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長安蛇口
翌日,小皇子李天下失蹤的消息便在長安城內傳得沸沸揚揚,大街小巷無不談論著這件蹊蹺的事情。
又是林蔭古樹下,三五鄰里坐在自製的玲瓏小凳之上納涼。
「哎,聽說昨天夜裡小皇子李天下失蹤了,你說會不會是皇宮真的鬧鬼啊?」一個滿臉橫肉頭顱碩大的漢子左右煽打著手中舊扇說道。
「誰知道呢,孝王已經相繼死了兩個兒子了,沒準是被哪個法力高強的道士下了什麼詛咒也說不定。」另一個清瘦面黑的中年人附和道。
「你們兩個不要瞎說了,這宮廷內爭權奪位明爭暗鬥可不比咱們普通百姓種地來的輕鬆,要我看啊,這肯定是剩下的兩個皇子其中一個所為,二人聯手為之也說不定。」一個年齡略長一些的老者放下手中編製一半的竹簍說道。
「你說會是誰呢?」清瘦黑面中年抬頭期望的看著老者。
「我上哪知道...」老者側過頭去自顧編製著竹簍。
而此時,孝王李孝義正背手在孝王殿上不安的遊走著,身旁兩名宮女錦緞薄紗手持大扇在身邊來回煽動著。「去去去,都下去吧!」孝王擺了擺手煩躁不已的說道,此時他的心中迫切的希望有小皇子的消息,他平日里雖政務繁忙日理萬機,但只要時下有空都會去探看小皇子李天下,端是惹得其他嬪妃皇子心下不悅,足以說明他對小皇子的喜愛。宮女下去以後,孝王停住腳步轉頭看著殿下跪了許久的孫臏道:「你快點給本王說清楚,為何昨夜跟隨小皇子的侍衛都死了可你還活著?」
孝王的三子李儒和四子李裕站在一旁皆是看了看孫臏。
孫臏抬起頭看了看兩個皇子,眼神掃過李裕之時顯現一絲慌張,孝王也是看在眼裡。「孝王,小將昨日確是率人貼身保護小皇子,可當時小人內急,而且靜心湖四周看守嚴密,小將也就離身去假山之下現行方便,怎知回去的時候...回去的時候...」他費力的擠出幾滴眼淚以為如此就能矇混過關。
「放屁!」孝王暴喝道走進身前一腳將孫臏踢倒在地,他指著孫臏道:「別拿本王當三歲的孩童,你騙不了我,快點說實話!」
孫臏爬起跪地道:「孝王明察,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
「父王,我看孫臏也不像是在說謊,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加派些人手去尋找小弟的下落吧!」四子李裕站出身來說道,隨即看著孫臏,孫臏感激的看著他。
「是啊父王,我已經派人在靜心湖四周仔細搜查,想必午時之前就會有消息,我看我們還是將搜索範圍在擴大一點吧,小弟不論生死肯定還在宮中。」三子李儒也出身說道,說到「不論生死」之時他卻是想到自己言語之失,面色不自然起來。
孝王心裡自是明白,從二子李炳溺死靜心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想看到的手足相殘已經來了,但他現在也不知兇手究竟是老三李儒還是老四李裕,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哪怕他們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作為一個父親,他什麼都可以寬恕。
孝王閉著眼背過身去,好似默許了一般。李裕上前將孫臏扶起,孫臏點著頭道:「多謝孝王!多謝二位皇子殿下!」
這時一個身著青灰色孝國兵服的兵士匆忙的跑上大殿。李儒見此忙走上前去。「怎麼樣?」他扶著兵士問道,眼神中顯出無比的迫切。
「回三皇子,我們將靜心湖的四周全都搜遍了,就連靜心湖底也是摸了個通透,都沒有發現小皇子的蹤跡。」兵士低下了頭。
一聽此言孝王捂著額頭左右搖晃著差點摔倒,李儒和孫臏見此忙上前扶住孝王,將其攙扶著坐回大椅之上。而李裕卻是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先下去吧!」李儒揮了揮手對兵士說道。台下兵士起身欲走,卻被李裕叫住,「你確定四處都查過了?」他冷冷的看著兵士。兵士不敢正視李裕,唯唯諾諾的道:「回四皇子,確是全都搜過了。」李裕又是愣了一下神,隨即退開兵士口中說道:「下去吧。」兵士點了點頭匆匆跑開,一隻鞋跑掉在地,忙回頭拾起然後對著眾人躬身作揖,鞋也顧不得穿就跑開了。李裕見此還是嗤笑了一下,他不知,這朝堂對於如此小兵來說,似地獄,不在人間。
三日的搜尋,小皇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孝王李孝義一病不起。
