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二天一早,周韶川跟謝家喬就來到了孫赫明的公司。
孫赫明是孫氏集團孫董的私生子,但家裡給他的幫助少之又少,於是他自立門戶,在外做家電起家,賺了些錢后就去搞投資,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真有些經商頭腦,總歸是賺了點錢。
之後又將目光轉到娛樂圈這塊肥肉上,一來二去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孫總』。
兩個大人物一同出現在這樣的小公司里,前台嚇得連話都說不穩。
一位是風投界赫赫有名的大佬周韶川,身經百戰、封為圈內泰斗人物。
另外一位是inj集團的繼承人,風投界新貴。
前台雙腿打顫的將他們帶到休息室,結結巴巴的問他們想喝什麼。
周韶川笑著擺手:「不用招呼,讓你們孫總來就行。」
「孫總已經在路上了,十分鐘就到。」
周韶川抬起手看了看腕錶,扭頭望著窗外,揮揮手示意前台離開。
大約十來分鐘,孫赫明氣喘吁吁的跑到公司,從前台處得知兩位大佬都在休息室里坐著,慌張的理了理襯衫,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緩和情緒后,這才邁開步子走進休息室。
小心翼翼打開門,就看見周韶川穿著黑色西裝,慵懶肆意的坐在沙發上。
而坐在他對面的則是穿著長款風衣的謝家喬,同樣具有強大的氣場,眼神凌厲非常。
孫赫明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福氣,小小的公司能引來這兩位大佬,卑躬屈膝的走到兩人跟前,笑道:「周總、謝總,真是什麼風把你們刮到我這小公司來,之前咱們還在宴會上見過呢,我爸引薦過我,不知道你們還有印象嗎?」
「沒印象。」周韶川向來不願意給不喜歡的人好臉色,直截了當,「我們今天來不是跟你敘舊的,跟你談生意的。」
孫赫明新一季的公司財務數據並不理想,處處吃緊,一旦某個鏈條斷了,那就是連鎖反應,破產是小,就怕丟臉。
畢竟他出來做生意,家裡十幾雙眼睛盯著看。
有人希望他倒台,有人希望他負債。
頂著這些壓力,硬生生的扛了過來。
如今他正四處拉投資,但投資方也不是傻子,他的公司並非朝陽產業,市場佔有率也不算高。
更何況他還在參與投資娛樂圈的產業,手頭上好幾個項目都沒有回款。
這個時候投給他,等於投進無底洞。
可現在,周韶川這樣的風投大佬跑到他公司來說要給他投資,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哎喲,那真是我的榮幸。」孫赫明摸了摸大腿,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您需要了解什麼,我都可以詳細跟您說。」
「我知道你目前分兩個賽道,一個是家電行業,一個是娛樂項目,但是娛樂圈的投資不像家電,服務跟產品做好,一樣能夠長紅。」周韶川身子微微往前傾,語氣平淡,「我看過你們各方面的數據,你做家電遲遲沒有做大,一是獲取用戶的途徑太單一,擴展不了新的用戶群,二是產品和服務都沒有得到市場真正的認可,用我們行業內的話來說,你是邊緣產物,隨時可能淘汰。」
他故意說『邊緣產物』,擺明是在內涵他作為私生子不能見光的身份。
孫赫明聽完,臉色略顯難看,想生氣卻又不敢發怒,畢竟周韶川來自國外四大財閥之一的家族,他就算不是私生子也沒能力跟他抗衡。
只能是扯出笑臉,「您說的是,主要是市場不好做,我們拓展用戶比較艱難。」
「我們可以給你錢做投資,但是我們有條件。」
拉投資一向如此,孫赫明即便是出去找投資也是需要雙方談判,他點頭說道:「你們說。」
謝家喬看了周韶川一眼,往下說:「我們的小組團隊要進入你們的董事會,獨立董事由我們的人來擔任,其中一條就是ceo無法駕馭董事會,無法越權董事會。」
孫赫明聽完,猶豫說道:「那這樣的話,等於我做什麼都需要通過董事會的表決,是不是太——」
太他媽沒有人性。
聽過過分的要求,沒聽過這麼過分的要求,其他公司都是董事會無法越權ceo的工作,他們倒好,ceo無法駕馭董事會。
周韶川看著他那想發怒又不敢怒的樣子,唇角微微上揚,補充道:「我們是第一次合作,雙方還沒有建立基本的信任,我想我們這麼提要求,也是理所當然的,我想孫總應該明白,一個好的董事會是可以帶著公司往前走的,我想你沒有理由拒絕。」
是他媽沒理由拒絕,還是不能拒絕?
