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好消息
硝煙漸漸散去。
李恪率領吐蕃軍,很快結束了戰鬥。
原本在歷史上叱詫風雲的屋利啜,連個泡都沒冒一下,就喪命在亂軍之中。
李恪胯下的白馬被染成血色。
他手持馬槊,威風凜凜的坐在馬背上,接受著周圍人的膜拜。
剛才那一番陷陣,讓吐蕃娘氏意識到,這個新晉駙馬壓根不是什麼繡花枕頭,而是一頭年輕的雄獅。
於是徹底服氣了,恭敬的向他彙報戰果。
梅朵公主化身小迷妹,兩眼亮晶晶的盯著自己未婚夫的身影,眼裡都能溢出水來。
房贏掃了一眼裝逼的渣男,轉身招了招手。
一個衣著襤褸的奴隸,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對著房贏抱拳請示:
「二郎有何吩咐?」
什麼?
還有潛伏者!
阿史那賀魯的瞳孔縮了縮。
在場的首領們,更是震驚的張大嘴巴,一股涼意從後背上竄,瞬間蔓延全身。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唐人竟然在部落里安插了這麼多人手!
如果這些人暗中動手,自己絕對會毫無聲息的死去....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大唐不良人?
眾目睽睽下。
房贏淡淡的說道:「可以傳書了....突厥汗國葉護,阿史那賀魯,已投奔我大唐,請陛下裁決。」
二代天勇星,立刻低頭應道:
「喏,謹遵將軍令。」
……
遙遠的長安。
依舊繁華如春。
然而,今日兩儀殿內的這場朝會,卻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原因是,中書舍人岑本文,當眾彈劾了魏王李泰……
魏王泰寵冠諸王,盛修第宅,文本以為侈不可長,上疏盛陳節儉之義,言泰宜有抑損!
這就有點意思了。
當今陛下恩寵魏王,世人皆知。
而魏王的諸多行徑,也已經超出了一個普通皇子該有的規格。
....比如宮內行走,皇帝憐其體胖,特允了他乘轎而行,而坡腳的李承乾,卻依然要步行覲見。
這種凌駕於太子之上的特權,已經是嚴重的僭越了!
然而,滿朝文武都對此諱莫如深....因為這是皇家的事,哪怕是微末細節,也會觸碰到皇帝敏感的神經。
可如今,岑文本卻站了出來。
他的切入點很好,沒有彈劾魏王的諸多越格行為,而是專門拿宅子說事兒。
這就相當高明了……
人在自家多蓋幾間房咋了?
高度又沒超皇宮,並沒有觸犯唐律,犯的著揪住不放嗎?
然而岑本文就是說了。
理由是:奢侈之風不可長!
....你身為皇子,不可以炫富,要節儉,要給天下人做個表率,要抑制這種揮霍無度的行為。
這簡直是廢話。
當今上流權貴,誰家沒個金山銀山?有錢不享受,難道要沒苦硬吃?
但臣子提出了意見。
皇帝當然要重視起來,於是「並嘉之,賜帛三百段。」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算是皆大歡喜。
可岑文本並沒有退下,而是繼續躬身進奏:
「陛下,高昌昏迷,陛下命君集等討而克之,不逾旬日,並付大理。雖君集等自掛網羅,恐海內之人疑陛下唯錄其過而遺其功也。」
大殿內瞬間鴉雀無聲。
眾臣渾身一震,面露驚訝之色。
這是....要為侯君集求情?
他剛剛還彈劾了魏王,然後馬上又來了這麼一出,難道他是太子的人?
不對!
他彈劾魏王的理由不疼不癢。
分明就是虛晃一槍!
可他為何要為侯君集說話?他到底是誰的人!
……
群臣的心思百轉千回。
龍椅上的李世民卻神色不變:
「岑卿,侯君集搶錢搶物搶女人,可是犯了罪的,朕若是放了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岑本文聽罷,不慌不忙的道:
「陛下,臣聞命將出師,主於克敵,苟能克敵,雖貪可賞,若其敗績,雖廉可誅。」
「是以漢之李廣利、陳湯,晉之王浚,隋之韓劾虎,皆負罪譴,人主以其有功,咸受封賞。」
「由是觀之,將帥之臣,廉慎者寡,貪求者眾……」
「是以黃石公《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急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
「伏願錄其微勞,忘其大過,使君集等雖重升朝列,復備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得貪愚之將,斯則陛下雖屈法而德彌顯,君集蒙宥而過更彰矣。」
此言一出。
孔穎達等大儒紛紛皺眉。
岑本文洋洋洒洒一大堆話,其實核心意思很簡單:
將領在外征戰,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勝利!
只要戰勝了敵人,其他一切都是浮雲……即使貪婪,也可賞賜;如果戰敗,即使清廉也要懲罰。
不僅以李廣利、韓擒虎舉例,他甚至還搬出了黃石公!
最後還為皇帝想到了後路……陛下雖然有虧於律法,卻使德政更加顯明,君集等人雖然承蒙諒宥,而其過失也更加明顯了。
這樣的理由。
在儒家看來簡直是荒謬!
可在場的大臣全是人精,自然知道朝堂的規則。
....有時候,矛盾的結果,並不以律法和公道為準,而是看誰的背影硬。
幾千年了。
這一點從未改變。
侯君集一直是皇帝的心腹,是參與過玄武門之變的功臣,一切公道,在這層關係面前都要靠邊站!
而皇帝將他下獄,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懲罰,也僅僅是在等一個機會……
果然。
李世民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好吧,朕就依了文本,將侯君集釋放出來,讓他繼續為大唐增添功績。」
此話一出。
群臣心裡咯噔一下。
魏王黨們更是露出震驚之色。
竟然…就這麼放了?
要知道,當初侯君集下獄,可是眾臣群起而攻之啊,甚至連房相都親自下了場。
可現在,侯君集竟這樣毫髮無損的出來了……
東宮由此助力,魏王今後該如何是好?
魏王下屬們神色慌張,下意識的看向太子黨,發現對方雀躍不已,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看到這一幕。
魏王黨們憤怒不已。
紛紛紅著眼睛,死死盯對手,拳頭暗自握緊。
朝堂暗流涌動之際,立於龍椅旁的張阿難卻微微側頭,黃門帘后,一個小太監正神色焦急的做著手勢。
張阿難邁步走過去。
小太監立刻奉上密折,耳語了幾句。
張阿難點點頭,重新回到龍椅旁,揣著手沉默肅立。
這一切,皆被李世民看在了眼裡,他將目光收回,望向下首:
「諸位卿家,有事進奏,無事便散了吧。」
話音落下。
大殿內一片安靜。
顯然,侯君集被釋放,太子和魏王的力量發生了轉變,不少人已經開始琢磨著如何戰隊了。
李世民見無人說話。
擺了擺大袖,站起身離開。
出了兩儀殿,他放緩腳步,看向身後的大太監:
「剛才發生了何事?」
張阿難趕緊上前彙報:「大家,駙馬房遺愛有信了。」
李世民面色一喜:「贏兒來消息了?他都說了什麼?」
張阿難頓了頓,輕咳一聲道:
「駙馬說,您再不把他叫回來,他就真要脫離大唐,成為西域之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