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下午三點,蔣晨曦還沒站起來去找組長請假，組長就從辦公室里出來，過來告訴他以後上下班時間隨意，工作上有任何的問題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等等。

組長照舊是一臉古怪奇怪疑惑的表情,目光從上到下把蔣晨曦給視奸了一遍,然後慢吞吞道：「去吧。」

蔣晨曦結結巴巴道：「組、組長，你、你知道我要、要請假？」

組長十分哀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那個啥，然後道：「哎,知道，去吧。盡點兒心。」

蔣晨曦摸了摸鼻子,呵呵道：「哦,好的,那我走了啊。」

組長揮了揮手，蔣晨曦便抓起包就走了。

出了公司后，蔣晨曦就歡呼一聲，激動的打了個計程車去安安的幼兒園。到了地方后，才三點多一點兒，幼兒園放學時三點半，蔣晨曦便光明正大的和其他家長一起等在門口，心裡那個美啊。

老子終於也以家長的身份來接寶貝啦！哈哈！

蔣晨曦激動，翹首以盼，終於等到幼兒園開大門，把小盆友們都放出來。

蔣晨曦站在最前面，眼睛激光似得掃來掃去，終於在隊伍的最後面看到一個慢吞吞蝸牛速度挪動的小身影。

蔣晨曦立馬喊：「安安！」

安安抬起頭，茫然的看了看，沒有看到他。

蔣晨曦有一瞬間的玻璃心，但很快又重新有信心。他聲音又抬高了一些，道：「安安，這裡！這裡！」

安安終於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蔣晨曦還沒來得及興奮，就見小孩兒眼裡的光有暗淡下去。

蔣晨曦一口血梗在喉嚨，差點兒沒憋死。

他笑著走過去，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臉，道：「安安怎麼了？不開心嗎？今天你爸爸有事情，哥哥來接你哦。」

安安抿了抿嘴，小聲道：「福爺爺呢？」

蔣晨曦愣了一下，道：「福爺爺家裡有事情，要回家一段時間呢，這段時間，哥哥來照顧安安，好不好？」

安安是個懂事的孩子，看了他一會兒，才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慢慢的點了點頭。

蔣晨曦要被兒子萌化了，他趕忙起身把孩子抱起來。安安趴在他的肩頭，看到其他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牽著，再加上福爺爺的不在，讓小傢伙兒難得有些傷心。便一路都沒怎麼說話。

走了一段后，蔣晨曦愉快的問：「安寶寶，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呢？」

安安說：「……沒有。」

蔣晨曦鍥而不捨，道：「你才三歲耶，不要這麼老成。哥哥不是外人，乖，告訴哥哥，想吃什麼，哥哥帶你去哦？」

安安眨了一下眼睛，道：「哥哥，我想吃冰淇淋，可以嗎？」

蔣晨曦想了一下，道；「可以！哈！」

安安說：「要那個，那個紅爺爺的。」

蔣晨曦愣了一下，道：「什麼紅爺爺？」

安安扭了一下屁股道：「就是……就是紅紅的爺爺那個。」

蔣晨曦明白了，道：「哦，知道了，肯德基的嗎？」

安安十分不好意思的點頭，把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害羞極了。

蔣晨曦看不得兒子這羞答答的模樣啊，他控制不住的親了小傢伙兒一口，笑容燦爛的閃瞎人眼，道：「吃吃吃！安安想要什麼，哥哥都給！寶貝兒要天上的月亮嗎？哥哥也給哦!」

安安瞪大眼睛，道：「可以嗎？那……那安安可不可以要小星星？」

蔣晨曦眼睛都快成星星眼了，道：「可以可以！等著！」

然後就帶著安安去了一家專賣賣明星粉絲物品的店，買了十幾個各種顏色星星的夜光棒，然後跟店家商量了一下，關掉一盞燈，蔣晨曦把手裡的夜光棒揮舞起來，各種顏色流光看起來漂亮極了。

安安也看傻眼了，結結巴巴道：「哥、哥哥……」

蔣晨曦得意道：「到晚上一點光都沒有時更好看哦。」

安安崇拜極了，連連點頭，道：「晚上！晚上！」

蔣晨曦笑眯眯，道：「晚上哥哥陪安安玩。」

安安開心，撅著嘴親了他一口。

店家是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見狀笑著說：「好可愛的孩子，先生這麼年輕就結婚了？真是有福氣啊。」

蔣晨曦傻了一下，偷偷低頭看，安安正拿著夜光棒跑來跑去，沒有注意他們。便小聲的道：「是啊，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呢。」