是夜,雜亂的蟲聲蛙鳴交織成夏夜凄美婉轉的音律,縈繞在每一個徹夜無眠的耳畔。月光傾瀉在長安古城之上,蜿蜒百里如一條肥碩的銀白色巨蛇,城門似口,讓多少人兒望而卻步。
一個臉上長滿白花鬍子的乾瘦老者拉著一輛馬車行來,城門的守衛舉著火把橫槍攔路。「什麼人?」
老者上前回之一笑,「各位軍爺,我這孫兒身染怪病生命垂危,大夫說他患的是一種罕見的傳染病,已經沒救了,而且還會造成瘟疫肆虐,要儘早火化。可我...」老者擦拭著臉上的兩行清淚悲傷道:「可是我就這一個孫兒,他父母死的早,我怎麼忍心就這麼將他燒了啊,他還沒咽氣啊,各位軍爺行行好,放我出城將他安葬吧!」老者說著跪了下來懇求著。
「你去看看。」身前的守城官指著一名兵士說道,那兵士小心翼翼的來到馬車近前,先是用手中長槍挑開馬車布簾張望了一下,因夜色昏暗他抬腳上了馬車,火把在外隱隱照亮馬車之內,但見馬車之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滿臉膿瘡,一股股惡臭從身上傳來,兵士掐著鼻子急忙跳下馬車,「沒什麼異常!」
守城官還是不放心,看了兵士一眼奪過火把親自來到馬車前查看,見到馬車內一幕也是掐著鼻子跳下。「快走快走!」他推著老者說道。
「多謝軍爺!」老者忙拉著馬車出城而去。
「這也太他媽噁心了,也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會不會傳染到我們啊?」老者離去后兵士心有餘悸的對守城官說道。
守城官聽此橫著眼抬手打了兵士的腦袋一下,小聲喝斥道:「說什麼呢?」兵士挑著眉悻悻離開。守城官看著通往城門方向的長安古道,斑駁的樹影長短不一,一陣風吹動樹木,地上的影子也隨風擺動。「都給我精神著點,每一個出入城門的人都要仔細盤查,如果發現了小皇子的下落我們可就是立了大功了!」他對一眾守城的兵士說道。其他兵士聽罷也是挺胸站崗顯出精神。可是,他們曾幾何時又認得堂堂的孝國皇子呢?他們只是看守城門的普通人,他們只是勞苦大眾中僥倖的少數,身份的低微,即使孝王親自通過城門,他們也不敢抬頭多看一眼,更何況,他們抬起頭來,看到的也不過是將孝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馬車。
長安城外,剛剛拉著馬車出城的老者停住腳步,鬆開手上韁繩走向馬車之後警惕的看著,見後方沒有人跟蹤,他來到馬車之上看著昏迷的少年。但見他雙手伸向少年耳唇之下,兩指用力一掐撕落一張人品面具,面具連帶著血肉蛆蟲掉落在馬車之中,一張少年蒼白的臉孔顯露而出,正是昨天黃昏被刺之後丟入靜心湖的孝王末子李天下。「小皇子,我已經儘力了,只能將你送到這裡了,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就要靠你自己了!」說著他又將李天下的衣服解開,從馬車座椅之下取出一件新衣為其換上,李天下的后腹被一塊白布包紮著,血浸透白布已經干凝,如一塊血玉留在身上,一輩子抹不去,忘不了。
為小皇子換完新衣,老者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下了馬車。
郊外的夜靜悄悄的,天上一輪明月也隱匿了半邊側臉,比在長安城內看去要明媚的多,老者挺直了身軀抬頭仰望著,嘆息一聲驀然回首,身後只有馬車原地,綠草凄凄。他大步的向前走去,左手向頭上伸去,又一張人皮面具脫落,繼而被丟棄在地,前番的老者一頭烏黑細膩的長發飄柔顯露。
馬車之內的小皇子李天下也是睜開雙眼醒了過來,見自己正在馬車之中,他拍打著頭似在回想著什麼,隨後拄拉著馬車費力的坐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側身探出頭來四處張望著,荒草野地,明月懸天。突然他雙目看著馬車後方,身體也是費力的前傾致視野更加開闊,遠處一個身影映入眼帘,纖細的身上穿著破舊不堪的男服,肩上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月光清下,如昨日景象。直到遠處的身影隱匿在暗夜之中不見了蹤跡,小皇子才無力的探回頭去,他頭靠著馬車閉上雙眼,口中卻是平靜的說道:「怎麼會是她?」
天邊高懸的明月忽地蒙上一層氤氳,夜半之氣飄蕩而起,落在樹梢,落在屋頂,落在昨日種種,飄向海角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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