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紅樓
黛玉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有一雙粗糙的雙手握住了她的身體,她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那隻手卻狠狠的拍了拍她的屁股,黛玉大怒,大叫出聲,耳邊卻傳來嬰啼聲,只是聲音微弱。
黛玉茫然,哪裡來的嬰兒,她在哪裡?在醫院嗎?緩緩睜開眼睛,一張放大的老婆子臉出現在她的面前,心中駭然,再仔細一瞧,那人卻是滿臉笑容,那髮型,那衣裳分明便是她前世紅樓中的模樣,只聽得那老婆子笑著道:「恭喜林大人,林夫人生了個千金。令千金生得好生模樣。」
那林大人喜道:「快給本官看看。」轉眼黛玉落入那林大人懷中,黛玉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那個滿臉歡喜的人卻不是她前世的父親林如海又是哪個?只他面貌還比較年輕,面容俊美,目光溫和欣喜,身上還穿著二品錦雞補服,看來是直接從衙門趕過來,還沒來得及換衣裳。
林如海抱著女兒樂呵呵的進了產房,下人們面面相覷卻又不敢提醒主人。
紅木六柱千工架子床,石青色綉五福臨門花樣的幔帳用菊花銀勾掛起,賈敏面色慘白,雙目緊閉,林如海心疼的看了一眼妻子,將女兒小心翼翼的放在妻子身邊,又掖了掖被角。
賈敏緩緩睜開眼睛,煙眉籠籠,水眸汪汪,見丈夫坐在身邊,歡喜起來,硬撐著想坐起來,林如海將她按住,「你才生產,身子虛著,好好躺著。你看看咱們的女兒。」說著將黛玉抱起放到妻子眼前。
賈敏聽說是女兒眼眸微微一暗,嘆氣道:「相公年已四十有五,而妾身也將近三十過半,本以為此次能為相公誕下麟兒,延續香火,怎奈天意弄人,是個女兒,往後還不知能否再次懷上。
家中那幾房姬妾也不爭氣,待妾身身子好些,便給相公再納一門妾回來,好為我們林家開枝散葉。」說到這賈敏的神色更加黯淡。
林如海好氣又好笑,只是又不忍妻子太過自責便道:「女兒我也喜歡,兒子沒有便沒有罷,只當我林如海今生無子緣罷了。夫人還是先將身子養好,至於納妾的事還是罷了。說不定卻是我的關係,跟你們無關。」
賈敏濕了眼眶,丈夫能這樣體貼疼惜她,她便是再接幾個人回來,也是心甘情願。
終究剛產子完身子虛弱,再加上往日里身子也不甚剛強,撐不住沉沉睡去。林如海將黛玉抱到早準備好的奶娘那餵奶,自己便去了書房。
黛玉癟癟嘴,只得再次接受成為嬰兒的事實,再世為人兩次,吃便吃吧!
從醒來到現在的刺激實在太大,等她吃飽喝足了,被放入一個精緻的搖籃中,精神足了,才恍然想起現代的丈夫,父母,弟弟,好友,同事,學生等,再一想到丈夫在她被車撞飛那一刻的驚駭絕望,心中一痛,淚水滾落下來。
她好不容易適應那個社會,有了疼愛她的父母,相愛的丈夫,喜愛的弟弟,還有喜歡的事業。怎的偏偏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黛玉又是欣喜可以回到前世父母身邊,又是痛苦離開現代父母和丈夫,心中矛盾痛苦,甚是煎熬,她這身子本因早產而體弱,沒幾日便大病起來,急得林如海和賈敏嘴都起了泡。
不眠不休幾日,她的病才漸漸有了好轉,在現代因為自己的誤會而導致自己被車撞,這一世又因為心思過重而身子承受不起得了大病又差點去了小命,黛玉才漸漸明白過來,有些事情該放開的便要放開,不然徒增父母擔憂,她便是不孝了。
那個世界她回不去了罷!黛玉含下淚水,漸漸將心轉了過來,既然來了,她便要下定決心怎麼讓父母活得長久一些,怎麼讓弟弟不夭折,她不要再成為寄人籬下的孤女。
只是事情要如何施行,還得等她長大了再說,現在連說話走路都不能,還談什麼計劃。這些便是后話。
黛玉終究是嬰兒,體力不夠,很快眼皮沉沉的睡去。
而剛剛喜獲千金的林大人則在書房裡面翻爛了幾本厚書頭,終於敲定女兒的名字,黛玉,如玉一般美麗的女子;玉兒長大后肯定跟她母親一樣美麗溫柔,想到愛妻賈敏,林如海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敲定名字,林如海又擔心起愛妻,沖沖又往產房趕去。走到門口,便被賈敏的奶娘章嬤嬤攔住,「姑爺,這產房血氣重,男子卻不可入內。」
林如海暗惱,虎著臉不說話。
章嬤嬤暗暗叫苦,只得苦勸道:「姑娘剛剛已經睡下,待出了月子,才好與姑爺相見。」
林如海心道,這章嬤嬤在妻子身邊是最得臉的人,也不好與她難看,也罷,等夫人醒了再來罷,他先去瞧瞧閨女去。想罷,便點點頭吩咐等夫人醒了使人告訴他,這才離去。
卻不知道那章嬤嬤在那抹汗珠子,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叫苦,便是小姐醒了也不能進去啊!