寵孩子的不少見，但寵成這樣把孩子比喻為命根子的可不多啊，雖然粗俗但的確意義深刻。店主笑笑，沒有說話。

安安蹬蹬蹬的跑過來，額頭上滿是汗水，眼睛亮晶晶的。

蔣晨曦彎下腰拿紙巾給他擦汗，道：「慢點兒，別摔著了。」

安安咧著嘴笑。店主道：「寶貝兒的爸爸可真愛你哦。」

安安以為他說的是江煜城，美滋滋的點頭。跟蔣晨曦離開，喊了聲叔叔再見。

幼兒園附近隔了幾條街的有一家肯德基，蔣晨曦就牽著安安一路走過去，然後路上買了一個糖葫蘆，一個喜洋洋的大氣球，一堆零食，兩人浩浩蕩蕩的扛著一堆東西去了肯德基，剛一入座便被人目光圍住。

蔣晨曦神經粗，沒注意。安安是小孩兒，自然也不知道。於是兩人把大部分的零食都放在桌子上，然後拉著氣球和夜光棒去點東西吃。

安安沒有來過這裡，呼嚕呼嚕的點了一堆東西，蔣晨曦自始至終的笑眯眯，全然不阻攔，一副恨不得把天都摘下來給孩子的陣勢。

此時正是放學點兒，這附近都是初高中學校，蔣晨曦和安安回到座位后才發現周圍坐著的大部分都是穿著校服的女孩子。

蔣晨曦汗，但也不管那麼多，和安安面對面坐著。小朋友餐桌禮儀極好，小小的人坐的板板整整的，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等著蔣晨曦說開始。

蔣晨曦期初還不知道這孩子在等啥，後來才明白，笑著捏了捏孩子的鼻子，道：「跟哥哥不用講究這些，寶貝想怎麼樣就怎樣，哥哥永遠不說寶寶。」

安安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道：「爸爸說，那樣是不禮貌的。」

蔣晨曦心裡暗罵江煜城，然後挫敗的說：「好吧，安安，可以吃了。」

然後安安就歡快的動手了，但孩子極愛極好，即使是在這樣的場合也用餐起來像個小紳士，眼睛不東張西望，雙手也固定的拿著食物，食物的碎渣也鮮少掉在衣服上，全然一副好家庭教養出來的尊貴小少爺。

反觀蔣晨曦，他自己倒是不小心把番茄醬給沾到了衣服袖口上，面前的盤子里食物也亂七八糟的亂堆著，薯條更是咬了一口就扔下。

蔣晨曦默默的看了看安安，不得不承認江煜城的確是把安安教養的很好，不過分驕縱，卻又給予充足的寵愛。這樣的家庭，如果他沒有找到安安，讓孩子這樣過一輩子，未嘗也不是件壞事。但安安是他親生的兒子，是他和小柔的孩子。蔣晨曦無法讓自己割捨這一份親情。

重活一世，他只有安安了。

蔣晨曦發獃的時間太久，以至於安安都停下手中的食物，腦袋往前伸了一下，奶聲奶氣道：「哥哥，你怎麼了？」

蔣晨曦轉過視線，看著孩子天真無暇的臉，他嘆了口氣，即使安安過得很好，他還是捨不得啊。所以，他要強大，要好好掙錢，將來能為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

為了這個，他願意付出他的一切。

蔣晨曦笑了笑，面容清俊溫和，道：「哥哥沒怎麼，安安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麼，安安告訴哥哥，哥哥給安安買。」

安安把手拿下去，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開心的笑著說：「飽了。寶寶吃了好多。」

蔣晨曦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起身坐到孩子身邊，「哎喲」一聲，道：「吃了好多呀？那哥哥看看寶寶的肚子鼓了沒有。」

蔣晨曦笑嘻嘻的把手伸到孩子衣服里，安安尖叫著躲，蔣晨曦笑著把手拿出來，道：「那寶寶有沒有別的想玩的地方呢？哥哥帶寶寶去。」

安安小心的看他，然後說：「哥哥，寶寶想回家。」

蔣晨曦笑容僵住，失落了一下，勉強笑著說：「怎麼了？是和哥哥玩的不開心嗎？」

安安趕忙搖頭，道：「開心開心！」他低著腦袋轉了轉眼睛，道：「乖寶寶不能貪玩的。」

蔣晨曦徹底失語，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拉住安安的手，然後說：「嗯，好，那就回家。哥哥帶安安回家。」