孫赫明是聽明白了。
他們這哪裡是要投資,是他們要架空他在公司的地位,讓他的公司屬於他們。
「二位,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了你們?」孫赫明收起笑容,打開天窗說亮話,「要不然我實在看不出你們真的想要投資我的意思。」
周韶川一條腿疊在另外一條腿上,西裝褲剪裁得體,襯得他大腿肌肉格外結實,食指夾著煙,放進嘴裡抽了一口,說道:「孫總好大的口氣,別人千方百計求著我們投,你倒好,把我們往外推。」
孫赫明看著周韶川那樣,雙手不由得緊握。
獨立董事一般都不是主投資人,但他們偏偏要求自己人來做獨立董事,還要ceo無法越權,這不變相的延長資金使用期限?於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除了得罪他們,他實在想不出別的目的。
孫赫明有種被炙烤的感覺,上不來下不去。
他思考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二位,我覺得要不算了,這個投資——」
「你的資金鏈很危險。」謝家喬面無表情,「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給你這樣的公司投資,說白了,除了我們,你找不到其他人。」
孫赫明的處境確實非常危險,資金鏈一旦斷裂,他就會面臨破產。
到時候的連鎖反應就會變得無法預測。
可是答應他們——
孫赫明想到自己家裡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心一橫。
「這樣吧。」他咬了咬牙,「我找律師來,咱們把合同擬一下,具體的細節再詳細商談。」
「可以。」
周韶川跟謝家喬站起身來,「下午五點有空,到時候再談。」
孫赫明強撐著笑容送兩人出門,等他們走後,他虛脫的回到了辦公室,打了無數個電話,也沒有拉到一個投資——山窮水盡,除了答應周韶川和謝家喬那不平等條約外,好像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他萬念俱灰的倒在沙發上,不得不接受面前的事實,可這是他辛辛苦苦一手打下的江山,難道就要這樣被他們架空?
該死的,他到底哪裡惹到他們了!為什麼要花費這樣的時間來整他?
*
寫字樓下,車來車往。
正逢上班時間,不少白領正往公司趕。
周韶川跟謝家喬兩人齊肩站著,西裝筆挺,格外引人注目。
他很喜歡這種站在高樓林立的街道邊看人間煙火氣息,有種跟他的世界產生分割的奇觀效果。
甚至想著某一天不幹風投這個行業了,就當個司機也挺好。
他手裡夾著煙,放到嘴邊叼著,煙霧蔓延,站在旁邊的謝家喬微微皺眉,「你還是戒煙吧,老是抽對身體不好。」
周韶川瞥了他一眼,「謝家喬,你膽子很大啊,敢對你三叔這樣說話?」
謝家喬微微扭頭,輕笑,「叫你一聲三叔,你還真當是我長輩?我可聽說你逼著音音也喊你三叔,我們兄妹倆的便宜全讓你一個人給佔了。」
謝家喬跟周韶川是摯友,喊他三叔純屬是因為兩人之前打過一場賭,他沒贏過他,認賭服輸的喊他三叔。
這一喊,就喊了好多年。
周韶川痞氣的笑,「你別說,你妹妹喊的比你好,甜糯軟萌,聽著就讓人歡喜。」
謝家喬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車,「我覺得我們剛才收斂了,就不應該跟他這麼客氣。」
「把他架空、逼得他沒路走來求我們,對於他來說,現在只剩兩條路,要麼老老實實答應我們,做我們傀儡,要麼就老老實實回去被孫家奴役,我要是他,我就選前者。」
「還是不解氣。」
