全把他拉進城樓裡面,心裡有些煩躁:「殿下還是回去吧,和談之類的,都要打出個結果來才能談,現在勝負未分,令狐純豈能給殿下說話的機會。」

付東樓淡定地看著江涵,藍色的眸子中透出一種淵渟岳峙的氣勢。他朝後面一伸手,「雷霆,把傳國玉璽拿出來。」

「傳國玉璽!」江涵大驚失色,「傳國玉璽在殿下這裡?殿下您不是開玩笑吧。」

不光是江涵,在場所有人除了雷霆都驚呆了。

「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拿軍國大計開玩笑。」付東樓唇角一揚,「這個真的傳國玉璽,就是我從令狐純眼皮子底下保下來的。我當初就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他騙了,江大將軍,你還覺得我現在要和令狐純說的話是沒有意義的廢話嗎?」

雷霆從懷中掏出傳國玉璽恭敬地放到付東樓手上,江涵看著眼前這方青色的雕琢著玄鳥的玉璽舌頭都打結了,完全說不出話來。翟夕也沒比江涵好到哪去,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木炎心心念念的傳國玉璽居然就在付東樓手裡,翟夕不敢想象木炎知道后的反應。

「本王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這就是真正的傳國玉璽。本王有辦法讓令狐純兵敗漢中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末將明白了。」良久,江涵退後一步對付東樓躬身一禮,「末將這就去為殿下安排。」

「東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真有把握?」事到臨頭翟夕愈發擔心。付東樓今日之事如果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不成漢中也未必會失守,可付東樓的威信定會大受打擊。

「之前接到的軍報說,令狐純這次出征是立了軍令狀的。南酆雖然兵敗長安,可令狐純的手下也是有損失的。史朝義為了讓令狐純更穩妥地奪回長安,特地從別處調撥了人馬過來,那些人馬可不是令狐純的嫡系,他們都是效忠史朝義的。」

付東樓緊緊攥了一下拳,深吸了口氣對翟夕道:「師兄,我和卓成認識這麼久,他處處為我著想,不斷地給我創造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可我呢?我幾乎什麼都沒為他做過。哪怕是傳國玉璽,也是我先給他找麻煩在先,歪打誤撞弄到手的。其實我從未真正給他幫上過忙。」

「我希望我能成為和他並肩而立的人,而不是活在他的羽翼之下。這話我和他說過,但我不能只是說說而已。今天的事兒,也許會很難,但我一定要試一試。不作出任何努力就放棄我做不到。」

付東樓一直都相信,在動腦子這方面,只要他努力,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否則他也不會是文理兼備的高材生。當學霸,沒有這點自信怎麼行!

「你怎麼會這麼想。」公輸哲很是不贊同付東樓的想法,「其實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完全沒必要像現在這樣逼迫自己。」

「阿哲,東樓說的也沒錯。」翟夕倒是很能理解付東樓,「他是要做瑞王卿的人……」

翟夕望向付東樓手中的傳國玉璽,壓低了聲音道:「說不準,將來他就是大楚的皇后,整個天下的另一個主人……他現在這樣還遠遠不夠啊。」

「師兄……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很……」付東樓沒想到翟夕敢宣之於口,再看自己周圍的人,從自己的小廝們到公輸哲,還有守在一旁的親兵隊長,大家居然一點驚詫的反應都沒有。

翟夕一笑看向戰火紛飛的門外,「東樓,這裡是羽林軍,大家都知道最終的目標是什麼。就像你在《寶璽論》里說的,這個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能者得之!」

「沒想到最看不開的居然是我。」付東樓釋然。他一個現代人,倒比這些古人更迂腐了。說的也是,大爭之世,大楚最需要的是柏鈞和這樣的領袖。成都城裡坐著的那個……除了惹事兒掣肘被人當槍使,還會什麼……

「殿下。」江涵再次走進來,外面戰鼓的聲音似乎小了很多,「已經準備好了,請殿下登城。」

風泱雪襟霜衣上來幫付東樓整了整按照瑞王卿品級裁製的象牙色綉四爪金龍軟甲,齊齊跪下道:「恭請殿下登城。」

「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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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王爺愛上學霸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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