安安還是很高興的，重重點頭，和他手拉手出門。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出門后，店裡的女生們就紛紛拿出手機往微博上傳照片，題目名曰：肯德基見超萌兄弟！大的俊美小的可愛！萌死了啊啊啊啊！

蔣晨曦猶然不自知的帶著安安回江煜城的別墅。到了家后，果然福伯不在了。

安安一門就鬆開了他的手，然後邁著小步子樓上樓下的跑了好幾圈，然後失望的回到客廳。

蔣晨曦把路上買的一堆東西放在茶几上，把孩子拉過來，親吻他的額頭，道：「寶寶想福爺爺，哥哥就當寶寶的福爺爺，會和他一樣疼寶寶的。」

安安懵懂的點頭，小小聲的喊了聲哥哥。

蔣晨曦應下，道：「安安要不要去洗澡呢？洗香香了。」

安安點頭，蔣晨曦便把他抱起來上樓去洗澡，然後再次糾結了。好在這次他沒有糾結太久，有個保姆就上來說：「先生說，他沒回來的話，小蔣先生您就陪著安安在這個房間睡就好，安安認床。」

她指的是江煜城的房間。蔣晨曦點點頭，抱著安安進去，有些膽戰心驚的給孩子洗澡。

洗完澡后，到了晚飯點，家裡的電話響了。保姆接通后，說道：「小蔣先生，找您的。」

蔣晨曦正在給安安吹頭髮，忙應了一聲后拿起電話。

那頭江煜城的聲音平靜冷淡，道：「安安在家裡怎麼樣？」

蔣晨曦乾咳一聲的，道「呃……還行。」

江煜城嗯了一聲，道：「安安呢，讓他接電話。」

「哦。」蔣晨曦忙把安安叫過來。

安安顛顛兒的跑過來，對著話筒大喊：「爸爸！」

江煜城的聲音一下子就溫柔起來，寵愛道：「寶寶在家好不好？喜不喜歡小蔣哥哥？」

安安聲音提高一些，明顯還是很開心的，說道：「喜歡！爸爸，寶寶喜歡哥哥！」

江煜城鬆了一口氣，看到這一步還是走對了。他笑著說：「那爸爸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寶寶和蔣哥哥吃完后，看一會兒動畫片，就睡覺哦。」

安安乖巧道：「嗯！爸爸！」

江煜城又和孩子聊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蔣晨曦雖然站的遠了一些，但豎著耳朵偷聽了，見到兩人掛了電話，忙湊上來套話：「安寶寶，你爸爸說啥呢？」

安安歪了歪腦袋，道：「爸爸讓寶寶和哥哥吃飯，看動畫片。」

蔣晨曦笑，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腦袋，道：「小調皮。」

安安咧著嘴笑。

兩人吃過晚飯後，蔣晨曦真的陪安安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八點半的時候帶著孩子上床睡覺。因為下午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所以他也沒帶換洗的衣服，洗了澡后還穿著白天那一套，因為知道了這是江煜城的房間，他也不敢貿然躺在上面陪安安睡覺。

哪知過了沒幾分鐘，保姆就上來給拿了套乾淨的睡衣，然後說：「小蔣先生，您先穿這個吧，是我家先生的，都洗乾淨了的。」

蔣晨曦忙接過來道謝，打開看了看，純黑色，面料倒是極好，穿上好，蔣晨曦才發現長的一大截。

他憤憤的把褲腳和袖子挽起來，然後上床抱著安安睡覺。

安安期初不安的動來動去，不肯入睡。一會兒喊爸爸一會兒喊福爺爺，沒十來分鐘，小傢伙兒竟然紅著眼睛要哭的節奏。

蔣晨曦傻眼了，忙抱住孩子的小肩膀柔聲道：「寶寶怎麼了？哥哥不是在嗎，哥哥陪著寶寶。」

安安抬頭看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滿滿都是淚水，小聲的說：「哥哥，寶寶想爸爸，想福爺爺，哥哥，你讓福爺爺回來好不好。」

蔣晨曦咽下心頭苦澀，笑著說：「吶……這樣，哥哥哥寶寶講故事好不好？」

安安眨了一下眼睛，不說話。蔣晨曦便搜索腦內所有的童話故事，挨個兒的給小傢伙兒講了一遍，最後孩子孩子還是睜著眼睛不睡，蔣晨曦便起身拿著小星星的夜光棒又跳又唱的，愣是把孩子給逗笑了。最後孩子玩累了，這才沒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反倒是蔣晨曦累的夠嗆，嗓子都有些干疼了。他咽了口吐沫，覺得辣辣的，極為不舒服。

