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日常

上輩子他是沒有回家的，領導特意給他批了半年時間養傷，他住了幾天就出院回宿舍待著，沒有告訴家人自己受傷的事，在勤務員的幫助下，養了一個半月，傷口恢復的差不多，就開始工作，帶隊伍操練。

因為這件事，他在整個團里都出名了，人送外號，顧三郎，拚命三郎的意思。

時過境遷，很多事情再看，其實覺得挺傻缺的。

二十五歲的顧庭舟一心只想一路往上爬，忽略了沿途的風景。

而五十五歲的顧庭舟想要的很簡單，不過是父母康健，孩子承歡膝下，健康快樂成長。

顧家嶺生產大隊

大寶躡手躡腳的從炕上爬起來，準備去噓噓。

「大寶，你幹啥呢？」李清韻被大寶起床的動靜驚醒，也翻身坐起來。

「沒，沒什麼。」大寶看自己把媽媽吵醒了，生怕挨打，穿上鞋就跑。

李清韻無奈一笑，也起身準備收拾。

家裡大體收拾乾淨了，現在就還有箱子里雜七雜八的東西得歸置一下。

她憑著李招娣的記憶找到炕櫃里藏錢的地方。

掏出一疊錢，數了數，竟然有一百多塊，她本以為最多有個幾十塊就頂天了，另外還有一些票證。

畢竟這幾年陸陸續續收到五六百塊，有一半都貢獻給了娘家，落到李招娣自己手裡的，最多兩百多三百塊的樣子。

能存下一百多還是不錯了，其實李招娣有點窮人乍富的意思，雖然也想極盡享受，但是又怕有一天沒錢一無所有。

所以她雖然經常打扮自己，買一些自己沒享受過的東西，但是不該花的她一分錢也不會掏。

像她兒子的衣服，鞋子這些，大多都是孩子爺奶給的，都是從別人那裡得了舊衣服送過來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娘家父母來拿錢的時候，覺得空著手不好看，拿著弟弟小時候的破布爛衫過來充數的。

總之這兩個可憐的娃整天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又舊又破，有的連原本的顏色也看不出來了。

這一百多塊錢，都是她虧待了孩子存下來的，也難怪人家看不起她，這是什麼豬肉不如的媽，自己的衣服一箱子都是嶄新的，兩個孩子只有幾件不合身的爛衣服，短的短，長的長。

看的李清韻直想罵人。

她直接把那些破爛的衣服全部挑出來丟掉，給留兩件這幾天換洗的就行，反正她會重新給他們做新衣服，多做幾套換著穿。

她自己就不需要了，畢竟箱子里一箱子呢，李招娣雖然人爛，眼光倒是挺好，做的衣服都是這個時代頂好看時興的款式，符合時代特色，她就不用再做了。

李招娣居然還藏了一包麻花和一包水果糖在炕櫃里，也不怕招蟲子。

她把炕櫃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拿出來，錢偷偷收進空間里，衣服摺疊好放回去，

大寶在一邊認真的幫忙疊衣服，一邊偷偷看放在旁邊的油紙包，心想媽媽這是藏的什麼好吃的，有點香呢。

「你想吃嗎？」李清韻誘哄道。

「大寶不吃，媽媽吃。」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些東西都是媽媽一個人的，垂涎也會挨揍。