「行了,人家打拚了幾十年的產業說沒就沒,名頭是他的,事咱們來做,但這個事……」周韶川拍了拍他的胸口,「可以做很多的嘛,無論是好是壞,不都要他擔著?謝家喬,眼界放寬一點,整一個人,就不能給他一拳,而是打斷他的肋骨,讓他每一天都疼。」
「所以我做事跟你不一樣,我就要他當下疼。」謝家喬看著周韶川,「你這隻老狐狸,做事真陰險。」
周韶川笑了兩聲,「這叫陰險?」他挑眉,「做風投不要死腦筋,要把不好的東西送給別人,而不是像你這樣,把好的東西搶過來,市場就這麼大,你搶得過誰啊。」
「歪理。」
「嗯,歪理。」周韶川笑著說,「歪理就是對付你這樣的正經人。」
謝家喬嫌棄的揮了揮眼前的煙霧,「我現在嚴重懷疑把音音交給你照顧是錯誤的。」
「晚了。」周韶川靠近他,半開玩笑地說,「小傢伙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我突然對她感興趣,將來要是做了我女朋友,你可別發脾氣。」
謝家喬:「……」
「周韶川,你是混蛋嗎?」
周韶川聳肩,「半個吧。」
「剩下一半你們兄妹來承擔,一個罵我混蛋,一個說我可惡。」
謝家喬:「……」
*
當天,孫赫明就跟周韶川簽訂了『不平等』協議,美其名曰投資,實際上是架空。
周韶川安排自己人進入董事會,從內到外的侵吞孫赫明的所有權利與控制權。
謝家喬本想留在國內好好處理這件事,但他事業繁多,也只能留幾天。
趁著天氣不錯,他來到醫院看望謝疏音。
不敢進門,就站在門外。
周韶川瞥了他一眼,拿著他買的禮物走進門,「真不進去跟她說幾句話?」
窗外的陽光落進來,打在他的側臉上,顯得有些憂鬱。
他搖了搖頭:「不去了,她不會想看見我的。」
周韶川點點頭,拿著禮物走進門。
謝疏音的腿沒有多大的事,骨折都算不上。
也是孫赫明害怕,沒敢把事情鬧大,叫的打手也沒有下狠手。
她正躺在床上看書,聽到聲音扭頭望去,撞進周韶川那雙幽深的眼眸里。
唇角上揚,喊道:「三叔,你來了。」
「嗯。」周韶川走到她身邊坐下,把禮物放到她旁邊,「今天感覺怎麼樣?」
「好多啦。」她坐起身來,「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
周韶川脫掉長款大衣,穿著裡面的黑色西裝坐到她身邊。
屋內的溫度有些高,接近二十六度,他解開了西裝的紐扣,露出裡面黑色襯衫,扭頭望著她時,俊美的臉上攜帶著幾分溫柔,「想你——」
故意拉長語調:「想你在醫院幹什麼呢。」
說完,有意無意的看著門外的謝家喬,唇角微微上揚,彷彿故意在嗆他剛才說的那句『混蛋』。
謝疏音一愣,心頓時如擂鼓般響個不停。
撐著床面的手指輕輕抓撓著,眼眸微微往下垂。
周韶川並未發覺她的不對勁,直接將謝家喬買的禮物當著她的面拆開了——bvlgari珠寶系列的耳環,低調奢華,極其符合她清冷的氣質。
他將耳環摘下來,靠近她后,伸手去觸摸她的耳垂。
瑩潤的耳垂沒有任何裝飾物,他兩指貼著,輕輕摩挲。
手指的粗糲感帶著灼熱的溫度,頃刻間就將她融化。
她緊緊抓著床單,思緒飄忽,沒有回答。
耳垂也逐漸隨著她的心跳而變得愈發紅潤,垂下來的睫毛輕輕顫抖著,猶如展翅的蝶翼,不經意間就會飛入空中消失不見。
周韶川瞥了她一眼,心裡想著小傢伙的臉這麼紅。
紅得像淬了腮紅,流了水的蜜桃。
戴完后,仔細的打量——瑩潤的光澤猶如嵌入的寶石,瑩瑩的立在她的耳上,就像是崖壁上的星星,美得讓人移不開雙眼。
他將她落在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說道:「其實耳環是你哥哥送的,想不想見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