蔣晨曦去浴室洗了把臉，然後又快速沖了個澡，這才回到床上睡覺。江煜城還沒有回來，入睡前他模模糊糊的想，也是，他這樣身份的人，哪有早早回來陪一個不是親生的兒子睡覺的。

——

江煜城晚上快十二點才回來的，有保姆在守著，給他開了門后便小聲的說：「小蔣先生和安安已經睡了。」

江煜城一邊換鞋，一邊道：「安安沒有哭？」

保姆想了一下，笑著說：「期初好像是不太願意的，後來也不知小蔣先生做了什麼，安寶寶就不嚷著要爸爸和福伯了。」

江煜城動作停了一下，道：「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保姆說：「先生，您喝酒了嗎？胃裡舒不舒服，我去給您做點宵夜吧。」

江煜城的確喝酒了，而且量對他來說還不少，但他並沒有醉，但胃裡和嘴巴里不舒服也是真的。他想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道：「不早了，去休息吧，沒事。」

保姆猶豫，江煜城對她擺擺手，就上樓了。

到了樓上，他把西裝外套脫下，推開自己卧室的門，看到那個年輕人和安安並排躺在他的床上。安安整個小小的身體都蜷縮在蔣晨曦的懷裡，蔣晨曦亦是手臂張開將孩子緊緊抱著，兩人皆是睡得正香。

江煜城想孩子，猶豫了一下，便放輕步子走過去，低頭給兩人蓋了蓋被子，站在床邊摸摸安安的額頭，看了一會兒。

正要離開時，卻聽到身後有被子摩擦的聲音。他驚訝的回頭，看到蔣晨曦正睜開眼睛看他，眼神茫然的很。

江煜城輕聲道：「吵醒你了？」

蔣晨曦模模糊糊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並沒有聽清對方在說什麼。他撐起身體坐起來，揉了揉頭髮，懵懂的問：「你喝酒了？」

江煜城點頭，暗想酒味這麼大？殊不知蔣晨曦從小便對其他人身上的酒味特別敏感。

蔣晨曦打了個哈欠，起身穿拖鞋，一邊道：「你胃裡難受嗎？我給你煮點醒酒湯吧，要不熱牛奶也行，或者蜂蜜水？你要哪個？」

江煜城沒有說話，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大半夜的，蔣晨曦腦子也不甚清醒。他疑惑的說：「江董，您要哪個啊？」

江煜城過了好一會兒，才聲音略微沙啞的說：「蜂蜜水就好。」

蔣晨曦哦了一聲，拖著拖鞋下樓去了，過了一會兒端了整整一大杯溫蜂蜜水上來，在二樓的小餐廳找到江煜城。

江煜城的外套已經脫掉，裡面的白色襯衫袖子也挽了起來，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胸口，扣子也解開了兩顆，露出極具男性特徵的喉結和鎖骨，整個人看起來既慵懶又具壓迫性。

蔣晨曦目光微微的怔住，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搖了搖頭，上前把蜂蜜水遞給他，笑著說：「您多喝點，晚上多上幾趟廁所也沒關係，把酒精排出來就好了，要不然早上會頭疼的。」

在他做陳陽的時候，陳父就特別愛喝酒，蔣晨曦很小的時候就懂在母親上班時給父親找各種醒酒的法子。

江煜城袖口挽起來，露出潔白光滑的手腕。他手掌閑閑撐著額頭，目光微垂，沒有說話。

蔣晨曦又叫了他一聲，擔心對方是不是睡過去了。

蔣晨曦端著蜂蜜水向前走幾步，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微微彎下腰低頭去看男人的臉。

江煜城突然抬起頭，兩人視線相對不到一厘米。

蔣晨曦嚇的立馬站直腰後退兩步，定神一看，發現江煜城嘴角似乎帶著笑，正目光戲謔的看著他。

蔣晨曦有一瞬間的惱怒，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說：「江董，您喝了吧。我先回去睡覺了。您有什麼事情，再叫我。」

江煜城這回沒有扮沉默，而是說道：「好，麻煩你了。」

或許是晚上的氣氛太過安靜，又或者是對方喝了酒的緣故。蔣晨曦覺得江煜城的聲音較於平常要溫和的許多，也沒有往日那股帶著淡淡疏離感的冷漠。

蔣晨曦微微愣了一下，轉頭道：「不客氣，應該的。」

江煜城微微頷首，優雅至極。

蔣晨曦越發覺得古怪，快步離開，那背影看起來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樣子。

江煜城目光掠過蜂蜜水，手指在上面個摩挲，然後端起來一飲而盡，水的溫度正好，喝進胃裡的確舒服多了。

江煜城站起來的一瞬間有些搖晃，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些醉了，搖了搖腦袋，回房間去了。撐著洗了澡，然後才睡覺。