林如海離了產房又往旁邊的偏屋趕去,瞅著女兒粉嘟嘟的小臉,心裡那個樂呀!他林如海年已經四十過五,才得一女,這看在眼裡如珍似玉似的,忍不住抱起黛玉在她粉嘟嘟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了兩口,樂得他在屋裡走了好幾圈,看得旁邊的奶媽子小丫鬟們偷笑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林如海心中才稍稍平靜下來,心裡琢磨著既然已經有了女兒,要不要將那些妾室們都打發了?
而被林如海琢磨著想打發的幾個妾都聚在一起等消息,她們急呀!夫人這胎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兒還好,若是男孩,哪還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老爺與夫人感情深厚,若不是為了傳宗接代,還真沒她們幾個什麼事,平日里也甚少來她們房裡,想到老爺她們心裡也是苦澀一片。
幾個人捉起繡花針繡花,誰真的綉進去了也只有誰自己心裡知道,王姨娘卻是耐不住開口道:「你們說,夫人這胎是男是女?」
江姨娘撇了她一眼,「這個等會便知。」
「嗨,這還用你說,我這不是現在讓你們說嗎?」王姨娘氣急,
江姨娘冷笑,「是男又如何?是女又如何?」
「你真傻還是裝傻?如果是男孩,以後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嗎?」
一旁老老實實繡花的李姨娘小心開口道:「夫人很是寬厚,待我們極好,怎的沒立足之地?」
王姨娘恨鐵不成鋼的點點她的額頭,「就你老實,啥都不爭,老爺來不來你都不急,我告訴你,如果是男孩,那老爺還用到我們房裡嗎?老爺不來,我們如何懷胎?沒有孩子我們老來如何有靠?」
李姨娘正要說話,一個小丫鬟急急掀帘子進來,王姨娘一把拉住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急切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小丫鬟嚇得說不出話來,王姨娘急了,抬起手掌便要扇下去,江姨娘在一旁扯住她的手腕,「你這是做什麼?嚇著這孩子了。」將王姨娘扯到一邊,褪下手腕上的銀鐲,塞到小丫鬟手裡,柔聲道:「別怕,你且說夫人生的是公子還是姑娘?」
小丫鬟彷彿被江姨娘感染,慢慢回過神,小聲道:「是姑娘。」
江姨娘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又瞪了急急想開口的王姨娘一眼,好聲好氣的將小丫鬟送了出去,這才道:「就你沉不住氣,這下高興了吧!」
王姨娘這才得意起來,「我平日里見夫人那肚子便知是個女兒,果然不出我所料。」
「既然你知道,還著什麼急?」江姨娘看不過去諷刺了一句。
王姨娘噎了一下,才哼了一聲,「你還不是一樣......」
又轉頭看了一眼正認真繡花的李姨娘,撇了撇嘴,「這個木頭......」這才搖曳著腰肢,撫摸著秀髮向門外走去,「我得去向老爺夫人道賀去。」
江姨娘在她身後冷笑道:「我勸你莫去。」
王姨娘頓了一下,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走到門邊掀開帘子才道:「你們一個兩個膽子小,撐不住事,以後可別後悔。」說完甩下帘子走了。
江姨娘眼神閃了一下,低下頭跟李姨娘低聲討論起花色起來。
林如海剛在心中下定決心要將三位姨娘打發出去,便聽見門邊有人說話,微微蹙了蹙眉頭,正要問話,便見門帘子打起,王姨娘嬌笑著走了進來,「恭喜老爺喜得千金,咱們林家總算有后了。」
林如海迎面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濃香,心中頓時膩味,「你有心了,只是以後咱們林家這種話便不要亂說,這話也是你說得了的?」
王姨娘臉色一僵,眼淚滾在眼眶中,掏出手帕粘了粘眼角,委屈道:「老爺,卑妾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你的心思我知道,該說的已經說了,你下去吧!」林如海揮揮手讓她退下。
王姨娘不情願,又問道:「那晚上......?」卻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林如海眼角都沒看她,「晚上我在夫人房裡。」
「夫人不是......」
「下去。」王姨娘話還未說完便被林如海喝住,委屈得淚水當下滾落下來,一甩帕子轉身跑了,她這才明白江姨娘那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