討好的小表情讓李清韻心裡很不是滋味，也沒了要逗他的意思，直接打開裝麻花的油紙包取了一根遞給他。

「喏，吃吧，吃飽了繼續看著二寶。」

大寶確定了她的表情，是真的要給他，一瞬間蠟黃的小臉都亮了起來，眼睛笑的眯成月牙彎彎。

捧著大麻花，啃了一小口，笑的像個偷腥的貓。

真是容易滿足的孩子啊。

李清韻找出紙和筆，列出明天要買（拿出來）的物資。

米、面、油、調料等肯定是要的，各拿一些先吃著，還有棉布得拿多幾匹，要給兩個孩子做新衣，給二寶做尿布，家裡有的地方也需要用布。

最重要的是補充營養的肉和雞蛋，只可惜現在是夏天，沒有冰箱肉不敢多拿，放不住。

還有奶，二寶的奶粉奶瓶得拿出來，在大寶面前過個明路，就說是他爸寄的奶粉票買的，她就不用給二寶喂個奶粉還得東躲西藏的了。

大寶也得補充營養，兒童奶粉給他喝起來。

現在熱，炕上鋪的草席，但是過段時間就冷起來了，床單被子得提前拿出來準備著，以前的被子蓋了幾年已經又臟又舊而且不保暖了，床單也是東一塊西一塊沒洗掉的污漬，必須換。她剛剛已經把它們單獨放起來，準備冬天當褥子。

這茅草房頂，自從搬家過來換過一次草就沒動過了，之前已經偶爾出現漏雨的情況，李招娣也沒管。

這個問題必須想辦法解決，還得買點白灰把家裡刷一刷，收拾一下，看著總能舒服點，雖然條件艱苦，但是總要努力創造快樂。

廚房裡的刀得重新換一把，都豁口了，盹的連切菜都切不動。

幸好之前她收拾私人物品的時候，把自己家裡用的一套刀具都裝進空間了，剛好能拿出來用。

還得拿一些零食出來，來不及做飯的時候，能墊一墊。

大概就是這些，到時想起需要什麼再說，反正家裡就大寶二寶，大寶也還小，好唬弄。

列好單子，一看時間已經五點，二寶也醒了，換了尿布，又到喝奶時間。

李清韻把大寶支開，給二寶餵奶，小傢伙喝了兩頓奶，已經習慣了奶瓶，吭哧吭哧的兩三分鐘就幹完一瓶奶，開心的吃手手。

李清韻收起奶瓶，把二寶交給大寶看著，從柜子里抓了兩顆水果糖給大寶。

「這一包水果糖媽就放在這個柜子里，你每天只能吃兩顆，不許多吃，吃多了蟲子就會把你的牙齒吃掉。」

「不要，大寶聽話，蟲子不吃大寶的牙齒。」大寶有些滑稽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巴，逗的李清韻哈哈大笑。

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李清韻正準備起身去做晚餐了，一顆剝開的水果糖遞到嘴邊上。

「媽吃。」

李清韻有些複雜的看著孩子純真的眼睛，他明明沒有從母親這裡得到過溫暖，卻還是善良的選擇原諒。

這樣的單純的孩子，真的很難把他同書里那個無情無義的反派扯上關係。

李清韻就著大寶的手吃了水果糖，甜蜜蜜的味道在嘴裡化開，甜到了心裡。

「大寶也吃，吃完跟弟弟玩一會，媽給咱做飯去。」李清韻起身準備做飯。

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道：「千萬別給弟弟吃糖果，他還不能吃，而且會噎住。」

大寶已經很久沒吃過糖果了，上次還是爸爸回來的時候，二寶更可憐從來沒吃過，他正想把自己這顆分成兩半，一人一半，就被媽媽的話勸退了。

農村裡都是早早的吃晚餐，早早躺下睡覺，這樣不費燈油。

李清韻點火把粥煮上，到自留地摘幾根黃瓜涼拌當下飯菜，就是簡單的一餐。

對李清韻來說這就是最普通不過的飯菜，對大寶來說卻有些疑惑，媽這是不過日子了啊，早上米粥，中午雞蛋面，晚上米粥。

這點米吃完了弟弟就沒有米湯喝了。

「媽，我們吃紅薯，米留給弟弟煮米湯喝吧，弟弟肚子餓了會哭。」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李清韻的臉色。

真是個好孩子，這麼小，自己也在餓肚子，卻已經懂得照顧弟弟了，他是經歷了多少才會變成書里寫的那樣冷酷無情的呢？

「吃你的飯，不會餓著你弟弟的。」李清韻假裝虎著一張臉說道。

「哦。」大寶沮喪的低著頭。

「我明天就去公社買東西，不會斷你弟的糧，放心吃吧。」

大寶馬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開始喝起自己的粥來。

飯後收拾完，在院子里納了會涼，又到了睡覺時間。

穿進書里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