第二天早晨他六點起床，面容略微疲憊，目光去一如既往的銳利。

因為在別人家住著，蔣晨曦不好賴床，而且安安七點就得去幼兒園，他便也六點多就起來了。

洗刷完后，打著哈欠下樓，與坐在餐桌旁的江煜城視線對上。

想到昨晚古怪的氣氛，蔣晨曦略微尷尬。他輕咳一聲，道：「江董，早。您這麼早就起來啦？」

江煜城手上拿著報紙，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是，小蔣也起得這麼早。」

蔣晨曦撓撓後腦勺，道：「呵呵，是啊，看看安安的早餐是什麼。哎，現在這小孩子啊，可不是什麼貴吃什麼才好，一定要從各方面補充足夠的營養呢。」

江煜城說：「是的。」

蔣晨曦絮絮叨叨的跑到廚房，跟做飯的保姆大姐拉了大半個小時，然後六點半的時候上樓叫安安。安安昨晚睡的香，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在爸爸的懷裡醒來的。小傢伙兒十分驚恐啊，直到看到門口的蔣晨曦才沒好險一口嚎出來。

蔣晨曦上前一把將孩子抱起來，抗在肩頭，道：「刷牙，吃早飯嘍。」

安安陪著的咯咯笑。收拾好了后，蔣晨曦帶著安安下樓，早餐已經陸續擺在桌子上了。饒是蔣晨曦對江煜城的家底做過心裡準備，卻還是被這豐富的可堪比五星級大酒店的豪華早餐給鎮住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這、這用不了這麼多吧？」

江煜城視線沒有離開報紙，淡淡的說：「小孩子不是要從各方面補充營養嗎。」

蔣晨曦傻住，茫然的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尼瑪這人是在諷刺他吧，是吧，是吧？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說話彎彎繞繞不說，諷刺個人還特么文雅的很。

蔣晨曦微微撇嘴，哼了一聲。被江煜城盡數收在眼底。

到七點的時候，江煜城站起來穿外套，道：「安安，背上書包。」

安安樂顛顛的從保姆手裡接過書包，背上。蔣晨曦也正換好衣服下來，忙說：「我去送孩子就好，江董，您先走就好了。」

江煜城沒有多看他，道：「上車。」

然後就帶頭走了出去，安安跟他爸啊，也顛顛兒跟了出去，走了兩步發現蔣哥哥木有跟出來，於是小傢伙兒還挺有良心的跑回來拉上蔣晨曦，然後天真的說：「哥哥，走呀。」

蔣晨曦摸摸腦袋，覺得有些奇怪，呃。

最後他還是和安安上了車，兩人把安安送到幼兒園門口。小傢伙兒下車進學校時，笑的比平日都燦爛的多。蔣晨曦看兒子高興，他也高興，便揮舞著手臂跟解放軍上戰場似得，又開心又不舍。旁邊兒其他送孩子的父母連連看了他們好幾眼，平日江家來送孩子的都是江家現任家主，今兒個怎麼還來了一個年輕人？

這所貴族幼兒園的孩子出身皆是不平常，所以有些跟江煜城還能說上幾句話。但沒等他們好奇的詢問江煜城，男人就長腿一跨上了駕駛座，把副駕駛的門打開，沒有說話。

蔣晨曦乾咳一聲，上了車。

車子啟動，開往公司。

一路無話，蔣晨曦拚命想話題，但莫名其妙怎麼想都覺得不合適，於是他便閉上了嘴，也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麼氣氛詭異的進了公司。蔣晨曦有心想跟江煜城拉開距離，他再缺心眼，這同一輛車上下來，再一起進公司，他是多傻啊才讓人誤會。於是他便默默慢了步子，落在江煜城身後。哪知江煜城走了兩步后，回頭皺眉道：「怎麼了？」

蔣晨曦張了張嘴巴，已經看到周圍有同事看過來了，便沒說話，默默的跟了上去，然後還享受了一把坐集團高層專屬電梯的權利。

蔣晨曦進電梯后就自動把自己想象成一坨空氣，站在角落裡。江煜城微微皺眉，沒有說話，替他按了美術部的樓層。

到了樓層后，蔣晨曦忙說：「謝謝江董。」然後就溜了出去。

江煜城看著他的背影，笑了一下，按下關門鍵。