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床上的男人

江璃的全身，瞬間爬上一層冷意。

在男人躺過來這期間，沒有卧室門開鎖的聲音。

那麼，躺在江璃身邊的，是誰？

廚房剁肉的是誰？

剁的肉，又是誰？

江璃默念夜間守則第八條：

【若半夜醒來，發現床上躺著第二個人，請務必裝睡，不要睜眼。】

江璃保持著勻速呼吸，依舊裝睡，沒有睜眼。

旁邊的男人，卻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哎……老婆，最近養豬場的工作不太順心。」

「好多豬都得了豬瘟，市場怕是要變天了。」

是熟悉的，白天丈夫的聲音。

但是江璃很清楚，她旁邊躺著的男人，絕對不是丈夫。

夜間守則第七條寫的很明白：

【請記住，丈夫夜裡不會回房睡覺。】

所以旁邊的男人，是一個偽裝成丈夫的「那東西」。

「老婆，我有點口渴，幫我遞一下黑色的水杯。」

江璃充耳不聞，呼吸依舊十分均勻。

男人推了推江璃的後背，「老婆？老婆！」

但江璃睡得很死，沒有絲毫反應。

夜間守則第五條：

【無論何時，不要答應「它」的任何請求。】

男人有些怒了。

他的聲音暴躁起來。

「水杯！水杯！說了多少遍，你為什麼要裝沒聽見？！」

「我知道你醒著，你跟我說句話！不要像個死人一樣！！」

江璃還是沒有動。

她側躺著，背對著男人。

她的面前，就是男人要的，放在床頭柜上的黑色水杯。

男人沒辦法，最後氣急敗壞地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

拖鞋的聲音打著地板，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男人邊走邊罵：

「哼。家裡的飯是我做，孩子是我帶！」

「我每天送了孩子去學校，還要去養豬場餵豬，什麼都是我做！」

「你多好，你只需要去上上班！多輕鬆的事情！你究竟有什麼不滿意！！」

男人繞過床尾，走到了江璃這邊的床頭櫃旁。

江璃心中生疑。

按照這個男人的說法，妻子每天白天是需要出去上班的。

但她現在，還沒有拿到任何妻子工作相關的規則。

看來明天早上，要抓點緊了。

男人走到江璃的面前，蹲下來，沒再說話。

江璃緊閉雙眼。

但是她能感覺，那個男人的臉，和她貼得很近。

近得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

男人蹲在床前，歪著頭，目光死死注視著她。

「老婆，你睜開眼睛，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男人聲音很小，說話只有氣聲，就像是附在江璃耳朵邊上說的。

語氣之中，充滿了蠱惑。

屋內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正好隱匿了男人的身影。

「我知道你在裝睡。」男人的氣息吐在江璃的臉頰上。

江璃無動於衷。

她在裝睡，她不能動。

翻個身都不行。

男人的眼睛發出詭異的光。

他靠近江璃，用哀怨，接近於哭泣的語氣說話。

其中夾雜著啜泣抽噎的聲音。

「老婆，你害我害得好苦……」

「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把他騙進來殺了！」

「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

就在此時。

被子裡面動了一下。

江璃動了？

男人的臉上，霎時間綻放出狡黠的笑顏。

「動、動了。老婆，你是不是醒了？」

男人喉間怪異的笑聲，在強忍著，快要憋不住了。

江璃一旦蘇醒，那就是違反了「裝睡」的規則。

那對於男人來說，就是可以飽餐一頓了！

被子裡面，確實在動。

男人已經斷定，江璃綳不住了！

男人開始吸溜口水，他的眼睛都快瞪直了！

被子猛地一下掀開，露出江璃懷裡，被吵醒的紅嬰。

紅嬰抬起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媽……咪，誰啊，好吵。」

就在紅嬰的臉，露出來的那一瞬間，男人驚懼得差點沒飛起來。

男人立馬雙腳合併，一蹦三尺高，跳到了身後幾米遠的窗台上，蹲著不敢動。

「再吵……我……打……打爆他……的……頭。」

紅嬰口齒不清地呢喃。

蹲在窗檯的男人，不經意扯動了大紅色窗帘。

窗帘外面，泛著紅光的眼睛，露了出來。

「吃她！」窗外的怪物突然開口喊他，給男人驚得瞬間炸毛！

「快吃了她、吃她……」紅眼怪物遠遠望著熟睡的江璃，饞得直流哈喇子。

很明顯，紅眼怪物還沒有看見紅嬰。

男人見紅嬰即將蘇醒，心中警鈴大作！

他顧不得太多，飛快地從窗台上下來，蹦到牆上，回到了空缺的結婚照里。

男人一走，窗帘再次合上，遮住了紅眼怪物的視線。

夜晚，再次安靜下來。

除了廚房時不時傳來的「梆梆」的剁肉聲。

……

次日。

早上六點，生物鐘將江璃喚醒。

江璃一覺醒來，整個卧室大變了風格。

衣櫃倒塌，四周爬滿了蜘蛛網。

牆上的結婚照，相框破碎，歪歪斜斜地掛在牆上。

也許是江璃的錯覺。

江璃總感覺，那個結婚照上的男人，笑容比昨天更加詭異了幾分。

屋內，白色的牆皮斑駁脫落，上面隱隱有些濺上去的血色污漬。

玻璃窗只剩下一半，呼呼刮著涼風。

整個卧室，宛如一片廢墟，荒涼蕭瑟。

晚上23:00至次日凌晨04:00，卧室是安全區。

現在是早上06:00，不在規定的安全時間之內。

所以這應該就是卧室的原貌。

紅嬰早就醒了。

他正在床頭，玩著一頂女人的假髮。

「媽咪，你醒了。」

「嗯。」

「昨天晚上，咱們從窗戶扔下去的那個老爺爺爬上來了。」

「老爺爺？」江璃一怔。

難道昨晚那個留著血紅色長指甲的人，不是女人，其實是個男人？

而是，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

所以她對丈夫有可能出軌的猜想，其實是錯的。

「幾點鐘的事？」江璃看向窗檯。

那裡殘破的玻璃窗上，留著幾條血手印，看來確實有人翻窗進來過。

紅嬰說，「就是早上4點多鐘，窗戶自己開了。我抓住他，吃了他的心臟，又把他扔出去了。」

「這是他的頭髮。」紅嬰打了個嗝，遞給江璃他手裡的假髮。

江璃接過一看，那是一頂女人的假髮。

所以那個老男人，為什麼要假扮成女人？

江璃正陷入沉思。

而就在此時。

江璃聽到「咔噠」一聲，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響。

卧室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